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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有回应,那个声音继续说道:“在下做的是小本买卖,这个价钱确实卖不起啊。”

覃声鸾循声用眼睛余光看过去,只见左侧远处桌上坐着三人,两个教勇装束,一个生意人模样,刚刚说话的正是那生意人。桌面上杯盘狼藉,看样子酒饭已经接近尾声。

“切。”教勇模样的人嗤了声,不耐烦地说道:“屁话,什么卖不起,看你就是想故意哄抬市价。”

“哎哟,这话可不敢乱说,传到寨上当家法师耳朵里,小的吃罪不起。”生意人吓得连忙摆手,一双眼睛四处观看,生怕这话被旁人听见。

覃声鸾听力异于常人,那生意人尽管压低声音近乎耳语,但覃声鸾却听得清清楚楚。

“真是牵起不走赶起走,老子们找你买粮是你的造化。”那教勇嗓门陡然高了,霍地站起,对同伴一摆头,边往外走边撂下话来:“废话少说,明日一早去你店里搬运。今儿吃了你的酒席,老子心里有数,装车时少搬几袋便是,不欠你半分人情。”

覃声鸾心念一转,猜到所为何事,一晃身形到了大门边,拦住教勇去路,说道:“两位且慢,在下听得有些糊涂,回去再说道说道,如何?”

那两名教勇吓了一跳。先前说话的那人后退一步,见面前站着个年轻后生,穿着打扮平常,身形也并不怎么健壮,心里顿时踏实下来,口里说道:“笑话,弥勒堂办事,为何要与你说道?少管闲事。”与同伴使个眼色,一齐往外闯。

“回去!”覃声鸾手一伸,抓住那名教勇左臂。

那教勇勃然大怒,口中骂道:“闯你妈的鬼哟,哪来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扬起右掌,向覃声鸾脸上扇去。

覃声鸾不躲不闪,只把手稍一用力,“哎哟……”那教勇痛嚎着蹲下身子,扇出的右掌急忙缩回,张开五指护住左臂。

旁边那名教勇正待抢步上前,却见覃声鸾眼中精光暴闪,不觉打了个寒颤,自知远不是对手,一时呆立当场不知所措。

覃声鸾喝道:“快滚,回去喊你们头领来。”那名教勇侧身挤出店铺,一溜烟跑了。

将教勇拉回酒桌旁,覃声鸾松开手,对那生意人说道:“这位老板,适才无意中听见你们只言片语,好似交易不太公平,可否把这桩生意来龙去脉说来听听?”

“多谢公子关心。”那名生意人这才反应过来,不住躬身作揖说道:“在下姓刘,在街市上开了家粮油店,这位大哥是替弥勒堂办差的,看中了在下店中一批包谷,只是出的价钱低了些,要亏不少钱,小店实在承受不起,在下便请客在这里商量。唉,算了,只当为弥勒堂捐了根基钱,和气生财,公子就别管了。”

“掌柜的,话可不是这样说的。在下行走江湖就爱抱个不平,弥勒堂不是说要公平交易么?强买强卖要你做亏钱的生意,娃娃寨怎会有这等欺行霸市行径?在下必须要等他们头领来了,认真理论理论。”覃声鸾大马金刀往桌边板凳上一坐,不紧不慢说道。

“好,说得好。”那名教勇缓过气来,揉着胳膊狞笑道:“我说这娃儿,莫不是吃了豹子胆老虎心,真不知天高地厚。你知道这是谁的地盘?老子又是替谁在办粮?实话告诉你,老子是替殷大总管办事,殷大总管可是山上当家师傅武魁的结义兄弟。嘿嘿……小子,‘阳无常’之名你怕是没听说过吧?你惹祸了,惹了大祸了。”

“哈哈……”覃声鸾听到这话,不怒反笑道:“腊生,我们就在这里等他的殷大总管,再把‘阳无常’招来更好。”

“公子,要不,我先上山一趟?”向腊生担心,下面的人不知道覃声鸾身份,莽撞间让公子吃了眼前亏。

覃声鸾摆摆手正要说话,外面传来喝声:“殷大总管到……”

先前溜走的那名教勇闯进门来,紧接着店门外走进三五个人,领头那人二十四五年纪,书生打扮,两眼望天一脸阴沉,人未到话先到:“是谁这么大胆,竟敢阻止弥勒堂购粮救济灾民?”

“哦?原来真是奉了殷大总管之命,难怪尔等如此嚣张。”覃声鸾冷哼一声。

当初武魁还未接掌娃娃寨时,就有两位结拜兄弟,一个名叫董振山,一个叫做殷正轩。排位时武魁是大哥,但觉武大哥不妥,似有武大郎之嫌,只好称作武二哥。董振山排行老二,便叫三哥,老幺殷正轩为三弟。

那董振山功夫了得,为人桀骜不驯,除在武魁面前不敢放肆,心里谁都不服,行事全凭好恶,江湖人称“董天神”,即说话不知高低,还有天不怕地不怕之意。老幺殷正轩,不善舞刀弄枪,却自幼熟读诗书,见闻广博又十分聪明,木匠石匠漆匠样样都会,且极工心计善于谋划,人称“猫头鹰”。

来的这位殷总管正是武魁三弟,外号猫头鹰的殷正轩。

听见那声冷哼十分耳熟,殷正轩忙把正眼看向酒桌。

这一看,只吓得头脑一嗡,失声惊呼:“坛……”

殷正轩口中“坛主”二字尚未叫全,作势就要下跪行礼。

覃声鸾轻咳一声,摆摆手把眼睛往两边一扫。殷正轩何等玲珑,立即双手抱拳深深一揖,改口道:“原来是覃公子到了,怎不派人知会一声,我等好下山迎接。”然后垂手站在一旁。

白莲教夷水堂下规矩,在外人面前,教友之间见礼不过是揖首念佛号,但在教内则等级森严,按照层级,下属需单膝跪地行参拜之礼。殷正轩心思慎密,见覃声鸾似是不愿泄露身份,便只作了个揖。

“下山迎接,那倒不必。”覃声鸾寒着脸,把手往那名教勇一指,说道:“这位兄弟适才声称,奉了殷总管之命出来办事,你且问问他是如何办事的。”

殷正轩正不知如何答话,店门外响起爽朗笑声:“坛主,坛主一去数月,想死兄弟了。”

武魁与张罗汉几名头领闯进店来,一齐单膝跪下呼道:“属下参见坛主。”殷正轩见武魁已把覃声鸾身份道破,急忙一挥手,与原先店内几名教勇跪地,重新参拜。

店内客人、老板、伙计见眼前这后生,教众称之为坛主,娃娃寨弥勒堂大师傅武魁都要叩拜,那该是何等身份?不由得也一齐躬身行礼道:“拜见弥勒堂大法师。”

原来郑大友带着护卫上山,武魁张罗汉一问才知道覃坛主已到山下,与向腊生去了别处,武魁张罗汉赶紧下山迎接。街市规模不大,站在街口看过去一目了然,见这酒馆前围了不少人,便直奔过来,果然见到覃声鸾在店中。

“都起来吧。”覃声鸾面若寒霜,对武魁等人说道:“正好大家都在场,本坛主这里有桩官司,请各位一起评判评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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