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居二楼窗户口，墨染一同往日地坐在那里，目光盯着大街上浮动的人影身上，有老有少，有高有矮，有胖有瘦；如萤火般的光亮满是奇幻。桌子上的饭菜都冷了，不过今晚他无心吃饭。

凌振东等不及已先行动身御剑去越州，在临别之前曾约定龙华会再见，不论怎样说墨染救了他立下了友谊基础。萍水相逢而愿意挺身而出在危难关头都是值得交的朋友，他想到了师兄——薛澜碧!龙华会该是多么热闹又隆重，届时他定会出现。

即使赤剑宗对他展开了某种针对行动，从心底里是感激他的。

此刻他正出神地爬在窗台，眼眸里倒映着火光，人潮拥挤，人生海海，有时会羡慕这街道上游晃的人。尽管他们有烦恼事，会兀自大醉一场，会找个没人的地儿吼骂，总归喜欢烟火人间。碌碌无为，自得其乐……

二楼仍旧坐满了宗门弟子，不过都是些生面孔。大抵是其他地方悄悄来的，如意居是个复杂的场所，各式各样的人都有，因为老板充满故事而神秘，哪怕平时不显山不露水。

次日清晨墨染登船离开了中州，要在漫漫海面飘泊半月之久才能抵达越州。此前他曾御剑游过中州，知道到古镇汤宁有码头且是中州沟连世间的重要交通要塞，地处中州南部。

船是一艘商船，也允许平民百姓支付一定金额银两乘坐，马上驻有十名宗门弟子作保卫力量。据说海上有超强风浪和海盗海妖等等，他们时常相伴出现掠夺过往船只的财富。一旦遇上必要血战一场方能脱身，因此商船的老板都会和宗门签订协议，获得宗门派人跟船保护。

凌振东离开时回了趟白帝宫，给了他一笔资金，短时间内不用为银两发愁。天刚蒙蒙亮，船便驶离码头，站在甲板上能清醒看见，海滩与古镇逐渐模样，浑浊的海水慢慢呈现深蓝色，直到看见一点陆地。

太阳爬上了头顶，海浪拍打船弦，他才回到舱内休息。一行的大都为富贾豪绅很少有人会注意他，当然离开之际他已去重新买了一身衣服。灰色的长袍夹着白色内衣，一把折扇，面容洁白细腻，修长挺直着脊背。

显然他不像个普通的人，只是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他安安静静地不惹人眼球。

如果身边配了几个丫鬟，到真与富家公子别无二致。靠在座椅上观望一望无际的海面，不觉地遐想起天空无比辽阔，海面更是浩无边际!咸咸的海风，叫人害怕的巨浪，无个勇敢的人在这片海面献出生命；他们乐于探索，富有冒险精神，希望能了解海洋的秘密。

庞然大物般的商船浮在海面渺小的可怜，若是浪头大些，全船的人都要葬生大海。迄今为止，没人知道海洋有多宽，深度是多少之类，仿佛它就是一个待解开的谜团!

生命恒久，而它更为恒久!与高高的穹顶一样古老深邃，有无数的未知，有无数的凶险。渴望挑战并征服它们的人，最后都踉跄收尾。

日子一天天推移，除过巨浪狂风侵扰，再无其他大的灾祸!某一天下午，他坐在船头等待黄昏逝去暮夜落下。海上的黄昏和陆地看到的大为不同，它倒映在海面，金灿灿的，极有色彩感，一点点临近海面，天空和大海连做一线，湿润的海风带着一丝凉意吹过。

目光中透露着依依不舍之情，纵然知道明天能看到同样的黄昏，却已不再是昨天，而昨天也再不能重温。商船二楼走廊尽头，有一人正与他一道欣赏这幕景色，她手里拿着一支碧绿色洞箫，一身青衫，眉清目秀。

箫声陡然传入耳内，他下意识地回头探望。进入瞳孔内的身影让他终身难忘，她正专心致志地吹奏，声音清脆悠远，神情庄重。也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目光惊讶赞叹；远处海面上一头大鱼猛然跃出在空中飞舞着落下，似乎受到了箫声地感染。

——“海浪无声将夜幕深深淹没，漫过天空尽头的角落，大鱼在梦境的缝隙里游过，凝望你沉睡的轮廓，看海天一色听风起雨落，执子手吹散苍茫茫烟波，大鱼的翅膀已经太辽阔，我松开时间的绳索，怕你飞远去，怕你离我而去，更怕你永远停留在这里，每一滴泪水都向你流淌去，倒流进天空的海底。”

待她吹奏完毕，有人开始鼓掌我才回过神来。原本刚才竟被她的箫声吸引忘神……

她腼腆一笑，向围观的人行了礼，表示谢谢。随即抬头看着夜空，夜色寥寥，孤舟漫溯，脸上不由苦涩。

接着她从二楼走廊尽头一跃而下，走到甲板最前端，所有人都在手心里捏着一把冷汗，怕她寻了短见。萍水相逢也有一二分情谊!

万籁停吹奏，支颐听秋水问蜉蝣，既玄冥不可量北斗，却何信相思最温柔!

我摊开折扇把目光缓缓停在她身上，瞬息之间已然看到看眼眶通红，而周围观看的人也指指点点起来。嘟囔道:“好好的人吵什么架嘛？还不好生安慰安慰，可别出了什么事后悔都来不及!”我听了忽然愣住，瞥了她一眼，尴尬地陪笑。

我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与她初次见面，话都没说一句，哪能谈什么安慰之类的话!心里生出一丝苦笑。看热闹的不闲不够热闹!

她暗自叹息地坐在甲板上，这时黑衣完全笼罩了世间，可怖的是今晚不会有月亮，星星也只有只颗。

又一阵海风刮过，凉意袭来都踱步回了舱里。很快甲板上剩下我和她两人。她有些奇怪地问:“你怎么不进去？”

“我……”

“两个人面对冷风扑面总比一个人要好!”他回答道。

她嘴角微微一笑，看了我一眼，客气:“你坐吧！”

我坐下以后，她再次打量了我一番，淡淡道:“你也喜欢海风吗？”我没有回答，当坐下的那一刻，脑海里已是空白一片。“好遗憾!今晚没有月亮!”她接着说一句。

瞧我一直没有作声，她蓦然地眺望黑夜里的海面，沉默，良久的沉默!

(未完待续)

(今天是2021年12月1日，过往的日子不会在回来，一切美好如风消散。离别的人会再次离别，重逢的人会再次重逢!飘泊着我的飘泊，流浪着我的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