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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公子与好朋友有要事出城去,你让开一旁!本公子不与你作一般妇人的街头口舌之争,无趣!”闻翩翩公子提到自己的父亲,龙英自知理亏道。

“下马,向行人赔礼道歉,此事方休!”公子右手按在剑柄上,稍稍抽出一些,丝丝凛凛寒气外发。

黑鬃马在人群外边低着头颅,正在嗅着青石路面,随即晃开头颅。太硬了,一点都不好闻的!

聂空挤开拥挤的人群走到翩翩公子的对面,两人面对面对峙其中,气氛有些凝固起来。

“还找来帮手啊!”公子看着聂空介入,瘪瘪嘴道,“也无妨,抓紧时间多找一些来吧!本公子的手正痒痒呢,没处使劲,正好活动活动筋骨啊!”公子满不在意道。

”这位公子,我二人当街纵马理亏在先,聂空在此向汐京被惊扰的百姓赔礼道歉啦!”聂空沉声道。下一刻,他缓缓伏低身躯,一丝不苟地鞠了一个正九十度的动作。

此景出现,周围响起一些兴灾乐祸的讥笑声:“就是得有人出来治治这些目中无人、飞扬跋扈、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唯有如此,他们才会收敛收敛,我们这些平头小老百姓才会有好日子过!公子做得对,公子做得好!”

众目睽睽之下,低声下气折腰承认错误,翩翩公子对聂空表现出来的勇气有些钦佩,不觉另眼相待。

“你的歉,过去啦;他的,还没有过去!”公子轻佻双眉道。

“这位公子,他的歉,在下替他道!”聂空欺身上前一步道。

“你替他?”公子不由诧异道,“你如何替得他来?”

“我是兄长,便凭如此替他!不知可行的?“聂空沉声道。

“随你的意!”公子摆摆手,不耐烦道,扭头转身欲走。

那些本等着看一场好戏的吃瓜群众闻着两人的对话,兴致索然,摇摇头离了此处。人群渐渐散去,一时拥堵的街头慢慢的恢复原来井然的秩序。

“这位公子可否留下玉名?好改日登门拜会,解开吾弟与你的结子。”聂空征询道。

“解开结子是假,报复才是真的!别在我跟前玩什么小心眼。我在边塞晃荡数年,阅人无数,这样拙劣的伎俩是骗不了我的。每个人都是聪明人,别把别人净当傻瓜看。后会无期。”公子在街道旁寻着枣红马,没入人流中径去啦。

“武王殿下,快上马吧!”龙英在红鬃马上催促道,“我约你出来一趟不容易,你可不能拂了我的兴致半途而回啊!”

“唉!”聂空看着月牙色没入人海,在原地轻叹一声,扭头转身寻着黑鬃马,与龙英径出城而去啦。

林子里,龙英纵马在树木间快速的穿梭来回。一只灰毛脱兔温着阳光在草地上惬意的正吃着草料,突然,两只本来耷拉着的灰耳倏地竖起来,颤了颤,撒开后腿便往后逃遁去,一只白旄羽箭刺破空气射进泥土里,箭尾犹自晃动不已,一箭落空啦。

“好一只狡兔,”龙英轻赞一声,心情扬着几分喜悦,”往哪里逃?我定要将你擒住。"龙英弯弓搭健,“嗖,嗖”连射几箭都被那狡兔机敏的躲了过去。

#34;降服容易降服的对手是对自信的质疑!”龙英被那狡兔激起好胜心,他抽出一只羽箭,弓弩弯成满月状,右眼睁,左眼闭,屏息凝神,脑海中快速计算着狡兔的移动规律,“就是那里,”龙英沉声道,手立即松开箭尾,白旄羽箭拖着一条白色的尾巴疾射目标点,”你这次逃不了啦!”

狡兔跃起,正欲往前扑去,“嗤”的一声,箭棱刺破白色的皮毛,溅出一道血箭,箭棱从胸腔刺出再也难以前进半分,“噗,噗…”,狡兔在地上咕噜翻滚几下,身躯抽搐几下,嘴角淌血气绝身亡。

龙英上前拾起狡兔,在手中晃了晃,"武王殿下,看龙英的战利品!”聂空策马徐来,在马上点了点头。

黑鬃马的脖子处不挂一兔,不担一鹰;反观红鬃马的脖子处,几只狡兔,几只老鹰,战果丰硕啊。

看到聂空箭袋里的羽箭数目与来时不少一只,龙英俊脸上的喜悦减弱了几分,“武王殿下的战利品没有多少,武王殿下是不喜杀生?还是在敷衍龙英?”龙英的脸上现出一抹愠怒。如果是奉承,谦让,敷衍,他绝地不能接受如此方式的侮辱。

“出城狩猎半天啦,英王殿下想必也有一些疲乏啦。"聂空动之以情道,“前面是‘咆浪’镇,我们到镇子上去寻杯茶水喝吧。歇歇脚,聂空再与英王殿下细细道来其中的缘故!”

不说起来犹不觉,一说来,龙英顿时感觉一股燥热从身体深处一个劲儿往四肢百骇涌去,汗流浃背,口干舌燥,四肢酸软。

“乐不思蜀一词确有其理的!”龙英在心里如此想道。

“也好的,”龙英微微颔首道,“龙英不知‘咆浪’镇上如何走的,有劳武王殿下在前面领路吧!”龙英逊道。

“喳,喳”驱马之声在林子间此起彼伏,两个少年纵着马一前一后的径往林子边缘的‘咆浪’镇绝尘而去。

西方天际处,一轮红日沉沉西落,火红的晚霞浸染着广袤无垠的苍穹,一股流逝的光阴不回,昔日茁壮蓬勃的生命力不复的晚年迟暮之感在人的心底不由油然生发。

“咆浪镇”上,行人稀疏,在白天里一浪高过一浪的喧闹已经偃旗息鼓,街道上的许多门店已经半掩大门,店里的顾客亦寥寥无几。

一处酒馆里,周围的桌子上已经摆上了凳子,一位中年掌柜埋身在柜台深处敲击着算盘,“噼啪,噼啪”之声在馆里此起彼伏。

在柜台右手旁,一扇往外敞开的窗户边,一张四脚桌子面对面坐着两个少年,桌子上摆着几盘佳肴美馔,两个少年的心思却都没有放在可口的食物上。一位少年在那里不疾不徐的说着话,声音很轻,语速徐徐的;一个少年在那里竖着双耳静静的倾听着,不道一言,不发一语,双目失去了焦距,定定的注视着天边的晚霞,那是‘咆浪’港的方向!

“在汐国,我只是一个寄人篱下,身份卑微的质子,我在汐国的地位连你王府上一个打杂役的下人都不如。”聂空感伤道,”锐国与汐国如果闹上一些争执,我在‘相念’的处境就会变的度日如年,不料定那一天就会无声无息的死去啦。”聂空双唇轻颤道,“我与你在一起,所有人都会以为我是在故意接近你,是在利用你,是有所不轨图谋的,是想借助你的庇护在汐国保住一条小命。你对我越好,越礼遇,我们的关系越亲近,这种猜忌就会越会越深。等到那一天,这种猜忌得到充实的佐证,我将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啊!

“英王殿下,你的友情,聂空无福享受,亦承受不起啊!”聂空抱着头,声音抽泣,脸上的表情显得万分痛苦。

“吃完这杯水酒,从明天起,我以后都不会再去‘相念’阁搅扰你的生活啦!”龙英执起一杯酒递到聂空的跟前,眼眶泛红,嗓音哽咽道,“我们两个从明天开始就是井水不烦河水的的陌生人,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走你的独木桥,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对他好,就要给他留着活下去的机会。”龙英在心底如此想着。

聂空看着眼前的酒水,清澈见底,轻荡着一圈一圈的涟漪。他缓缓的摇了摇头,伸手从酒壶里倒出一杯酒,执起酒杯递到龙英的面前。

“锐国人的手上沾有汐国人的血,汐国人的手上亦沾有锐国人的血。你喝你的酒,我喝我的酒!”聂空把左手伸到唇边,牙齿咬破食指,几滴猩红的鲜血融进酒水里,荡漾开来,酒水呈现冶红的光晕。

“愿我们的手永不粘上对方的血!”聂空把酒水递到龙英的跟前,誓道。

“愿我们的手永不粘上对方的血!”龙英誓道。

聂空的头颅凑近龙英,龙英的头颅凑近聂空,两人的手臂交叉在一起,“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回去!”“你一定不要来送我!”两个少年在江边的一家酒馆里互道衷语,这是他们执手称友的最后一个晚上。

两人同时仰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久久不愿分离。

“海盗,有海盗!”一声洪亮的呐喊划破黄昏的宁静,“咆浪”镇顿时魂飞天外般骚乱起来。“海盗袭击码头啦,海盗袭击码头啦!”惊惧声在“咆浪”镇上各处遥相呼应,此起彼伏。

“珍重!”酒杯狠狠掷在地上,碎片飞溅。龙英直出酒馆。几颗荧光在风中摇曳,一瞬即逝。径往映着熊熊火光的“咆浪”港飞奔而去。

“等等!”一只厚重的大掌有力的抓住龙英的手,他回头一看,是聂空。

“最后这一晚,我陪你走完最后一段路!”聂空凝视龙英的双目,出言无悔。

“嗯!”龙英没有过多的言语。

镇上的住民不断的往后跑,两个少年迎着熊熊火光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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