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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1994年8月20日,晨,九点半。

海口市金融花园A栋8楼,阿珠的家。

李总编、阿珠他爸、阿珠、李子佑和我,一行五人,分乘两辆出租车,从青年路卫生所到达金融花园,李总编和阿珠他爸,一左一右,将我搀扶上楼。

整整两周的时间,我瘦了十几斤,本来不到一百二十斤的身躯,现在估计一百斤都不到,自己想强打精神慢慢走,却发现连站起来都够呛。

造化弄人,想想上次雄姿英发踏入金融花园,这次却如此狼狈不堪,不禁暗暗感叹。

阿珠他爸虽然没什么笑脸,但总算不凶神恶煞,这让我感到些许欣慰,不知李总编和他谈了些什么,他观念转变这么快。

阿珠呢,算是虚惊一场,车辆翻滚中,她只是轻微脑震荡,头顶百会穴那儿,破了一块皮,流了一些血,加上原有的低血糖,或许也是心力交瘁,在定安医院昏迷了两天,苏醒过来,包着纱布就出院了。

佑佑本来说要走,到三亚去玩几天,见阿珠他爸答应过来解蛊,想看看稀奇,犹豫片刻,还是跟着过来了。

“你们进来坐会,阿珠,你烧盆水,不,烧壶水。”阿珠他爸进门,就吩咐道。

我被放倒在阿珠床上,这屋里,除了沙发就是床,沙发空着他们坐,而我就只能上阿珠的床了,为了早点解蛊,现在谁都没顾及这些。

照理,她床上应该弥漫着青春女孩的香味,但我,还是闻着一股臭鸡蛋的味道,而且,不降反增,愈发浓郁。

李总编站在外面打电话,应该是有事,阿珠将水烧开后,正提起水壶往床边来,他就进来了,一脸歉意地说道:“我先走了,报社有个小编要辞职,等我回去转交些工作,你们忙,老符,你费心了啊,我回头再来、、、、、、。”

阿珠他爸客套一句,众人便目送他离开,佑佑则坐着沙发上一动不动,她盯着阿珠他爸的每一个动作,唯恐漏掉什么。

阿珠他爸背上背着一个包,我熟悉的很,那是阿珠他外公的,帆布上缝着五颜六色的皮革,年代的久远,导致包上油腻腻脏兮兮,两侧的铜环,被磨得铮亮,这里面,应该装着所有的药物,或者是毒物。

“你俩先出去,我有话要和他聊聊!”阿珠他爸面无表情,对阿珠和佑佑说道。

——这句话似曾相识,上次,他也是这么说的。

阿珠愣了一下,问道:“阿爸,您、、、、、、。”

“出去,女孩子不方便,你放心,我不会害他的。”阿珠他爸慢慢在包里掏出一个铜碗,两边带着耳朵的那种碗。

佑佑带着失望的表情,和我招招手,转身便与阿珠出去了,屋子里就剩下我和阿珠他爸。

“我得和你谈个严肃的问题!”阿珠他爸一脸严肃,边捣鼓着包里的东西,边和我说道,他没看我,也没有称呼,语气缓而重:“这次,只是给你一个教训,让你知道,越族人,是不能欺骗的。”

我盯着他,心想,我何曾欺骗过阿珠?您见面就给我下蛊,让我生不如死,却强行给我安个欺骗的罪名,我冤不冤啊?

“阿珠死心眼,非要和你好,作为长辈,我们想拦也拦不住,但是,你要记住,我能给你解蛊,就能给你种蛊,如果你胆敢欺负阿珠,我绝不轻饶你!”阿珠他爸斩钉截铁的语气,边说边扭头过来盯着我的眼神。

“还有,没稳定工作,不想在海南待一辈子,你休想再与阿珠好,否则,哼、、、、、、。”他重重地将手里的铁锤,在铜碗里捣鼓着,也不管我答不答应,自顾自地对一气息奄奄的人发号司令。

“你,没反应?我在和你说话呢?”

我能说什么呢?本来和阿珠就是两情相悦,到海南来早断了后路,不想回去,也回不去,此刻命都在他手上捏着,还能说个不字?只有乖乖望着他那双如火如电的眼睛,连连点头。

他在铜碗里又加了些什么药材,屋里开始弥漫出一股清香味,由淡到浓,我鼻尖上散发的臭鸡蛋味道,居然慢慢在消散。

一会功夫,他将碗里的东西捣碎,然后提起开水往里倒,边倒边用木棒搅和着,碗里顿时热气腾腾,又是一种莫名的中药味,逐渐传入我的鼻子。

他从包里拿出一根三十公分长,暗红色的香烛,用火柴点燃,双手捧着,对天作揖三下,嘴里开始念念有词,我听不懂,和上次阿珠她外婆念的差不多,应该都是咒语。

阿珠小小的房间里,顿时充满了一团一团的白雾,高约一米左右,不上不下,先是一团,再变一股,那白雾像是有人操纵一样,有了灵性,似蛇般在一米高的位置翻滚绵延,直直朝我袭来,待窜到我面前时,它又分成两股,径直钻入我的鼻孔。

我正惊得目瞪口呆,就见阿珠他爸端起那满满一盆药水,来到床前,对我说道:“把这碗药喝下去,你就没事了!”

我接过铜碗,准备喝时,他又道:“今天的话,和今天的事,你看到的一切,要给我咽到肚子里,决不许外传,否则,我依然不会饶你!”

阿珠他爸的话,句句就像达摩之剑,如雷贯耳,如剑诛心。

符离?

还是伏狸?

我楚田命在您手上,算您狠!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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