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黎荒闻言扬天大笑,“一个将死之人的临终遗愿竟然这般简单,正是亘古未闻啊!”
“将死之人!”聂空低头呢喃一语,“呵呵…”低声自嘲一句,“哈哈哈……”随即扬天长笑。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目不识丁,孤陋寡闻的你将在这片沙滩上死不瞑目!”聂空咆哮一声,一个弹射,钢刀画出一个诡异的弧度,高举过顶,阵阵凛凛寒光让人生畏,劈头盖脸朝黎荒的门面猛砍去。
眼眶闪上寒光,黎荒大吃一惊,他连忙横起长枪格挡。
“砰”一声,一团昏黄的火星在接触处迸射开来,耳膜生起阵阵刺痛之感。长枪震颤,握枪的虎口生发阵阵麻痹之感,激荡的罡风撕扯着面罩,黎荒的面容若隐若现。
”在出海口将我重伤,差点身死回不了家的罪魁祸首!”聂空掣着钢刀,咬牙切齿道,“就是你这个该挨千刀的杂碎崽儿啊!”两人的视线相距不过一个拳头。
“我从小开始练习武功,十几年的努力,几百个日日夜夜的煎熬怎么能够被你,”黎荒咬牙切齿道,“被你数十天的付出那么轻而易举的就否决?”咬牙切齿咆哮道,“那种事情…我绝不允许那种该死的事情发生!”
黎荒荡开钢刀,一脚蹬地退后半步,他一把将面罩扯下来,露出了那张妖冶的俊脸。
身后的龙英看见少年的真面目,那般年轻,那般狠厉,大吃一惊,心底升起一股沉重的挫败感。“‘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若无这般出身,凭这份三脚猫的拳脚定难以出人头地,我要变强,我要变强!”一股变强的欲望不可遏制的从龙英的内心生发出来,双目升起一抹决绝,他悄然握紧刀柄,在心底暗暗发誓道。
“你成功的把我惹火啦!”黎荒舔舔双唇,吮食挂在嘴边的鲜血,咂吧砸吧嘴唇,淡淡道,”今夜,我定要你身首分离,死不瞑目!”双手分离长枪,断成两截,黎荒掣着短枪一个激射,朝聂空猛扑而来。
霎时间,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火星四溅,两人的身影虚幻迷离,重叠又分开,分开又重叠,飘忽不定让围观之人目不暇接,难以辨认敌友。
“砰”闷哼一声,两拳相撞,一个闷雷突兀的在场中炸响,一道罡风挟着沙尘从两人的拳头相接处往四周荡漾开去,一些武功底子轻浅之人顿时步伐混乱,众人纷纷以手掩面。
“去死!”黎荒暴喝一声,掣枪挑刺。
“我命由我不由天,你妄想!”聂空呐喊一声,拨刀狠扫。
“砰!”一道惊雷从刀枪撞击处猛然炸响。罡风呼啸,席卷四处扫荡肆虐;飞沙走石,掠走岸上无数蛇虫鼠蚁。众人稳不住身形纷纷止不住倒退,究竟不知场中战况如何,鹿死谁手,胜负分否。
肆虐的罡风渐渐平息,众人放下手往场中看去,呆若木鸡:只见两人半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身上的多处衣袍已经破裂,胸膛半露,如初生婴儿小指般粗的血管犬牙交错,狰狞可怖;蓬头垢面形如乞丐。
聂空右手的虎口裂开,鲜血正止不住的汨汨往外渗着,刀柄被染成红色,左肩被洞穿了一个口子,整条左臂不断攀爬着赤色的纹路。反观黎荒,双手虎口裂开,两条短枪披着一层赤色外衣,左边脸上划出一条细细的血痕,丝丝血丝正微微的往外流,他破相啦。
左脸传来轻微的疼痛之感,黎荒伸手摩挲一把,入目猩红一片。看着赫然醒目的猩红,黎荒的双目倏地撑大,宛如发现一件不可思议的的东西。上下牙齿不住摩擦,咯咯作响,十指陷进皮肉里,丝毫不觉疼痛,或着忘记了疼痛。
黎荒抬起头,双目染血,如魔鬼附身般。一阵阵深沉的寒冷从他的身体深处不断往外涌现,周围三步之内的气温霎时间降低了几个摄氏度。
“长的这么多年,连爷爷都没有打过我的脸!”黎荒竭力压抑愤懑道,“今夜竟然被你伤害啦,被你伤害啦!”扯口直冲聂空咆哮。
黎荒缓缓从地上站起来,“不宽容,”低声呢喃一语,身体微微左右摇晃,“我绝不宽容!”挺枪,一个激射直刺聂空,聂空咬紧牙关,掣刀迎战,刀枪的荣誉之争再次燃起熊熊烽火。
“砰”短枪重重点在钢刀上,细微的缝隙以一个小圆点为中心密不可察的弥漫开去。聂空没有丝毫察觉异样。他荡开短枪,掣刀一个斜劈。黎荒侧身闪过,左手的短枪一个猛刺点在钢刀上,又是在同一个位置,缝隙往四周又生长一些。
冤家路窄的两个少年在岸上使出平生所学斗的难分难解,围观之人屏息凝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生怕一个疏忽麻痹在此处丢了小命。
场中,聂空一个诡异的侧闪转到黎荒的身旁,身躯跃起半米,刀刃崩残了几个小缺口的钢刀朝黎荒的门面猛地挥砍而下。黎荒大吃一惊,慌忙横枪格挡,钢刀砍在短枪上被阻住难以再前进半分。聂空抬起左腿猛地扫打在黎荒的左侧腰上,黎荒一个猝不及防被扫飞一旁,聂空不作迟疑,欺身欲乘胜追击。
一个死亡的预告突兀毫无征兆的在心底一闪而逝,聂空丝毫不敢大意,连忙强力扭回身体,掣刀在胸前格挡偷袭之物。
一束白色的流星从“咆浪”江上刺破空气,挟着凛冽的罡劲朝聂空的后背激射而来,“砰”重重一声,尖锐的前端重重撞击在小圆点处,前进之势稍滞,那是一只白旄箭矢。飞射的速度较少年的不知强悍了多少倍,箭矢的前端在小圆点处不断飞速旋转着,点点昏黄的火星不断从钢刀上迸射四溅。
“咔!”一道细微的声响从钢刀上大不妙的传来,“咔,咔,咔…”不绝于耳,足够的量变会引发质变,“咔嚓,咔嚓”手上传来些许温热,“嗤”一声,箭刃穿透钢刀,毫无感情的往前突进,前端刺破衣衫,“噗”意料之中响起一声,箭矢插进右胸,前进一指,聂空倏地倒吸一口凉气,一个踉跄往后倒退几步。
“嗤”一声,钢刀插进沙土里,聂空半跪在地上,一团血沫从口齿猛地呕吐出来,他重伤啦
一旁的龙英见状,用钢刀割下一块衣袍,然后丢下钢刀,四肢着地爬到聂空的身边,张开双手扶着身体晃动的聂空。龙英看着朋友的伤势,双目泛红,心如刀绞,连忙用衣袍按在伤口上,流血的速度稍稍迟滞了一些。
“我没事,没事!”聂空双唇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口干舌燥道。
身体的晃动被朋友制住,聂空丢下钢刀,染血的右手抓住箭矢,抬起麻痹震颤的左手抓住箭矢的尾段,深吸一口气,左手施力猛地往下一折。
“啊!”胸口传来一股剧痛,如撕心裂肺般难忍。聂空忍不住仰天呐喊一声,声音非常的凄厉,让人闻之不禁毛骨悚然,汗毛倒竖!
前胸的衣袍已经被往外渗的鲜血染红一片,触目惊心。脑袋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手脚的冰冷之感越来越强烈,聂空的头颅无力的歪倒在龙英的左肩上,急促的呼吸打在他的颈项上。
“我好困,好想睡一觉啊!”聂空声音嘶哑道。
“你不要睡,”龙英抽泣道,“你还没有完成回家的心愿,你不能睡!”
“家,我还有家?”聂空呢喃一语,意识清明一些,很快又黯淡无光下去啦,“回…回不去啦,要对不起娘,对不起哥哥啦!”
“你一定可以回去的!”龙英哽咽道,“你一定可以见到你的娘,你的哥哥,我保证!”
“这段路,”聂空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重,快睁不开啦,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快听不见啦。“我只能陪你走到这里啦。剩下的路,抱…报歉啦!”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醒醒,醒醒啊!”颈项上的声音突然消失了,龙英心中大骇,宛如一只巨大的恐惧之手突然抓住了他的心脏,只要稍稍一用力,他的心脏就会被捏碎一般。
“呼,呼…”一些温热的气息打在他的颈项上,如闻天籁之音,揪起来的心脏获得解放,他的心稍稍安慰一些。
“他的伤必须及时治理,不然会有性命之忧的!”龙英在心底如此想着。他抬起头察看一下身边的情况,人间炼狱一般,那里是救命的地方啊?
一双棕色的靴子突然停在两人的身边,龙英抬起头看向靴子的主人,正是黎荒。
“我是汐国的英王殿下,与你无冤无仇。你杀了我,你们就不怕遭到汐国的复仇,出兵杀光你们这些海盗?”龙英色厉内荏道。
“海盗,我们是海盗!”黎荒闻言,仰天大笑,许久方止。
“你说的没错,我们的确是海盗!”黎荒语无感情道。“我曾经听爷爷说起过,汐国皇室的先祖在许久以前也是海盗出身的,只是运气比我们好上一点点儿,摇身一变竟作成了那冠冕堂皇﹑君临天下的帝皇。这样说来,我们还是同伴呢!”
“你!”龙英气结,哑口无言。
“同伴,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