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珏峰大殿中,一墨袍白眉男子端坐于上,赫然便是天河剑宗掌教——万青之。叶茹立侍一旁。
殿下的,正是蒙梁。
蒙梁俯身行礼,“离山弟子蒙梁拜见万前辈,也代家师古玄秋向前辈问好。”
万青之抬手道:“不必多礼。”
他的脸上微带笑意,“我和古玄秋那老家伙也是故交了,数年前我也曾见过你。”
蒙梁立即俯首行礼:“晚辈惶恐,幸得前辈挂记。”
“你这孩子,”万青之的眼中颇有些揶揄,“你一个人挑了青豫两州宗门,给我天河宗下战书的时候,可是豪气万丈啊,现在怎得这般拘谨?哈哈……”
蒙梁闻言,也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笑了笑:“都是小辈间胡闹不懂事。哪敢在前辈面前放肆?”
“哦?”万青之兴致奕奕,“你小子是说我老了?”
蒙梁紧紧道歉,“前辈哪里的话,您如今可正当风华,那长武关一剑威震十万宁人的风采仿佛就在昨日。晚辈可一直敬慕非常啊。”
“哈哈……”万青之开怀大笑,“好小子,古玄秋那老家伙收个弟子倒是不错。”
蒙梁道:“前辈谬赞。”
“既如此——”万青之起身,脸上的笑意忽然变得冰冷,一股浩然的剑气瞬间迸发而出,排山倒海般袭向蒙梁。“你非怀善意,来我天河,所谓何事?”
剑气如潮水般将蒙梁淹没,仅一息他便被压的单膝跪地,一抹鲜血也从他嘴角溢出。
“掌教大人!”一旁的叶茹见状,立即上前,却被那剑气震退。当即便开口:“蒙梁哥哥无意冒犯,还请掌教大人恕罪!”
蒙梁强撑着剑气,艰难的开口,道:“楚国蒙梁,特迎楚国皇子楚云靖归国,望前辈成全!”
“啊?!”叶茹震惊异常,不禁捂住了嘴巴,“云靖,楚云靖,大师兄,竟然是楚国皇子?——”
“哼!”万青之满脸愠怒,沉声道:“这里,只有天河宗的弟子云靖,没有楚国皇子!”然后袖手一挥,一股更锋锐的剑气向着蒙梁席卷而去。
一股巨大的压力几乎要把他压垮,肆虐的剑气也在他身上划出了一道道口子,他整个人都变得血淋淋的。蒙梁也不辩解,只是尽全力地支撑着,然后艰难地再行了一礼:“望前辈成全!”
说罢,便是一口鲜血溢出,竟是昏了过去。
万青之敛下四散的剑气,淡淡的说:“带他下去休息。”随即转身离开,嘴角却微微浮起一抹笑意。
“你小子,这玩的还是过分了啊。”老人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似乎对今天的事有些不满。
“靖儿终归是要放的,我们与离山又素来交好,你何必为难一个小辈?”
万青之闻言,在老人面前坐下,自顾着也倒了一杯,“师伯,我好歹也是天河宗的掌教,那蒙极整这么个后生晚辈过来,就想把我天河宗的大弟子抢了?”
“况且,这件事,无关离山。”
他看向老人,说到:“师伯可知,青语书院的无上老头已经算出日子,楚皇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这才是蒙极担心的事。所以他才会这么着急想让靖儿回到楚国。”
万青之摆摆手,颇有些无奈:“为了宗门的颜面,我形式上终归得做些什么。”万青之停了一会儿,很随意似的开口:“况且,我给那孩子送了玉玑丹,也就当是送了他一场造化。”
“什么!”老人正喝着茶,听了此话,一口茶水喷出,万青之却好像早有预料,翩翩地避在一旁。
万青之不禁有些嫌弃,撇了撇嘴:“师伯,您都一百多岁快入土的人了,就不能庄重点嘛?”
老人一拍桌子,瞪起眉毛,“庄重?我去**的庄重,那玉玑丹是什么,能随便给一个外人吗?!你简直是胡闹!”
万青之笑笑:“师伯,给都给了。还有啊,您老刚才喷的这口茶,可不便宜啊。”
“你你你……”老人伸出手指着他的鼻子,不禁怒骂道:“败家玩意儿!……”
昏昏沉沉中,蒙梁渐渐醒了过来。他下意识地睁开眼,用手支撑着想起来,却感到一阵无力和剧痛,混身上下都感觉被挤压然后撕裂了一样,他不自主的痛呼了一声。
门外传来熙熙率率的声音,接着叶茹赶忙进门,扶起蒙梁。“蒙梁哥哥,你感觉好些了吗?”她焦急地问到。
“这里是?”蒙梁开口,一手按着额头。
叶茹道:“蒙梁哥哥,这里还是千珏峰呢。”
蒙梁低下头,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叶茹见他有些不对,小心翼翼地说道:“蒙梁哥哥,你别担心。掌教大人人很好的,回头给他赔个不是就好了。”
蒙梁刚受了伤,气息显得有些虚弱,听了叶茹,却也不禁笑出了声。“傻丫头,万前辈哪儿生气啊,他要是真生气了,我一百条命也不够死的。”
“啊?”叶茹显然也有些疑惑,不由得低下了头,一抹淡淡的羞涩流出。
短暂的安静过后,叶茹抬头:“蒙梁哥哥,大师兄他,真的是楚国皇子吗?”
蒙梁不再言语,过了许久,才开口:“是。”
蒙梁显然不想再谈这件事情,叶茹有些失望,不过也没再说什么。
“诶?”蒙梁拿起床边的一个盒子,问道:“这是什么?”叶茹一愣,目光也被吸引到这个盒子上。
她想了想:“我也不知,是掌教大人派人送过来的。”
蒙梁打开木盒,却见里面是一只玉瓶,淡青色的瓶身不到手掌大小,却几近透明,隐约看到里面是一枚药丸。
一股朦胧的雾气从玉瓶上散开,蒙梁入手便是一种清凉,心神仿佛都舒畅了许多。
望着玉瓶,叶茹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是,玉玑丹!”
叶茹瞪大了眼睛,嘴啊成了一个0的形状。
蒙梁也震惊了,他虽然并非天河宗弟子。但这玉玑丹的名号他也是听过的。
天河剑宗布于群山之中。宗内构成以山为化,千珏峰最小,是掌教的居所。另有玄极,明上,悬河三峰,玄极,明上为剑峰,主要是弟子修行,以及一些琐碎的事务。
唯独这悬河峰,只学习医药。
相传天河宗的第一任掌教早先并不通武艺,而是一名医道大家。后来他被仇人追杀,从群山之中坠入山崖。
他幸得不死,在山间一处密洞中,找到了一具枯骨,一柄剑,一卷书。剑名天河,书名传奇。
数十年后,他的剑法终于能和剑名一样,如天河般倒挂而下。于是,他一剑劈开山谷,又是数年后,建立了天河剑宗。
而这玉玑丹方,也是是这位天河剑宗的掌教所留。
据说研制玉玑丹,需要极其之多的名贵药物,其过程也是繁杂无比。制成一枚玉玑丹,光是损耗的药物便可以说是不计其数。
玉玑丹,不只是疗伤奇药,也是可以温养体质的神物,传之甚至可以生死人肉白骨。莫说外人,即使天河剑宗内,也极少存有。就叶茹所知,整个天河剑宗年轻一代弟子,也唯有大师兄被赐下过此物,甚至作为二师姐的她也没有。
蒙梁不由得苦笑:“这人情,可真是欠大了。”他看了看玉瓶,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它贴身收好。
“对了,叶师妹,”蒙梁看向叶茹,问:“我睡了多久了,我和云靖的约战——”
叶茹开口:“蒙梁哥哥,你已经昏睡两日了。算算日子,你和大师兄的约战,就在两日后。不过,你现在这样,还能再比吗?”
叶茹颇有些关切:“要不把比战推迟吧?”
蒙梁轻轻地摇头:“无妨,只是一些外伤,我调养一下就好了。”
“对了,这两日,都是师妹照顾我的吗?”
“啊?”叶茹忽然有些慌乱,一抹红晕映上了她的脸颊,她低下头,懦懦地说:“是,”
蒙梁轻笑:“麻烦师妹了。”
“不麻烦的,不麻烦的。”叶茹急忙回应,“师兄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你有事便唤我。”然后便慌慌张张的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