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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蹬、蹬…”马蹄停住前进的步伐,他们的终点到了。

“爷,皇宫到了。”人儿放下手中的僵线,环视一圈,“我的乖乖!”口齿喃喃自语。此时,城墙根儿底下已经停留了不少皇亲国戚、达官显贵的豪华马车,眼前的所见是他这个底层的小人物一辈子或许也见不着的奇观!晃了晃不现实的胡思乱想,扭头朝后唤了声,随即迅速跳下马车,横跪在车旁静候主子下车。

“嗯!”从车架上传出一道低沉的回应,锦衣少年右手挑起窗帘,半截身子探出车内,深邃的目光将四周环视了一圈,目光落在了拱门上,口齿吐出一口浊气,心底叹道:“今天的朝会不会平静啊!”摇了摇头将混乱的思绪甩到九霄云外去。“蹬、蹬…”官靴踏在木板上发处清音,来到边缘处,目光落在人儿的背上,他没有着急下车。“你起来吧!这里没有外人,本王便不讲究那些劳人、累人的繁文缛节!”少年压低声音低沉道。“不,爷。奴才不敢在你这个大人物面前失了礼节。管家若是知道了,奴才…奴才会受到责罚的。奴才不敢!”人儿跪在青石地面上不住摇头晃脑道,声音带上些许恐惧。

“管家的话对你管用,爷的话对你便不管用?谁才是你真正的主子?该听话的主子?管家?”少年的脸上爬上一些愠怒压低声音斥道。

“奴才知错,”人儿连忙道,“爷才是奴才真正的主子,该听话的主子。奴才知错!”人儿身子骨不住点头哈腰道。

“嗯!”耳边传来一道低沉的应声,“那起来吧!地上凉!”应声再续。

人儿闻言,瘦小的身躯连忙从地上手忙脚乱站起,步伐退到车轮边缘,伸出双手掸了掸袖口处、膝盖处沾上的尘埃、土屑。工作完成,佝偻肩膀,在原地站定,纹丝不动。

少年见此,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随即跳下车朝拱门方向迈步而去。人儿的目光一直追视着少年的身影,心底叹道:“爷真的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大人物啊!我之前的想法或许有些偏见了!人并不全都是坏的。”

少年的步伐来到禁卫军前停住,他伸出右手在右腰侧摸索。身前的禁卫军看着少年的动作,迟疑道:“王爷,你要不直接进去吧…进出宫要验真伪的腰牌就不用掏了。你是锐国的太子,某些事为你特办是不会受到上头责罚的。”

“特办?”少年将腰牌从腰间拎起递到禁卫军跟前疑惑道,“哪个皇子开了先例?”少年追问。禁卫军将打着“真王”字样的紫金色的外形小巧玲珑的腰牌双手捧着恭敬地递回给少年,对面前这个年龄虽小,但是身份却异常尊贵的大人物的疑问,脸上神色迟疑不定,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算啦!”少年摆了摆右手,“你有难处,你不想说,本王也不想为难你!”少年边朝宫门里走去边说,“在车上等本王下早朝。”少年越走越模糊的背影隐入宫墙前把这句对马夫的吩咐送了出去。

“唉!”验腰牌的禁卫军看着大人物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口齿吐出一道无可奈何的叹息,摇了摇头,回到原位重新站定继续担负那个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护门职责。

锐京,金碧辉煌的金銮殿。

文官身穿紫金色官服,武官身套紫金色铠甲,衣着特色泾渭分明分两队站立在大殿上,他们的前后距离均匀,立在原地纹丝不动。有的人眼观鼻,鼻观心,老神在在;有的人摇头晃脑,心底打着自个的小算盘;有的人神色庄严、肃穆,不苟言笑!在两排队列的中间处布放着三个距离均匀的紫金色烟炉,袅袅青烟正从初生婴儿手指般大小的孔洞透过炉盖冉冉升起,无声无息地飘向大殿的每一个角落;烟炉的正上方嵌着雄浑大气的紫金色蟠龙藻,藻中央雕刻着一个漆金涂紫、栩栩如生的龙首,龙首上张开的龙眼反着幽光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穹顶下的文武百官、王侯将相,乃至九五之尊,一股威严的气息,霸道的气势无时无刻不在殿内、空气中往下压迫。万千百姓赋予的官位,乃至君位都应钦崇天道,以永保天命。天位艰哉!

金銮殿的深处在地面升起五级台阶,台阶上方中央处放着一把漆金涂紫的宽大椅子,其上正端坐着当今锐国皇帝_一位身穿紫金色龙袍,留着两撇短须,面容冷俊,广额高鼻,年约四十开外的中年男人。龙椅的后方竖着一方雕刻日、月、山岳、江河、飞禽、走兽等图案且描金绘紫的巨大屏风,龙椅与玉屏之间站立两个身躯颀长、面容奇俊的妙龄女子正不急不缓摇着蒲扇。享乐如此惬意,反射世人流传甚广的褒贬之语:“天家无亲情!”让人唏嘘不已,感慨不止!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一位面容白皙的太监从龙椅旁走到台阶边缘,左手抓住拂尘柄把在眼前一甩扯着阴柔的嗓音嚷道。

“臣有奏,”一位高大魁梧、面如古铜的中年男人身套铠甲应道,他走出队伍,朝前一揖,扭头便环视一圈,抬头挺胸嗓门洪亮接着道:“皇上,厉国借去年北疆边境的数百顷草地归属权问题屡次在边境制造摩擦,我国军士与其理论反遭殴打,至今已有数十人被打死,数百十人被打伤,而边境商人、居民中有人被劫掠财货,有人被整村屠尽。朝庭一直没有出面,边境敢怒不感言,怨声载道,臣担忧长期以往下去会酿出民变啊!”“民变?朝庭不一直在安抚?石将军言重啦。”一位身躯颀长、面如冠玉,颌下蓄着一把银灰色长须的老者迈步来到台阶下微微摇摇头道,“你难道想要朝庭出兵打击?”声音抬高了几分,“大锐建国不足百年,与民休养生息的时间不足五十年;厉国不谈,与锐国东部边境接壤的汐国因为接壤处发现的五座金矿便闹腾出许多不愉快。出兵牵一发动全身!”话到此,脸色显出几分愠怒,长须一擞一擞。

“父皇,儿臣有个建议,”一位束发头戴金丝冠,腰缠夜明珠腰带的锦衣少年出列迈步来到台阶前、老者的身边作揖道,“你说。”一道带着厚重威压的沉稳男声在大殿之上升起,众臣的神情为之一肃,连忙停住胡思乱想侧耳倾听,“对厉国,锐国一方面发国书有理有据斥责其不耻之举,一方面厉兵秣马做战争动员,让他们看一看锐国的容忍底线,先礼后兵;对汐国,锐国效仿前代派遣有分量的皇子出使一年,主动缓和邻居关系。”少年在大殿上吐沫横飞,声情并茂侃侃而谈。

大殿上响起一阵附和之声。

“二皇子_重王殿下说得有利!软硬兼施,文武齐下必能收到奇效。”站在中间的老者抚须赞扬道。

“派谁出使?”锐国皇帝出言一锤定音把这个方案确定下来啦。大殿上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之声。“锐国聂家皇子全都来到大殿上了?”威严的沉稳男声在大殿之上再次升起,群臣顿时噤若寒蝉,大殿上落针可闻!

“二皇子_重王聂泰!”

“儿臣在。”金丝少年应道。

“三皇子_承王聂坤!”

“儿臣在。”一位束发头戴玉丝冠,腰缠和田玉腰带的少年出列应道。

“四皇子_兴王聂旭!”

“儿臣在。”一位束发头戴银丝冠,腰缠猫眼石腰带的少年出列应道。

“朕唤了名字的皇儿都到齐了?”锐国皇帝环视台阶下的一中年、一老者、四少年沉声道。

话音未落,一位头戴紫丝冠,腰缠绿松石腰带的锦衣少年迈步来到台阶下,他深深一揖,沉声道:“还有一人未到…”文武百官闻言伸长脖子等待下文。

“何人…未到?大王子_真王…聂乾!”锐国皇帝缓声道。

“五…弟_聂…空!”聂乾沉声缓缓道。

“噢!”百官恍然大悟,“金、玉、银”三位皇子心中发出一声冷笑!

“聂…空!”锐国皇帝喃喃道,“宣!”口齿半晌将此字迸出口,身躯缓缓靠在椅背上陷入沉思。

“宣五皇子_聂空上殿觐见!”宣旨太监得到旨意扯长阴柔的嗓音嚷道。

“宣五皇子_聂空上殿觐见!”旨意被一层一层转达下去。

时间过去半个时辰,一道银灰色身影出现在金銮殿门槛前。

面如古铜,一头黑发被一根棕色的发簪束起的少年抬步跨进金銮殿,他的脸上平静如水,目光冷俊,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陌生感让人不由自主敬而远之。

冷少年来到台阶下主动屈膝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口齿机械道,双手撑着地面等候未知命运的发落。

“你为朕的五皇子,朕封你为‘武王’,出使汐国一年;命工部、户部在锐京择地为你建造‘武王府’,你的母亲晋嫔位,可搬去武王府与你同住,不必时刻伴驾!你可愿意?”锐国皇帝一口气说完所得的补偿,众臣、“泰、坤、旭”三位皇子闻言在心底长舒一口气。

“儿臣…聂空,领旨!”聂空沉声道。

锐国皇帝抬起右手摆了摆,脸上爬满疲惫之色。“退朝!”太监会意领旨嚷道。

“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文武百官的呼声如堆山淹地的巨浪将一切的面前障碍物化为历史回响在大殿的上空,锐京的上空,锐国的上空!

聂空自此不仅有了一个“武王”的称号,还多了一个“质子”的身份。他的奋斗,他的传奇在这一天开始踏上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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