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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上岛的第三天,清早九点。

我躺在佑佑宿舍的院子门口,门口那家青年路美舍村卫生所。

我是被佑佑搀扶过来,浑身无力腿发软,没她拽着我,根本走不动。

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吃什么吐什么,面条入口,就像铁丝一样,米饭入口,就像沙粒,包子馒头入口,就像棉花。

奇怪的感觉,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从其它星球穿越过来,不能食人间烟火。

佑佑耐着性子熬米汤,好不容易熬熟摊凉,我一喝进去,不到半小时,全都吐出来了。

味觉如此,嗅觉也出现问题,什么时候呼吸,空气里都是臭鸡蛋的味道,佑佑将家里翻箱倒柜清理了一番,根本没看到什么臭鸡蛋臭鸭蛋,她也闻不到。

我视觉也开始出现问题,两米以外,看东西都是模糊的,瞪大双眼,也是模糊!

从大厅到各个科室,挂号、抽血、心电图、B超、大小便化验,折腾了一上午,医生看着一张张检验报告,说没问题,指标正常,除了心率有点慢。

“那他目前的情况,怎么解决?”佑佑对那内科眼镜医生问道。

“我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病人,他有没有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应该没有吧?他这几天就喝了碗清补凉,吃了半拉包子,连水都没怎么喝。”

“照理,应该不会这么严重啊!”眼镜医生再次看了看化验单,说道:“要不你们转神经内科看看?”

“神经内科?您是说他神经方面出了问题?”

“我只是初步估计,他嗅觉味觉视觉都出现障碍,有可能是臆想症,不过,也是猜猜,这方面我不是专家,你扶他过去重新挂号吧!”医生双手一伸,表示爱莫能助,摇摇头,无可奈何道。

佑佑一手拿着一袋单据,一手搀扶着我,一步一挪,好不容易走到门诊挂号处,她趴到窗口一问,敢情这卫生所根本没有神经内科。

“楚田,你坐会,我去叫出租车,咱们得到人民医院去。”佑佑见我耸搭着脑袋,一幅半死不活的样子,说话也没先前那么硬生生,柔声柔气地,说完,风一样朝门口奔去。

精神方面出了问题?

脑子锈掉了?

——嘿嘿,我苦笑着,心想,这点打击算什么?不至于吧?与阿珠相恋一年,被她阿公阿爸棒打鸳鸯,我就受不了啦?

怎么可能呢?

中邪了吧!

我本唯物,不相信那些鬼神,只是最近一年,脑子里经常出现一些奇怪的画面,包括佑佑的厚嘴唇,都似乎在哪见过、、、、、、。但,也不会这么简单就病入膏肓,而且逐渐严重吧?

“想什么呢?咱们走!”佑佑悄无声息地从后面过来,一把搀住我的胳膊,拽起来就走。

出卫生所门,坐车来到海甸岛的海口人民医院,约摸等了一刻钟,佑佑终于挂上号,一同来到神经内科诊室。

诊室的医生摘了口罩,正脱白大褂,见我们进来,连忙说道:“不好意思,我下班了,你们下午来吧!下午两点半上班。”

“医生,您看他,三天都没吃饭了,半死不活,您救救他吧!”佑佑哀求道。

“没听懂我说的话吗?下班了,你们要就诊,就去挂急诊,明白吗?”那医生冷漠的口吻,仿佛不关他什么事,简直令人发指。

佑佑缓缓将我放在椅子上,拦住医生的去路,大声道:“医生,您是悬壶济世,救死扶伤的,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你看看他,他都只剩半条命了,您就忍心扔下不管吗?”

那医生显然被佑佑的气势镇住,低头看了看表,嘟哝着什么,没吭声,重新将白大褂穿好口罩戴上,回到我面前。

“怎么啦?”他翻开病历,写上——姓名:楚田,性别:男,年龄:26岁。边写边问道。

“几天没吃东西,吃什么吐什么,鼻子老是闻到一股臭鸡蛋的味道,眼睛看东西模糊、、、、、、。”佑佑替我答道。

“几天?”

“哦!三天。”

“睡眠怎么样?”

“睡眠?他一天睡十几个小时。”

“有没有哪儿疼痛?脑袋或者心脏这些?”医生边问边伸手翻我的眼皮,拿手电筒两边眼睛照了照。

“没有!”我小声回道。

医生摸了摸自己的鼻孔,若有所思,继续道:“没多大事,你这典型的神经官能症,我给你开点镇静剂,回去一日三次,一次一颗,饭后温水送服。”

“他吃不了东西的,医生!”佑佑听到饭后温水送服,更正道。

医生抬头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那就吃药,吃药啊,吃完药,就想吃东西了!”

佑佑喜出望外,连声谢道:“谢谢您啊,医生。”

那神经内科医生没搭理她,将病历和处方,塞进我手里,站起来,浑身透露着不爽,重新脱衣摘口罩。

“管他高兴不高兴!”佑佑从药房取完药,见我在大厅想对她说点什么,以为我想评价那医生的医德,再次搀扶着我时,边走边说道。

“不是,佑佑,我是想问,今天两家医院花了多少钱?我得还你啊!”

“花多少钱?”佑佑笑起来:“呵呵,你这条小命都快不保,还惦记着还钱?”

我没说什么,也不想再讲话。

“别惦记这点钱了,我会和你算账的,等你好了,我都会一分一厘算给你听,绝不会让你赖账!”

一言为定!

我在心里暗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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