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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盛人高马大,却不敢反抗,一是理亏,二是这女子气质神秘诡异,不知来历,只得求饶忍耐,说了几句软话。

“嗯,很好,小子也算识相。”少女放开李盛,微微点头道。

李盛转过身,见陈五怒气冲冲的表情仍然活灵活现,却是气息全无,伸手一摸脖颈,脉搏全无,心中不禁对身边少女的奇异武功心生戒惧。

他将陈五的尸体翻过,从怀中翻找自己的大银,没想到除了银两外,还有一个钱袋。

李盛将银两收好,走到少女身前,将钱袋递了过去,道:“给你。”

少女见此情形,轻哼一声,并不接过。

李盛恍然,这少女穿着虽然怪异,但武功超绝,必定家室不同凡响,自然不会看上这点钱财,只得将钱袋收入怀中。

见陈五仍自睁眼,便俯下身,将他两眼闭上,喃声道:“陈五,我既然收了你的钱袋,自然会帮你收拾后事。”

好在旁边正好有处土坡,李盛将陈五的尸体拖到坡前,用树枝戳了些浮土,将陈五掩埋了。

这一番动作,自然被少女瞧在眼中,待李盛掩埋完尸体,天已经黑了。

“喂!本小姐问你,那‘千日醉’效用如何?”

“什么千日醉?”李盛奇道。

“嘿,那什么员外不时中毒了吗?那毒便叫‘千日醉’,中毒者就如同醉酒一般,周身散发酒气,片刻之见,毒气蔓延全身……”

“是你!是你下的毒!你是害我!”李盛听到此时,终于明白了那鱼汤中毒的来历,登时怒气上涌,瞪视着少女。

“哼,我与那什么员外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他,我不过是将毒送给了一个黑瘦汉子,让他报个仇而已。”

“反了反了,人命关天的大事。怎么能……”

李盛话到这里,却又说不下去。

“哼,你倒是好心,却不知那员外的恶行……”她话到这里,突然停住。

“盛儿!”

秦氏久不见了儿子,自然下车来寻找。

李盛迎向母亲,将一番事情说了一遍,秦氏自然是唉声叹气,连连对少女感谢。

这少女似是难以招架这等热情,随口应付几句后便身形一纵,走了。

李盛见这古怪少女终于走了,悄悄舒了一口气,眼见明月东升,便将马牵到林中过夜。

他在附近捡了一些干柴,升起火来,心中感慨此地好在并不靠近深山,并没有野狼。

母子二人吃过晚饭,秦氏自去车厢中休息了,独留下李盛在火堆旁坐着。

他将陈五的钱袋从怀中摸出来,将里面的银钱取出,只见里面出了几块碎银子之外,还有一个纸包。

入手很轻,用手一捏,是一团粉末,他慢慢将纸包打开,见是一团白色粉末,闻来有极淡的香气。

只闻了一点,便觉得脑中一顿模糊,他连忙将纸包包好,心想这东西难道是蒙汗药?便将它小心收在怀里。

李盛自小不入私塾,自然不做腐儒,一切所来,皆是生活,对这疑似蒙汗药的药粉,便想着万一遇上拦路打劫之人,也有个对策。

想到这里,一声少女的呼唤陡然从他耳边响起。

李盛连忙站起,他听出那声音正是之前的古怪少女,不敢大意。

“向南百步……”

那少女又道。

李盛略一犹豫,心中十分不情愿,但知道这少女古灵精怪,又武艺高强,自己实在难以拒绝。

好在今夜的月色极为明亮,李盛很快向南走出百步之外,果然见到了那少女。

月色之中,这少女正坐在一株大树的横枝,晃荡着双脚。

她一见李盛,身形一动,轻飘飘落在他面前,绕着他转了一圈。

李盛心中奇怪,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你根骨还算不错,要不要学武?”

少女忽道。

“我……”李盛略一犹豫,便听那少女又问道:“你可听过武林之中的门派之分。”

“这,当然听过,我朝太祖皇帝,便是得了众多武林正派人士辅佐,远的不说,单说北方武林就有形意门与赤阳门两大门派。”

闻言,少女微微点头,“形意门,名气虽大,但门人隐居深山之中,向来不出……”

她话锋一转,问道:“你可愿去赤阳门学武?”

“这……”李盛一颗心怦怦乱跳,眼前好像出现了一条道路,这条路,与他原本的身份毫不相干,但是却因她的一句话而出现了。

而“去赤阳门学武”也绝不单单是练武强身,获得尊重名望,而是——踏入争斗仇杀的江湖之路。

他在片刻的恍惚之间,想到了母亲,也想起了曾经的梦想——成为一名厨子。

李盛深吸了口气,道:“我还有母亲要养,请小姐见谅。”

少女微微笑道:“你小子还算孝顺。好吧!本小姐便指你一条明路,你到达青柳镇后,向北行二十里,有一户侯家酒店,你与店主说明,将你母亲先安置在那里,便和我北上。”

夜风骤起,虽是夏季,却让李盛打了一个激灵,他晃了晃头,伸袖子抹去额头上的冷汗。

少女虽然声调娇柔动听,却给人一种不容置疑的感觉,让李盛一时难以反驳。

李盛向来不是犹豫不决之人,点头应道:“好吧!我去。”

少女轻轻点头,身形一纵,便消失不见了。

一夜之后,母子二人商量之后,便依照少女的指路而行了。

因陈五已死,李盛不会驾车,只得牵着马步行。

好在青柳镇不远,他走了近一个时辰,便来到镇上,买了一些干粮,又雇了一名老实的马夫驾车,就此一路向北行驶。

半个多时辰之后,到达了目的地。

李盛跃下马车,只见前面是一处集镇,给马夫结账之后,牵着马车,行进集镇中。

走出几十步,便见到一道酒招子斜出,上写着“侯家酒店”。

李盛心中一喜,知道那古怪少女并没有骗他。

他牵马大步上前,来到店前。

只见是一座二层酒楼,装饰古朴。

小二快步奔出酒店,机灵地从他手中接过缰绳,点头哈腰,笑道:“大爷,里面请。”

李盛将母亲从车厢中接出,向小二问道:“请问小哥,侯掌柜在哪里?”

“掌柜的?大爷找他有事?他在后院喝酒呢。”

小二答道。

“多谢!”

李盛扶着母亲来到酒店后院,见后院之中有一株槐树,树下有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躺在树下的长椅上,手提一只酒壶,口中哼着不知名的曲调。

李盛走进几步,便觉得酒气袭人,皱眉抱拳问道:“前辈可是侯掌柜?”

老者曲调一顿,也不起身,口中含糊道:“什么前辈后辈,老朽姓侯,有何贵干?”

李盛见老者态度傲慢形状随便,并不生气,笑道:“有一位身穿黑紫衣裙的姑娘,让小子来寻侯……侯掌柜的。”

老者闻言,身子一挺,真如一只老猴般跃起,在李盛身前轻轻落下,抓耳挠腮道:“真是她?”

李盛这才看清他的相貌,高眉细眼,满脸皱纹,一望便知是位饱经风霜的老人,见他一对小眼,精芒闪烁,透着机敏之感。

他还不待回答,这老者忽然嘻嘻怪笑,自话道:“必定是她!必定是她!”

“侯掌柜?”李盛见老者眼神似是陷入回忆之中,只得开口。

侯掌柜一愣,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搓着干枯的双手,笑问道:“小兄弟,那位说了什么?”语气竟极为温和。

李盛大异,心中对那古怪少女更升好奇,回答道:“那位姑娘只说让我来侯家酒店,说会为我母亲安排住处。”

“好说!好说!小张三!”侯掌柜向院外大声叫道。

“来了!掌柜的,有什么吩咐?”

前面牵马的小二如风般奔了进来,询问道。

“去,把那两间东厢房收拾出来,这两位要住下。”

侯掌柜指了指东面的客房,安排下来。

李盛见这掌柜如此诚心,便连声感激。

一番安排之后,天已黑了。

侯掌柜十分热情,摆下一桌宴席,与李家母子共享。

李母秦氏简单吃过晚饭之后,自去房中了。

留下侯掌柜与李盛一边闲谈,一边用餐。

李盛心中满腹疑问,便借机问了出来,道:“侯掌柜,不知那位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侯掌柜此时已经大醉,靠在椅上,东摇西晃,但听到李盛发问,精神一凝,嘻嘻笑道:“我可不敢,你自去问她吧。”

说完,便舒服地靠在椅上,打起了鼾。

李盛暗骂这老家伙,真是又尖又滑,醉成这样子,也不透露半个字。

他轻叹一声,望着面前的一杯残酒,心中为那不知祸福的未来的担忧。

翌日一早,李盛醒来,便看到桌上有一张字条。

他拿起来看了一遍,字体清秀隽丽却又透着凌厉潇洒的感觉,苦笑一声,道:“姑娘啊!我不识字啊。”

洗漱一番后,拿了字条,走出房门,正看到母亲秦氏正在院中与那侯掌柜闲谈。

他走上前去,拿出字条向侯掌柜询问。

侯掌柜接过字条,小眼扫了一遍,笑道:“这上面说让你自己收拾包袱,向北走。”

李盛苦笑一声,道:“好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侯掌柜也是拍着胸脯,对李盛保证,照顾好他的母亲。

李盛见人辨性,知道这侯掌柜虽然面上跳脱,但说话做事老持承重,自然也放心了一些。

转身拉着母亲回到自己房中,嘱咐了一番,又从怀中取出五十两银子,教她小心藏好,毕竟人心不定,多少要留些准备。

秦氏自然是万分难舍,但也只得答应下来。

李盛收拾了几件衣物,包了一个包袱,背在背后,走出院子,踏上向北的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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