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楚田，本王让你磨磨蹭蹭，也不曾过孟婆那一关，你可知道为什么？”隔空传来蛊王阴森森的声音。

“回蛊王，我马上就到！”我边回话边加快了脚步，自从打定主意跟随蛊王学习医术和蛊术，而且知道他曾经是药王谷的谷主，我愈发对他老人家尊敬了，只是路途遥远，自己生怕一脚踏空，掉进遗忘河，所以慢吞吞地走，慢吞吞地回顾往事。

要知道，遗忘河边上的路，只有不到三十公分的宽度，沿着忘川，弯弯曲曲，坑坑洼洼，高低不平，一边是陡峭的悬崖，一边是腥臭无比的遗忘河，河面距路面不到一米的高度，时不时那些挣扎的骷髅和白骨，张牙舞爪地伸出来，吓得我心惊肉跳，我能走快吗？

初入冥界，对鬼性不熟悉，对地形不熟悉，对规矩不熟悉，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

“本王问你话，你为何不正面回答？”我知道，蛊王一直在揣摩我的心思，我在他面前，一切都是透明的。

“回蛊王，小的真不懂，但小的知道，您明察秋毫，我一心想拜您为师，至于，至于您错爱小的，让小的不喝孟婆汤，这、、、、、、。”我一脚打滑，差点掉进遗忘河，连忙扶住旁边的岩石，稳住身形。

“天数，天数，你懂吗？”蛊王声音明显缓和下来，继续滔滔不绝道：“你小子乃五千年前的文曲星下凡，要经历七七四十九个轮回，才能重返天界，这个轮回，让你不失前世记忆，也是天数，本王奉云中君之命，等候你的到来，谁知你小子不识好歹，居然敢顶撞本王，简直是胆大妄为，哼！”

文曲星下凡，我楚田居然是文曲星下凡？记得黑白无常在黄泉路上说过一嘴，我都忘了，此刻却格外清楚，难怪我能过目不忘，从小到大，读书都是事半功倍，难怪，呵呵！——我暗自窃喜。

“怎么啦？得意忘形起来？”蛊王看到我的沾沾自喜，讥讽道：“别以为本王不敢折磨你，千百万的手段淬炼你，一切都有定数！”

遗忘河里伸出一只带着血迹的白骨手指，差点薅住我的腿，我吓得一跳，赶紧躲开。

脚步还没站稳，腰际忽然被一根绳索缠住，一拉一拽，我飞出去几米，又稳稳站在路上了。

随着绳索松开，我扭头一看，是吊死鬼，咦！你怎么还没走？

——我张口就要问，被吊死鬼何必死死捂住嘴。

“嘘，别吭声！”何必松开我的嘴，用手在自己嘴前做了个比划。

“你不是回孟婆那里复命去了吗？”我用手势比划道。

这时，空中又传来蛊王的声音：“楚田，你以为保留了人世间的记忆，你就能得意忘形吗？本王告诉你，冥界与阳界，都是炼狱，没什么区别，你所必须经历的磨难，一点也不会少，这些都是因果与劫数，哼哼，保留了人间记忆，你会更痛苦！”

何必用手比划了一下天空，又比划了一下我和他的胸口，想说什么，我看不懂。

“吊死鬼，别比划了，你以为我看不见？”蛊王喝道。

何必扑通一声跪下来，磕头道：“蛊王您明鉴，小的见您让楚田回去，心想着，这黎者也的魂魄，您也许用得着，所以没回奈何桥复命，悄悄尾随他回来，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算你小子机灵，本王暂且饶你，你与楚田在人世间有一面之缘，你只是不记得了，楚田，你可曾记得？”

我突然回想起第一次中蛊，在海口青年路医务所走廊，那个叫何碧的女护士，当时只是看了一眼侧面，根本没印象，想不到在冥界见到，她已然成为吊死鬼。

“楚田，何必的记忆早被删除，你可知道，大部分的吊死鬼，都是为情所困，无法自拔，才短短结束生命！”

何必跪在地上，抬起头，怔怔地看着我，两个黑窟窿冒出茫然的青烟，很显然，她是什么也不记得了，甚至蛊王说的什么情什么困，对于她来说，都很陌生。

——难道冥界没有情爱吗？

“吊死鬼，还不带着楚田来见本王？”我正瞎琢磨着，就听蛊王再次隔空喝道。

“是！”何必得令，站起身，一把拽住我的肩膀，一溜烟，又来到了忘川那片平地，凶巴巴的蛊王面前。

我在琢磨，何必的速度怎么那么快，而我，却只能慢兮兮呢？

“蛊王，您要没什么事，老身先行告退？”黎者也还在，见我俩出现，也没觉得意外，淡淡地对蛊王请示道。

“啪！”只见蛊王扬手就是一记耳光，打在黎者也脸上，手未收回，嘴便骂道：“本王让你好好呆在这里，看看你做的好事！”

说完，手向我伸过来，抓住我的双脚，倒提起，在半空中一抖，我的魂魄又化作一缕轻烟，印在他身后的石壁上。

如放映一般，嗖嗖倒带到九十年代。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