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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正中,一个半老徐娘坐在桌前,左手拨着琴,右手翻着琴谱。面前还坐着几个人,想是听琴客吧。四五个人有说有笑的不知道到底在干什么。

只是没有思邪的身影,半老徐娘栾玉娇看见门口又冒出来了一个人。停了琴,温柔的问道:“小兄弟来听琴吗”

张宝英一下就被这种温柔给抓住了,一种奇怪的温暖流淌进了心田里。从小被师父从外面捡了回来,扶养长大。生活中多是男人来来回回的,少了阴柔。此刻一下就有了种异乎寻常的感觉。

张宝英有些磕巴的说道:“思邪!在不在?”

所有人都看向这个行为怪异,说话磕巴的陌生人。

张宝英又重复问了一遍:“思邪!在不在?”

这时,院外进来一人,拍了拍张宝英。“干嘛呢?”

张宝英一听是思邪的声音,尴尬立马缓解了不少,说道:“在下面没事,来看看你…怎么样!”

思邪请张宝英进了屋,栾玉娇见思邪回来了,便送走了客人,吩咐侍女翠翠准备午饭。

还礼貌的性的挽留张宝英一起吃饭,能和思邪一起吃饭,张宝英高兴还来不及能,哪能拒绝。

吃饭时,张宝英还被栾玉娇问了些生活琐事,自己几乎是老实交代没有防备。因为栾玉娇给张宝英的感觉就像,自己从小心里一直幻想的妈妈一样,感觉又亲切,又温暖。

他们还一起去屋子后面的小瀑布前喝了茶。张宝英还被留下来,约了一起吃晚饭。

茶饭后,因为没有多余的房间,屋里又都是女人。只能让张宝英躺在琴室里。琴室里摆满了琴和其他乐器。张宝英被顶上吊着的琴吸引着,心中开始遐想,开始睡意朦胧…朦胧睡去。

午后,山上的云雾缭绕消去了许多,阳光洒了下来,暖暖的照在山坳里,也照进了屋子里和张宝英的脸上。

张宝英被温热的阳光弄醒了,抬头顺着支起的窗户,看了看外面,外面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倒是被子晒了不少,可能是这山坳里多少有些潮湿吧!

出来几个月了,张宝英第一次感觉到身体这么放松,心情也这么舒畅,像自己的家一样。张宝英见没什么动静,又蹭着阳光睡了过去。

下午,张宝英和思邪还有栾玉娇上了山,去采蘑菇和草药。栾玉娇还带着他们爬了藏云山的峰顶,来看看真正的藏云山。

登上峰顶,张宝英才知道原来藏云山是两座大山组成。人们是住在两山环抱之中。整座大山上百草丰茂,树木丛生。大山吐息间形成的浓重雾气,形成云海,笼罩山中。雾气飘荡时,能若隐若现的看到一点一点的山体,像藏在云里的山。张宝英和思邪都不住地赞叹着眼前的奇妙景象。

傍晚时分,眼看天就要黑了。栾玉娇说道:“今天还不是最好的时候,等过几天风大了,吹开些雾气,我们来漫步云海吧,但现在得回去了。”

想到晚上还有事,就催促着,三人匆匆回了山坳。刚到住所,早有几个人等在了大堂。

栾玉娇让张宝英和思邪先去吃饭,自己则是先去会了客才来吃饭。吃完后,栾玉娇独自上了楼。

天色更深了,陆陆续续又来了好几个人,和前面来的人也都熟识,大堂上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没多一会儿,侍女翠翠抱琴而来,在中间的案上点了香。堂上的人都开始安静下来,有秩序的找地方坐下等待着。(通常这种急剧的蜕变,是为了后面的盛宴。)

画了盛妆的栾玉娇,穿着华服,从楼上走了下来。美的似沧海遗珠,又似仙子落在了凡尘。张宝英没想到白天的徐娘成了现在的仙子,徐娘虽风韵,但仙子才是人人的梦寐以求。张宝英一时呆呆的站着,甚至忘了自己。

只是坐下的人虽然心中依然艳羡,但并没有张宝英那么大反应,可能已经见过几次了吧!座下人很认真的看着栾玉娇,准备学琴和听琴。

思邪已多年未见过再次穿上华服的姑姑了,再次看着自己的姑姑风华依旧,心里也是十分开心。

又推了推傻站着的张宝英,却见到了一张用慌张掩盖尴尬的脸。思邪笑着问张宝英要不要去屋子后面,张宝英还在短路中,没作回答,两人对视了一会,互相笑了,却什么也没说。思邪转身去了屋子后面,张宝英也跟随而去。

屋里琴音响起,瀑布,流水声低。以为一见倾心,其实早已注定。

张宝英和思邪来到屋后凉亭,竟一时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其实是一团复杂。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看着前面的小瀑布涓流簇簇,看着前面的小池塘里的倒影灯火通明。小瀑布在小池塘里放归了波纹,一圈圈散开,一圈圈消逝,没有回应,没有奢求。

直到屋里琴音停歇,人群渐散。栾玉娇的侍女来找思邪。二人才尴尬的回去了。张宝英来和栾玉娇告别后,栾玉娇又找了顺路的人把张宝英送回了道场。

张宝英刚回到道场客房,瞎子早等候多时。瞎子想让张宝英去偷看道穷门长在房间干什么。因为瞎子听见有个人进了道穷的房间,很久都没出来了。道穷门口有守卫在院中,自己也不方便上房偷听。张宝英此时心情虽然有些复杂,但也只是开心的复杂,瞎子一说,张宝英就爽快答应了。(心情好,防备小。)

张宝英朝着瞎子指点的方向飞檐走壁而去,小心躲过看守后,趴在了道穷的屋顶,贴耳在瓦上偷听。

“师兄!您想守卫师门的清白之心我明白,但不能总是纵容他在外乱来。都几次了?您一直纵容他,他却不知悔改,屡次陷师门于水火。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迟早会暴露的。”一人在和道穷争辩着。

道穷门长厉声驳斥:“你是想让师门遭天下耻笑吗?你不要说了,我自有处置。”

“师兄!您总这样,师门迟早会败在您手中。以为自己能遮掩所有丑事,实是恶魔的推手”

道穷听到师弟,说师门会败在自己的手中,当时就急眼了,抽抽着大骂:“给我滚,滚,滚,滚…。”

一人摔门而出后,屋里摔杯掷盏,一片声响。

“这就是淡然江湖的世外高人吗?”张宝英暗笑。

过了一会儿,道穷也出门去了,张宝英从屋后下来去找瞎子。刚转过墙角,就听到道穷在和瞎子说话。道穷的语气像换了个人一样,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暴怒情绪,完全的心平气和起来。

要没见过刚才的场面,张宝英根本就不相信世间还有这样的人。此时,只感道穷城府太深,自己还是不要露面的好。等了一会儿,道穷找人把“迷路的”瞎子送了回去,张宝英也偷跟着回去了。

送瞎子的人走后,张宝英翻后窗而入,说道:“不要惊慌,是我。”

“怎么不走正门?”瞎子问道。

“还是走后面的窗户吧!小心点!这藏云山的人并不像表面那么好。”张宝英轻声的说。

“你都听到了些什么吗?”瞎子又问。

张宝英说道:“我听到道穷在和另一个人争吵好像是关于耿义在外面乱来的事,这个耿义好像经常惹祸,道穷不想师门有不光彩的事暴露,很多事也都被道穷压了下来。刚才先出来的那人想让道穷处置耿义,道穷又不同意,就不欢而散了。”(先入为主,“对号入座”)

瞎子独自狐疑道:“是这样啊!看来这趟水不浅啊,还需要些时间。也忙了半晚上了,早点睡吧!”

张宝英什么也没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听瞎子说早点睡吧,就翻窗出去了,走正门进院,回了自己的客房。

第二天一大早,瞎子来找张宝英,什么也没找到。张宝英早去栾玉娇家蹭饭吃去了,瞎子只能自己去道场假装听早课,顺便和道穷套套近乎。

张宝英感觉到了温柔情谊,胆大了不少,一大早就想好了要去蹭饭。可能心中的羞涩感淡了很多,也可能是勇气增加了不少。(心花怒放时,人都是这德行。)

来到门口,心中虽还是有些怯意,但比昨天好多了。推开大门看见侍女陈姑自梳于阶前。赶忙笑着问道:“玉娇姨在家吗?”

侍女坏笑着回道:“小姐去林子里散步了,不在家,思邪姑娘她在里面准备吃饭呢!”说思邪姑娘时还刻意提高了嗓音。

“陈姑!有人找我吗?”屋里思邪问道。

陈姑答:“姑娘!是张宝英来了。”

“让他进来吧”

思邪说着也走了出来。邀张宝英进了大堂,陈姑一看这时晨就知道山下还不吃饭呢!和张宝英客套了几句,也给张宝英添了碗筷。

山下钟鸣时分,栾玉娇也抱着琴回来了。见张宝英来了,便寒暄了一会,才入了座。四人桌上有说有笑就像一家人一样。

栾玉娇无儿无女,自幼学得琴艺,因错信了负心人,被琴坊赶了出来。以琴姬身份和侍女陈翠翠隐迹于江湖。

也曾青春画马,也曾名动天下,也曾赢得豪杰暗许,徒羡了,锦芳华。

也曾花前月下,也曾断绝牵挂。也曾赢得负心人儿,空误了,好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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