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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一座峰顶上,大长老长身而立,缓缓抬起右手,捋了捋衣衫,随风一摆,凝目注视着褚遂良,缓缓地说道:“褚遂良,你也不必紧张,我们这次前来是有事要问你。”

大长老开口自然不能等同于那武世杰,褚遂良微微颔首,很有礼貌地回道:“请大长老示下。”

大长老一摆手,道:“示下可不敢当。但那凌霄九剑本门中除了你一人之外,再无第二人能够习得,这点事实你可承认?”

褚遂良略微点点头,表示同意。

大长老续道:“既然你没有异议,那么你就不该出手打死自己的师傅,染指那武林致邪奇书《圣古残卷》。”

褚遂良一闻,全身陡然一震,原本以为这大长老是个明白事理之人,可听他这话的意思,竟也以为自己就是灭师凶手。他的脸色略微变了一变,随即沉声道:“我不是杀师的凶手,你们找错人了,我也不知什么武林致邪奇书《圣古残卷》。”

大长老嘿嘿冷笑,缓缓道:“你是还是不是,不必跟我说起,只要你肯跟我回宫一趟,当着全门上下的面把话说清楚就行了。”

褚遂良淡淡地道:“我早就被赶出长剑宫,不再是门内弟子,我没有责任要跟大长老回到长剑宫。”

大长老听到这里,敛住了笑容,一本正经地道:“听你的口气,难道你还记恨过去么?既然你放不下过去,就别在使用长剑宫的功法,如此一来,就算是有朝一日长剑宫满门被灭,也是跟你褚遂良没有半点瓜葛。”

褚遂良微微一笑,道:“这个世上的功法还有特定的标记么?”

一旁的二长老一听,脸色陡然聚变,他是个性格粗直的老头,一脸的络腮胡子,匹配着他那只鹰钩鼻,显得格外的急躁,带着一副粗犷的声音叫道:“小子,你别语出惊人,也别不识好歹,跟我们大长老说话注意点分寸,那宫主大人被杀,好歹是件大事,本门怎会轻易放过任何一种可能?”

褚遂良依旧淡淡地道:“此事在下也是刚刚才听得大师兄说起过,在这之前,并不得而知。我只能告诉各位长老,此事是在下所为绝无可能。”

听到这里,大长老与二长老相互对望了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怪异,短暂的闪烁显示了两人的神秘,虽然在此刻他们都感觉到诧异,但仍旧不能相信褚遂良的片面之词。

十二长老是个精明强干的老头,在十二个长老中年纪最小,短短的胡渣,一双深邃的眼神,显得分外老成,他听了褚遂良的话,冷哼一声,道:“只问你一句话,你是否确实会使凌霄九剑?”

褚遂良再次点点头。

十二长老续道:“可夏宫主的确是死在凌霄九剑的掌力之下,除了你褚遂良之外,再无别人会使,因此你需要跟我们回宫一趟。”

褚遂良缓缓地转过身体,面朝着山谷远远望去,过了许久都没有说话,神色一片黯然,倔强的面容略显几分坚定,宁定了一会,才道:“此事绝非是我所为,就算我再恨长剑宫与夏宫主,我也是不可能出手杀了他,何况天底之下能人奇士层出不穷,会使各门各派的武功人士也不胜枚举,岂止只有我一人会使凌霄九剑?此话牵强。因而此次我是不会跟你们回去的!”

大长老听此,脸色一沉,当即冷冷地回道:“既然你是如此得倔强,就莫怪我等合力欺负你一人了,即便你会使凌霄九剑,我们也是不惧。”

褚遂良笑了笑,扭过头来扫视了一眼众长老,其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复杂。

十二位长老个个身负长剑,唯有褚遂良赤手空拳,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凌霄九剑其实是种气剑,根本无须使用任何手器,就能发出可怕的杀气。

二长老再也等不及了,他的身子动了一动,刹那间他的人宛如一把利剑一样向褚遂良奔来,其速度已是无与伦比。粗归粗,但是二长老为人很精,在事实没有明朗的情况之下,他岂能用利剑当作凶器去伤害对方?因此,二长老单手持剑背负在身后,另一只手伸出,单掌出击。

他相距褚遂良有一段距离,然而这段距离在他看来就像是近在咫尺一样,根本不算什么,就在一翻眼的功夫他来到了褚遂良的跟前。

褚遂良侧身一闪,避过了一击,双臂伸展,脚踏快步极速奔驰,既不急着还手,也不急着突围,独以优势的速度来避让对方的进攻。

几个回合之后,二长老面色潮红,他没想到褚遂良只是一味地退让,并不进攻,这在对阵上,要么是毫无反击之力,要么就是根本在轻视对手。以褚遂良的功力看,显然不属于前者,那么他的避让自然就是后者了。被一个晚生后辈如此作弄与藐视,二长老顿时感到一阵羞辱。

尽管二长老临敌这些还是绰绰有余,但他的鼻息有了几许粗气,显然,这是被气得。

褚遂良可顾不了这么多,他知道,今日面对的可不只是二长老一人这般简单,这十二位长老紧紧将自己困在此处,身后就是万丈深渊,如果不能快速突击出去,那一定会面临绝境的地步。

如果在对敌二长老时全力以赴,那么接下来,还有十一人该如何是好呢?

褚遂良一面在算计着形式,一面在小心应对。

他们可不是在比武,因此,二长老的仁慈于瞬间消失不见,代替而来的是手里的那一柄长剑。二长老的右手突然一抖,长剑如灵蛇般伸展,一股强劲灌注入剑锋,剑刃宛如柳叶飘零,刚柔并济,长驱直入。

褚遂良的身躯更加灵活多变,即使二长老的那把铁剑在肆处不停游动,然而丝毫碰不到他分毫。

能尽快地降服住褚遂良,是众长老的头等大事,二长老的出手未能占得一点便宜,这让大长老很是着急,他不想就此陪同褚遂良耗费下去,恐怕时间一长,对方定有机会冲出众人的包围,从而逃之夭夭,于是他不假思索地提剑赶上前来,卷袖加入战团。

大长老一动,其余的长老们也纷纷前来围堵。一时之间十二道人影宛如十二道流星一样,穿梭在那座山巅之上。

本来占有优势的地位一下子掉了下去,褚遂良渐感对手太过强大,如何利用有限的精力去对付十二个当世的顶级高手,是个费劲的活。无论褚遂良从哪个方位突围,均被一股股强大的拳劲压制过来,逼着自己生生退步。

但要知道,直到现在褚遂良也没有施展自己的绝学凌霄九剑。

在旁人看来,一个赤手空拳对付十二把利剑,已经闻所未闻,何况褚遂良今年看起来是如此的年轻,在众长老的眼里,也顶多算个大娃娃,一个大娃娃两手空空迎敌十二把利剑,的确罕见。可相对十二长老而言,确实有点咄咄逼人,攻之不武。可不因为如此,那十二把利剑就萎靡多少,其实他们的剑刃所爆发出的气劲是极度的犀利,只要稍有不慎,对手势必人仰马翻。

但凌霄九剑发出的气剑要比真正的铁剑更厉害、更可怕;乃至于,直到现在褚遂良还是心有顾忌,迟迟未用。

也或许那十二位长老也在怀疑自身的判断力吧,所以一直以来也未曾大下杀手,可能正是出于这点,双方打斗得都极为保守。

所有的猜测都不及事实,褚遂良明显感觉到,此战是自己一生以来首次相遇,也是最为困惑的一斗,如果就此纠缠下去,恐怕最终还是被十二位长老所收复。与其一味地忍让,倒不如奋力一击,兴许能杀出重围,闯出一条血路来。想到这里,他当即双手画圆,从丹田部位凝出一股气息,经双臂经脉游走致双掌,由二指发出,形成一柱三尺长的气剑。

众长老一见,不由得骇然一身,当即警觉到,对方幻化出得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凌霄九剑,不得不小心提防。

这仅仅是凝聚出凌霄九剑的形态,但它的路数与招式却是众长老从来不曾见过的。其实,凌霄九剑的招式非常新奇与古怪,其路数也是与长剑宫一般的招法又不同,每招每式都非常繁复。因此,褚遂良随即试演开来,众长老无不看得眼花缭乱,触目惊心。

远远望去,一道灵活多变,身法鬼魅的身影被十二道身影所包围,你来我往,穿梭不断,尽管以一敌百,然而却不输任何当世高手的气度。

或许是因为十二长老的火候太过猛烈,以十二人之合力生生地压制住了褚遂良的气剑威力。即使凌霄九剑是传说中的那般不可一世,然而在他们十二人面前,也讨不得半点便宜。

要说长剑宫的十二位长老合起来意味着什么,只有这十二位长老心里有数,无论有多么强大,褚遂良仍旧跟他们战成了平局,可谓凌霄九剑的厉害有多么恐惧。

突然,褚遂良后身一撤,于瞬间人已滑驰到一侧,背对着悬崖,而在他的前面与左右均是十二长老的身影。

他这突然一退,倒给十二长老带来了松懈的机会,那大长老稍微稳了稳足,呼道:“褚遂良,如果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否则我等就不客气了。”

褚遂良面带微笑,一张英俊的脸上划过一丝不屑,嘴角上扬的弧度,显得他有几分傲慢;他只是略微含笑,然而二指上的气剑比先前又长了几寸,显然,他坚定的信念使他不会退缩,再度表明他是万万不愿回去的。

此时,大长老已是忍无可忍,突然,凌空拔起,整个人在空中横过,双手抚剑,剑尖直指对方手中发出的那道气剑的剑锋,两两相对;于这刻,间不容发,二长老伸出右掌向大长老的后背推去,显然他是在给大长老加大功力的层级,想以累加的原则达到相抗凌霄九剑的威力。

然而褚遂良一人顶住了两人的合力则丝毫不动,不仅如此,反而神情是极度清爽。

其余的长老一见,暗叫不好,倒是低估了凌霄九剑的威力了,三长老、四长老…十二长老,相继跟上,一个接着一个,拢共有十二道身影飞凌在半空中,以此掌抚住前者后背的方法,相继递推式增强功力。

十二道身影悬浮在空中,十二位高手功力的总和,那该是多么惊人!

可褚遂良二指迸发的气剑一点也不示弱,不但没有遭到压制,反而还有些伸张。

只是,褚遂良的双足缓缓地向后滑行,就像冬天人影踩在冰冻上一样。

一米,两米,三米…

他的双脚越滑越远,距离悬崖也越来越近。

褚遂良想驻步,然而他却做不到…

空中,两道气劲相遇,爆发出的压力,使得周围的空气发生了扭曲,气浪席卷着每个人的脸面,大长老那张苍老的面容已是形成了抽搐式变形,不仔细观察,旁人已经认不出他了。

大长老咬紧牙关,瞧他坚持的样子,已经无法再持续下去了。他从丹田暗自提炼一口气息灌运致掌间,再度传送给长剑之端,此时,来自他背后的功力徐徐不断传送而来,多厢功力形成了一个凝聚,突然受到那股气劲的激发作用,一股非比寻常的力量传送致剑尖处,直涌开来。

啵…

十二道身影瞬间于半空中摔落而下,匍匐于地,从他们的背后就能看出那种狼狈相,那绝对是不堪忍视。

然而,强大的冲击波则反推向褚遂良,就在刹那间发散开来,他已来不及刹步,直噔噔地向后倒退而去,一脚蹬向崖面,噗得一声,踏碎了一片石块,褚遂良一步踩了个空,于顷刻间,整个人仰面倒向悬崖,直落而下。

再高的功力,这刻也是没辙,再快的身法,已是不能挽救自己,毕竟,他还不是神躯,仍旧不会飞。

……

也不知落了多久,褚遂良没有了一切的记忆,就此晕了过去。

当他醒来时,缓缓睁开眼睛,发现一双清澈的眸子正在注视着自己,眸子下面一只玲珑的翘鼻,陪衬着那张宛如月儿一样的脸蛋,是那般的楚楚可怜,他不知道此人是谁,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可一阵剧痛伴随而来,他只感觉到脖子下面隐隐作疼,剧烈的刺激让他抬不起头来。

忽然,整个身子又躺了下去。

这时,那张脸蛋凑了过来,双手扶着他的肩膀,轻声说道:“你的伤势还没好,不能动。”

这声音听起来极为温柔,就像是水波泛起的浪花一样绽放,一朵朵的,让人不能抗拒。

他又恢复了平静,幸好他的记忆都在,自己在落下悬崖的那刻就晕了过去,当醒来时就出现了眼前的一幕。

褚遂良轻声问道:“姑娘,我这是在哪?”说完,他转动着圆目,环顾了一下四周,只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宽大的床铺之上,身上盖着被子,旁边正站着一位如画里走出来的美人。四周都是板壁,板壁完全是木质的,虽然陈设简陋,但其构造却尤为小巧,不失为是一个好的住处。

那女孩眨了一下眼睛,平静地回道:“你在我师傅的木屋里,是我师傅在谷底发现到了你。”

褚遂良想笑,但他笑不出来,因为此刻他全身都动弹不了,可听了这女孩的回答,他又不得不笑,脸上明显地挤出一丝笑容,又道:“那这木屋又在哪呢?你师傅又是谁?”

那女孩儿答道:“这里是桃花谷,我师傅便是谷子里最有名气与地位的无名老人。”

褚遂良喃喃道:“你师傅为什么没有名字呢?”

那女孩儿天真地吐了吐舌头,对他做了个鬼脸,娇俏道:“你才没有名字呢!我师傅就叫无名,由于谷子里的人们一向都很尊敬他,所以大家都愿意称呼他为无名老人。”

褚遂良一本正经地搭话道:“谁说我没有名字呢?我叫褚遂良。敢问姑娘是谁?”

那女孩子翘起了嘴巴,一脸的不悦,喃喃道:“我叫仙儿了,你就叫我仙儿吧。对了,听我师傅说你一定是从悬崖上掉落下来的,幸好没死,我想问问你,你原本是哪里人,又为何从悬崖上掉了下来呢?”

褚遂良一阵苦笑,他脑子里快速地翻阅了与长剑宫十二长老打斗的一幕幕,又想起师门中的大师兄诬赖自己杀害师傅一事,徐徐地轻叹了口气,答道:“我原本住在一座优美的湖畔,本来过得很悠闲自得,哪料我以前的师兄弟们突然找到了我,诬赖我杀害了自己的师傅,指责我夺走了一本武林奇书,后来宫门内的十二长老想要带我回去问话,在莲花台上将我死死围住,打了起来,后来就…”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可仙儿已经猜到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幕了,她独自垂着头颅,认真地听着褚遂良的诉说。

过了半晌,仙儿突然抬起头来问道:“你的师兄弟们为什么要诬陷你?”

褚遂良又是一阵苦笑,眼神凝视着窗外,勉强地摇了摇头,淡淡道:“究竟是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但听他们的口气乃是因为我会使用本门的一门至高武学凌霄九剑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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