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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着我做什么?”褚云姝歪着头,瞪着眼睛问道。

“虽然感激你先前手下留情,但不要妄想我会救你。”她说完,望了望辛沄,见他依旧只光看着不说话,于是又道:

“国家事大,不可行私!要怪也只能怪你们非要兴此不义之师,这就是报应!”见辛沄还是不说话,云姝也没再理他。转身正要走,辛沄遂开口道:

“姑娘,逃命去吧…”

“嗯?”褚云姝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茫然的看向他。

“你说什么?”

“快逃命去吧,再晚就没机会了。”辛沄又解释道。云姝道: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逃?”

“姑娘难道不愿信我?哎…余下之事也不想再提,请姑娘珍重!”辛沄说完,把头耷拉下来,再不言语。

“你不说清楚了,让我怎么信你?”褚云姝急于答案,一再催问,辛沄一字不说。云姝便有些恼了,只道是辛沄有意在戏弄她,索性将脸一沉,扭头就走,并吩咐狱卒不要给他饭吃。

单说此时太守府上,孔荣已备好酒宴,邀众人庆功。一直热闹到半夜,大家不分上下,高声谈笑。尤其是那褚云良最忘形,饮至半酣,就醉的脸红耳热。这时穆文诚坐过来说道:

“门口那些执戟郎都撤去吧,饮宴之处摆弄刀枪的不景气。”褚云良迷迷糊糊的点点头,示意下人把他们全撤走。穆文诚接着又道:

“城上的卫兵们也该歇歇了,赐他们些酒肉吧,在下自会派本部士兵替他们站岗放哨。”云良已是喝的烂醉,一头倒在桌子上,嘴巴嘟嘟囔囔的不知在说什么,穆文诚便与下人们道:

“三公子有令,让城上卫兵自行饮宴,待会在下派人替他们值班!”下属依令而去。

又过了半晌,孔荣最不胜酒力,早已沉沉睡去。褚云良、李戬二人也是半懵不醒的在那说瞎话。余下几个校尉、都尉的更不用说了,叫都叫不起来。穆文诚看一圈,见众人皆倒。

“咦?那个褚云姝哪里去了?”他不敢耽误时间,迈步出了府门,径奔城门而去。

单说褚云姝闲来无事,出了牢房之后,便提枪上马,来到城门下巡视。却见几个下人到城上传话,紧接着卫兵们排着队从城楼上下来。褚云姝上前查问,士兵据实回答。云姝一听,怒道:

“荒唐!仗还没打完,就如此得意忘形,难道不怕凌军趁夜来袭?”又问道:

“你们走了,谁去站岗?”

“回将军的话,听说是穆文诚带的人来替我们。”

“嗯?”云姝此时浑身一颤,心中忽的生起一个不好的念头。一手攥住那个传话人的衣领,问道:

“你可确定是云良公子亲口下达的命令?”那人一听便慌了,结巴道:

“是…是穆…穆文诚代其传达的。”

“你!”褚云姝把枪一指,叫道:

“不听主子的话,反信外人之言。今不早除,将来必会背主!”那人吓得“扑通”一声向前跪倒,连声讨饶。云姝心道:“一会儿穆文诚必来这里,与他对峙难免会吃亏,一来不知真伪,若冤枉了他,非待客之道,反为不美。若他真有异心,被我当时说破,很难不会翻脸,手底下的人也闻风而动,我孤身一人又怎能敌过?”思来想去,她决定先去召集手下的人。于是说道:

“待会儿若有人来接替你们,就果断拒绝,不能妥协!要是有人问起来,你们什么事也不许讲,就当今天没有见过我,听明白了吗!”士兵们连连称是。

褚云姝拍马直奔褚云宪府上,她确信弟弟不会去赴宴,因为自己若不去,他也不会去。

来到府门前,褚云姝急促的拍着门环,便有家丁开门走出,见是云姝,不敢多言,遂请她进来。

“云宪,你在么?”云姝呼喊道。褚云宪闻声从屋里出来,说道:

“姐,你怎么来了?”

“赶快收拾东西,把你的兵马召集起来,随我去太守府!”

“太守府?去那里做什么?还要带兵马?”

“别问那么多,快些行动,路上再跟你解释!”褚云姝一边催促着,让褚云宪带兵在城东与她汇合。她则赶到校场,清点了本部所有女兵,与褚云宪直奔太守府而来。

一路上,褚云姝倍感焦急,她猛然想起方才辛沄所说的话,十有八九不是虚言。

当下来到太守府前,见大门半掩着,褚云姝下了马,一脚将大门踢开,院里一个人影也没有,不觉有些诧异。云姝在前,亲兵在后,一直跑到大厅里面,见褚云良等人倒在宴桌上,睡得如死猪相似。

“来人,给我用凉水浇醒他们!”士兵用木盆灌满水,一个个泼在他们脸上。

“唔…堂姐?你怎么在这里,还…还带着兵?”褚云良被那么一泼,惊出一身冷汗,酒也醒了半分。李戬揉了揉眼睛,爬起来伸了伸胳膊,说道:

“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这些草包,穆文诚呢?”云姝厉声问道。褚云良眨了眨眼,说道:

“他…哎?想必是去小解了吧。”

“我不是在开玩笑!”褚云姝气的怒目切齿,又来不及多言,既命人用马车载着孔太守,褚云良、李戬二人找回马匹军械,一杆人等一齐离开太守府,去找穆文诚了。

“堂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云良问道。褚云姝道:

“你们这些男人只管饮酒做乐,全然不顾城池安危!我方才去了趟牢房见了见那个辛沄,他暗示让我逃命,我起初不知何意。而后来到城门前,听说要换卫兵值班,一问竟是穆文诚手下。你们又喝的如此烂醉,身边守卫还都被撤走了,这叫我怎能不疑?”众人一听,这才醒悟,急忙向城门奔去。

单说此时平武城外,近数万凌兵站成方阵,气势赫赫。只等城内的情况。穆文诚一匹快马,带兵赶到。他持枪在手,指着城楼上叫道:

“吾已派人来传过令了,如今为何还不撤走?”那卫兵道:

“我们只听褚家军的命令,若无褚公子亲口传达,断然不能依从!”穆文诚哼哼冷笑,遂道:

“好啊,教你看看公子的军令!”说话间,奔上城楼,拔出佩剑,一剑刺死了那卫兵。余下士兵俱惊,各持戟在手,欲图反抗。

“不想跟你们废话那么多,给我把城门打开!”在穆文诚厉声逼迫下,卫兵哪个敢不从?穆文诚放下吊桥,打开城门,放凌军进来。

“啊哈!穆将军,少礼了!”阎雄在前拱手说道。接着手挺大斧,喊杀进去。凌军冲入城中,逢人便砍。

这边褚云良等人带兵赶到,大喝一声将大军叫停。褚云姝当先说话:

“穆文诚!你这是干什么?”穆文诚只轻轻一哼,也不回话,只传令道:

“全军听令,捉得一个褚家军的主将,便赏一千金!”凌军闻听,皆冲杀过来。

褚云良等人欢畅了一夜,早已身心疲惫,无力再战,又兼兵力相差甚远,难以抵挡。无奈且战且退,延途又遇见翟束带兵赶到,急忙道:

“公子勿惊,城东暂时安全,快从那里逃走吧!”众人又跟着翟束赶到城东,刚从城下出来,眼前火光一片,明晃晃的兵刃齐齐整整。

“褚家小儿,还认得我嘛!”褚云良定睛一看,正是凌羽战神罗平。心中暗想:“这下遭了!”

绝望之际,忽听南面一声炮响,一路人马奔来,与凌军杀在一处。

“公子莫慌,汉阳太守苏浅在此!”

“苏太守,快来援我!”褚云良传令众人,拼死杀出重围。

那边罗平高举三尖神锋,横扫过来。褚云姝却待要使暗器,被罗平抢先赶上,一手攥住手腕,云姝大吃一惊,挣扎不掉,便想拼命。褚云宪见状,赶上前将罗平胳膊挽住,举锏便打。罗平此刻认出这正是那晚从背后打伤自己的人,怒色顿起,撒手弃了褚云姝,正过身来,横刀招架。只听“当”的一声,震得褚云宪虎口发麻,两臂酸软。

“再来啊!”罗平此时气红了眼,举起三尖刀,砍在褚云宪的镔铁锏上,双锏被打掉在地。云宪只觉得手心一震,想要再捡起来,如何叫他如愿?罗平纵马撞了过来,抓住褚云宪大腿,单手拎起,抛在空中,只拦腰一刀,两半肉身,齐齐落地。

“不要!”见弟弟惨死,褚云姝悲愤并起,从背后摸出数把柳叶刀,一连向罗平掷去。罗平最怕她的飞刀,又是在晚上,躲也没处躲,只得缩头缩脑的往后撤。

这边褚云良、李戬二人互相掩护,总算逃离了罗平兵马的包围。却在此时,穆文诚、阎雄带兵又杀到,二人步步紧追,完全不留活路。

褚云良自知不是对手,加鞭逃走。阎雄正要去追,又有一将横枪纵马挡在面前,正是护军都尉龙信。阎雄哇呀暴叫,冲上前去,早被龙信一条枪绊住马腿,连人一同跌翻在地。穆文诚见状,举枪刺来。二人缠斗片刻,忽听李戬叫道:

“龙将军,先去救褚云姝!”龙信不敢恋战,拨马便走。穆文诚想要去追,又被太守苏浅和都监徐亮撞上,二人各持兵刃,双战穆文诚不下。这时罗平赶到,加入厮杀。

这边褚云姝透出重围,龙信接应她在前开路。那边罗平斩了徐亮,穆文诚刺死苏浅,并将人头割下,拴在枪上,带兵又朝汉阳郡去了。

单说汉阳离平武不远,二郡相距不过七八里地路程,但凡一郡有急情,另一郡必会伸援手。那穆文诚领兵赶到城下,已是丑时,正到了人最困乏的时候。城上卫兵见状,急忙向上通报。彼时太守苏浅之子苏桓登上城楼观瞧,遂问道:

“下面是何人领兵?来此何事?”穆文诚既答道:

“吾乃南境将军穆文诚,奉燕宗圣旨支援梁州。如今你家太守被凌军包围,不知生死,褚公子特派我来传话,还不快派兵搭救!”

“什么?果真有此事么?”苏桓一听父亲遇难,哪里还冷静的下?急忙催促着调集兵马出城。

“且慢!”身旁一个军官忽然叫住。苏桓回头一看,此人正是家父苏太守的得意门徒,姓严,名昭,汉阳平襄县人氏,现任汉阳总兵马指挥使一职。

再来瞧他的样貌,更为奇异,他生的是紫髯黄眉,面如傅粉。发辫高扎,下颏一部山羊胡,身材高瘦,穿着一身鹦鹉绿袍。虽然说话语气粗重,但是举止端庄稳健,颇有儒将之风。

“公子,切莫急躁,提防有诈!”

“怎么?”苏桓问道。严昭解释道:

“公子你看,若真的只为来传话,为何要带这许多兵马?另外,穆文诚是圣上亲派应援梁州的,褚公子怎会让他来跑腿捎信?有点大题小做了。而且现今又是四更天,外面什么动静又不清楚,凡事总要小心些为好。”苏桓一听,着实有理,便朝城下说道:

“穆将军,这消息可信么?”

“军情紧急,吾怎敢当儿戏?”

“那好,就请将军先回去驰援家父,容在下调集兵马,随后就到!”

“情况危急,等不得啊!还请公子速速带兵出城!”穆文诚叫道。

“哎?这就是穆将军你的不是了,就算要去救人,也待先让我们整整队伍,发个号令,做个准备吧。如此急切的要我们出城,是何道理?”严昭道。穆文诚见状,也不想再与他们啰嗦下去,伸手取出神臂弓来,搭上箭,将弓弦拉满,借住火光,瞄着苏桓的面门处,“嗖”的一声,一箭射穿苏桓额头,当场倒地身亡。

“公子!”严昭大叫一声,又听穆文诚在城下喊道:

“你们听着,吾今已归降韩元帅。若想活命,便速开城门,如若不然,你们且看!”说着,将苏浅的脑袋用枪挑着高高举起,便道:

“这就是汉阳太守苏浅的首级!你们的榜样!”严昭也看不清那首级到底是谁,又恐上当,遂喝道:

“好一个卖主求荣的匹夫!方才你射这一箭,现在我再还你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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