清晨的飞沙门分外寂静,环山之中各个府邸仅有小股人流进出。
这些人中当数一位黑袍少年最是勤奋,早早寻到一处荒山脚下,眼看四下无人,便盘坐在一块青石上闭目凝神,运行起飞沙门的聚气功法。
修炼半晌,少年隐约感受到境界松动,大喜过望之下忙稳住呼吸,想着一鼓作气解开禁锢,登上自己梦寐以求的更高境界。
“哈哈哈!”
突然一声怪笑传出,这声音极响,像是自少年身后的荒山之上传来。
少年被怪笑声吓了一跳,呆愣了片刻,待到他回过神来为时已晚,无论如何拼命聚气,那丝玄奇的破镜契机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是哪个畜生乱我修行!我韩豆豆与你不共戴天!”少年绝望跳下青石,掐腰指着荒山之上大骂。
撇开山下欲哭无泪的少年,此刻荒山山顶上的一根黝黑木桩旁,睡了一夜才醒的吴良正兴奋的大叫。
“谁说我吴良此生注定无法踏上武道一途!
谁说我吴良是飞沙门第一废物!
想把老子赶出飞沙门?想得美!我偏要在比武大会上杀入天骄榜,惊得那沙老头说不出半句话!”
五年的烦闷仿佛在这一刻宣泄一空,吴良笑着捡起地上的锻心刀,小心的还刀入鞘。
没想到锻心刀内竟蕴藏着如此骇人能量,想起昨夜发生的种种不可思议,他只觉得像是做了一场空梦。
这把刀究竟是什么来历,又隐藏着什么秘密?
吴良明白单凭自己是弄不清楚的,这一切都要等到他得空回乡后,亲自向父亲询问才能弄清缘由。
感受着丹田里充盈的精气与血肉中蕴含着的恐怖力道,此刻他才确信,自己确实已经达到了黄铜境界。
黄铜境,到此境界者一身气力无穷无尽,拳可崩山,浑身筋骨经由丹田精气滋养更是坚硬无比。
这一境界被视为武道之路的第一重门槛,古今天下不知多少人皆止步于此,一生无望突破至黄铜境界,最终沦为芸芸众生中的草芥。
武道四境,分别为黄铜、玄铁、白玉、赤金,分别对应四种材质的腰牌。
感受着黄铜境为自己带来的一身蛮力,吴良满意的站起身,兴冲冲的下了山去。
他的目标是位于藏经阁旁的练武场,飞沙门弟子但凡突破至上层境界,都要前往练武场接受专人检验,而后领取属于自己的腰牌与当月俸禄。
对于腰牌吴良倒是不太感冒,真正吸引他的是腰牌所带来的俸禄,据说黄铜腰牌持有者一个月便可以领取到足足三百钱。
要知道寻常市井人家半年的开销也不过一百钱左右,每月有了这笔巨款,相信要不了多久父亲便会痊愈,弟弟也可以去到更好的书院念书。
想着吴良加快了脚步,行至山脚下,却见到一位俊朗少年发疯似的对着一块青石拳打脚踢,不禁感叹飞沙门世风日下,如今竟然将神志不清的傻子都招了进来。
绕过一座座宏伟府邸,一片由大理石所铸的巨大圆场映入眼帘,圆场四周摆满了武器架,其上放置着各式未开刃的兵器,以供门内弟子实战演练。
此地便是练武场,四个月后的比武大会也将在这里举行。
场内大半空地早已被占得满满当当,刀光剑影晃得他睁不开眼,只得小心的弯下腰在其中穿行。
前方一间凉亭建在圆场边缘,其中坐着位身穿殷红缎袍的官员,此刻正百无聊赖的托起下巴,不时慵懒的打个哈欠。
此人便是负责发放腰牌的殷朝官员,一想到即将倒手的三百钱俸禄,吴良急忙三步并做两步,口水也不争气的淌了出来。
“吴良?”
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回头看去,吴良的心不由得一沉。
沙邵元,他怎么在这?
脚步声渐近,沙邵元带着三四个小弟坏笑着围到吴良身前:“原来真是你小子,我还以为是哪只乡下来的土猪闯了进来,失敬失敬!”
土猪?
吴良一愣,低头看向自己身上所穿的黑袍,其上沾满了泥土,有的经过荒山一夜更是已经凝结成土块,加上才刚口水又流了一下巴,此刻蓬头垢面,看起来和街边的乞丐没什么两样。
轻笑一声,吴良推开面前沙邵元的两个小弟,径直走向凉亭。
“呸!老子说话你听不见是吧!”沙邵元见吴良竟然对自己视若无睹,朝着吴良的后背便啐了过去。
吴良停下脚步,若是往常,为了留在飞沙门自己绝对会隐忍下去,可如今自己已经正式踏上武道一途,心中有了三分底气,当即挺直腰板,冷声道:
“沙邵元,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总是对我百般刁难?”
沙邵元听到这话差点笑喷:“吴良啊吴良,我本以为你只是个废物,却没想到你小子脑子也缺根弦!
这天下本就是弱肉强食,老子堂堂黄铜境武人,更是历年比武大会天骄榜上百位天骄之一,骂你一个五年不曾精进的土猪还需要什么理由?笑话!”
“你沙邵元因何进的了天骄榜,自己心里清楚!”
沙邵元略微一怔,随后瞬间红了脸:“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吴良摇了摇头,语气变得十分玩味:“飞沙门共有十位白玉境师尊,各领百位门徒,外家弟子不知,我与你同在一家,五年间可听了不少风言风语。
沙天与你表面上以师徒相称,背地里确与你是父子关系,我说的是也不是?”
沙邵元没有回话,只是咬牙死盯着吴良的双眼,像是要将其生吞活剥。
练武场上本在互相切磋的弟子们见到如此热闹,纷纷放下手中兵刃,掏出早上没吃完的包子油条,围住吴良一行人边看边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吴良见状特意抬高了音调,沙邵元五年间不知欺辱了他多少次,如今自己既然有了底气能留在飞沙门,自然要好好报复一下这仗势欺人的匹夫。
“各位看官,你们说这飞沙门内一年一度的比武大会,究竟是由谁主持的呢?”
一名好事的当即举起手抢答:“我知道,比武大会兹事重大,历年都是由飞沙门十位白玉境师尊主持。”
“不错!”吴良对着那人竖了个大拇指,而后又一指沙邵元:“各位,此人是我的同门师兄,身为十位师尊之中沙天的亲生儿子,年年位列天骄榜之中,各位说这稀奇不稀奇?”
“稀奇!”围观弟子纷纷拍手称是。
“还有更稀奇的,各位同门如有加入飞沙门超过两年已上的,大可回忆回忆,想想我这位天赋异禀的师兄,历年比武大会时都对战了些什么对手!”
一些资深子弟已经停下了吃食的动作,几个记性较好的当即答道;“我记得他的脸,去年比武大会上这人好像对战的都是些才入门的小辈!”
“是啊,我也记起来了,前年比武大会上我也见过这人。当时我还纳闷这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连战了四五场,竟然连一个同境界的同门都没碰上,净是一些连刀都握不稳的小毛孩。”
吴良举起手示意大家安静,而后继续说道:“各位想想,这天下哪有如此气运非凡之人。依我看,分明是沙天利用职权之便,擅自篡改了对战名单,走后门将其子硬塞进了天骄榜里!”
围观弟子一片哗然,原来这表面上风光无两的沙邵元,背地竟然是靠着走后门进的天骄榜,渐渐地,周围人看向沙邵元的目光开始变得鄙夷,个别人更是骂出污言秽语。
吴良心满意足放下手,再看面前的沙邵元,此时脸红一阵紫一阵的,嘴角都被气的有些抽搐。
“吴良,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