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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州离隐玉山庄三四十里,古称马邑,是秦朝名将蒙恬为防备匈奴所筑。因其战略地位重要,唐朝在此置大同都团练使,同时它也是马邑郡的郡治。

朔州地处交通要冲,商旅往来频繁,经济活跃,人口也较多。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但李小眼里只有人,没有江湖。

他眼里的朔州只有一个世界,只有两类人:一类是男人,一类是女人。

如果细分,有老中青少。

如果添上情感色彩,一类是好看的人,一类是不好看的人。

让他十分不解的是:无论好看的人,还是不好看的人,为什么都活得比他有劲?

在李家奴的眼里,朔州有两个世界,一个凡俗世界,一个江湖世界。

在凡俗世界里,不论美丑贤愚,都是普通过日子的人。

在江湖世界里,有当官的、读书的,有卖艺的、相面的,有算卦的、卖药的,有小偷、骗子手……他们各有机缘、技巧,人生也呈现不同的形态。

他进城不久,就看见了一个李小看不见的新情况:至少有五名武林人物,行色匆匆地去往同一个方向。

那是郡守府所在方向。

他还知道,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名字——赏金猎人。

他们都是业余侦探,协助官府侦缉罪犯,以获取赏金。

如此多的赏金猎人往一个地方赶,那里一定发生了不同寻常的大案!

不过,这跟李家奴没什么关系,他的关注点只在李小身上。

李小的眼睛正被一个干瘦、猥琐的男子所吸引——男子搀扶着一个老奶奶过马路,用身体护着她,替她遮挡过往的车马、行人,直到将她送到安全地方。

李小感叹说:“人不可貌相!我乍看那男子,像个坏人,谁知他竟是如此有爱心。”

李家奴心里暗暗发笑:那本来就是一个坏人!扶老奶奶的时候,将她身上搜了个遍,偷走了她仅有的一些钱。

那偷儿还从一个妇女头上顺走了一根银钗,从一个青年男子身上摸走了一个银镯子——那可能是他预备送给情人的礼物。

李家奴轻踢马蹬,黄骠马加快了步伐,从偷儿身边擦身而过,一眨眼间,赃物全到了他手上。然后,他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让每样东西回到了失主身上。

过了一会儿,偷儿忽然大叫起来:“哪个天杀的小偷,偷了我的东西!”

周围的人被叫声吸引,惊异的目光齐望过来。

一些谨慎的人,急忙检查自己身上,有无丢什么钱物?

李小顿时动了侠气,心说:世上怎能让好人吃亏?

他双手抱拳,问那偷儿:“请问仁兄,你丢了什么东西?”

偷儿忽然意识到,他丢的东西都是偷来的,如何说得出口?

他支吾道:“我记差了。东西还搁在家里呢,忘了带出来。”

他又走到李小面前,深深一揖,说:“多谢公子关心!”

说话间,顺走了李小腰带上的玉佩,悄然放进口袋,转身离去。

在他转身的一刹那,玉佩又经李家奴的手,回到了李小的腰带上。

偷儿走了几步,下意识地摸摸口袋,发现玉佩不见了。一回头,只见玉佩好端端地系在李小腰带上,不禁呆住了。

他知道:遇到高人了!

怎么办?

走为上!

于是头也不回,匆匆离去。

李小对这一切浑然不觉。

他看见的事,跟真实发生的事,不是同一件事,只是像同一件事。

李家奴为何不提醒他、指点他?

因为李小作为父母的独子和家族的唯一继承人,不需要学习这种江湖雕虫小技。他需要的是大视野、大才能、大智慧,像他父亲一样。

而且他刚成年,李家奴不忍心让他过早接触社会的阴暗面和人性的丑陋面。

忽然,一阵马蹄声从身后传来,蹄声清脆,徐疾有致,显见骑者是个御马好手。

李小回身一看,只见一个年轻女子,年约二十许,骑一匹栗青色老马,头戴黑幞头,身穿青色窄袖袍,脚穿青色长靴,着装与男子无异。

大唐风气开放,女子着男装,是时尚穿搭,不是什么特殊爱好。

李小眼睛一亮,目不转睛地盯着青衣女子看。

吸引他的不只是她的好看。她身上散发着一种忧而不郁、愁而不苦、沉而不闷的特殊气质,在万千人中难得一见,像磁石一样,深深吸住了他的目光。

女子目不斜视,从李小身边驱马而过。

李小仍是目不转睛,盯着女子的背影。

当女子渐渐去远,眼看就要失散在人群中时,李小忽然惊觉,驱马追上去,拦在女子马前,满面含笑,抱拳道:“姑娘请了!”

女子神色不动,瞟了他一眼,不像个讨厌鬼,于是也拱手为礼:“公子幸会!”

“我叫李小。请问姑娘芳名?”

姑娘面露一丝愠色,默不作答。

“姑娘要去哪里?”

“听说郡守府出了大案,我去看看。”

李小好奇心大起:“郡守府出了什么大案?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公子请便。”女子一拨马头,从他身边绕过去,不徐不疾地向郡守府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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