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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银簪子从水中取出后转为黑色,在场众人无不动容,苟家夫妇一脸的不能置信,哑口无言不知如何是好,民众更是直接炸锅,叫嚷着要砸了铺子,光靠赵廉人与郑真意两人压阵实在难以控制住群众怒火,酌卿只得硬着头皮一起上前,竭力阻拦推搡着向铺子冲去的人群,又不能暴露自己的功力,只以一身常人气力阻拦,非但拦不住不说,还让激动的群众推推搡搡,吃了一肚子闷亏,叫苦不迭。

眼见崇川情急之下也想跟着上前帮忙,酌卿气急反笑,迅速以心声道∶“傻丫头退回去!不是我瞧不起你那点气力,而是怕你这傻丫头被人趁乱吃了豆腐,赶紧退至一旁,我心里有数!”

崇川闻言也自知失了方寸,默默点头退至一旁。

眼看群情激愤,不断向此间聚集,不少人已冲至店内,酌卿知道已救无可救,便弃了众人不顾,对赵廉人道∶“铺子没救了,当下还不如赶紧护住那苟家夫妇,这会儿大伙儿的注意力还在店铺上,等一会儿店里砸了个七七八八,再后面说不准连人都要挨打!”

赵廉人觉得有理,赶紧让几个下人去将那还在努力护住自家店铺的苟家夫妇拉开。

苟家夫妇眼见自家铺子被打砸,懊恼流泪……

等到官差赶至此间地方,结束这场闹剧之时,苟家铺子已是被打砸一空了。

苟家夫妇虽然是犯案嫌疑人,但尚未查清就是苟家夫妇下毒,不得草率定罪。暂时被带回官府,等到查明事实再做定夺。

这一日不光郡上医师们为了救治病人忙得腰酸背痛,还有赵府七八个一同跟随四人前去苟家的下人,也为了和自家家主一起维持秩序,被群众挤推得青一块紫一块。

除去被护在一旁的崇川洛以外,赵廉人、郑真意、酌卿虽都未挂彩,但一身精气神都被磨的差不多了,连郑真意也难以维持往日仙风道骨的形象,坐在椅子上微微斜靠着椅背……

好在郡上的民众都已受了救治,多无大碍,几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赵廉人询问了一下婢女眼下是何时辰,婢女答∶“公子,已是戌时了。”

“竟已这么晚了……”

赵廉人思忖一番,道∶“诸位,已是宵禁时候了,苟家铺子暂被封禁,另有官差把守,群众也已散去。我看暂时不会出什么岔子了,各自回去歇着吧。”

众人领命散去,只剩下那连日来陪在几人身边的婢女绒儿还留在房内。

“绒儿,吩咐厨房准备些饭菜酒水,传完了话你就也回房吧,不必伺候了。”

绒儿施了一个万福,领命退去。

这一日晚间,几人草草吃了些饭菜,酒也并未尽兴,实在是因为连日波折,已是精神恍惚,吃过了饭便各自回去歇着了。

只是这个众人原以为即将迎来尘埃落定,于是放松了心神倒头便睡的夜晚,却衔接着一个让众人苦不堪言且匪夷所思的白天。

次日清晨,这已是连续第三天有人出现中毒迹象,赵廉人眼露血丝,竭力维持心神,坐于桌前,向一旁已沉默许久的老人问∶“郑先生,这到底该如何处置?……”

仲真仲家兄妹自然也在桌前,不过脸色一样难看。

就在几人谈话的这档口,仍然可以听到府门外传来嘈杂叫喊声,怒喝声,赵家门人低三下四努力解释,却难以平息众怒。

今日上午,竟是有许多吃了赵家“薇花福糕”铺子里糕饼的人,出现了中毒迹象!

先是苟家,再是赵家,这郡上的糕饼铺子到底遭何人下毒?

昨日那些怒气冲冲叫嚷着下毒者绝对是苟家夫妇二人的,此刻一个个不知躲去了何处。

一些原本吃了苟家铺子的饼,却并没有出现中毒现象的人,此时也三三两两出来说公道话∶谁会下毒砸自己的招牌?苟家人失心疯不成?就算苟家夫妇鬼迷了心窍,难道连赵廉人赵公子也失心疯了?更何况赵家还有得道仙人郑先生坐镇府上,何人有这胆子下毒?!

一来二去,原本许多出身梅山郡的郡民坐不住了,先前苟家铺子被打砸,他们虽然少有人上前阻止,但心里也并不相信一向温和待人,老实本分的苟家夫妇会下毒害人,现如今既然证实了赵家糕饼一样有毒,那昨日岂不确是冤枉了苟家夫妇,打砸了铺子不说,还将苟家夫妇关入官府衙门?怎的今日那赵廉人府上也查出此毒,却不见官府一并前去押人?!

怎么?以钱权压人不成?!

非但如此,亦有些人论∶“谁会不清楚?他们摆明了欺负咱们梅山郡人,自打咱们搬来他这红梁郡,红梁郡人时不时便要故意欺辱我们,官府下拨的银钱总比我们每人多领些,去那城北走一圈,都能让人家那眼神给衣服上戳出几个洞来,前些日子,嘿,就因为拿着苟公子家的饼在城北借了个路,您猜怎么着?差点让人给揍一顿!”

“无风不起浪呀,您说这要是没人点拨,谁还管你吃块饼子也要问问是谁家的?”

“哟……听您这么一说,合着这赵廉人?……”

“嘿,说不准,知人知面不知心呐!……那苟家夫妇一向老实本分,怎么会在自家的饼中下毒?你说这毒是从何而来?”

“喔?……哟!莫不是!?”

这样的风言风语不知从何人口中来,很快便传遍了整个红梁郡,许多红梁郡民听得郡上俊杰赵廉人受屈,愤愤出言抗拒。

“赵公子是我们郡上出了名的大善人,你们这些外人,怎知赵府为郡上做过多少贡献?休得胡言乱语,小心我不客气!”

“这是要打人呐?”

“好么!这真是心连心呐,一样是家里查出了毒,苟家夫妇已经入了牢狱,赵廉人还安生坐在家里,这都能说得过去?也是,看这架势都不用他赵廉人自己张嘴,郡上人就帮他摆平咯!”

说话的汉子愤恨不已,一把拎起一人道∶“你再胡说?!”

“真打人了诶!”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许多聚在赵府附近的人都望了过来,气氛糟到了极点,两拨人互不相让,又有些不知哪来的声音,时不时恰到好处搅个浑水,如此看来,眼下说整个郡上都乱作一团也不为过了。

赵廉人听得府外越闹越凶,道∶“这样不是办法,我看我便出了门到官府去,以息众怒,反正我赵府绝不会做出伤天害理之事,毒源早晚会水落石出!”

酌卿刚要说话,忽又有一仆人快步进屋,开口便道∶“公子,外头有人传话过来,听说苟家的内院失火了!”

“明明有官差把守,眼下又是白昼,怎会失火!?官差都是饭桶不成?!”郑真意不复往日气态,神色震怒。这突如其来的失态不光是酌卿崇川,连赵廉人也吓了一跳,自问从没见过郑先生发如此大火。

不过赵廉人还是竭力维持镇定,尽量平稳道∶“火势如何?”

“还好发现的早,火没算起得太大便被扑灭了。不过内院一间屋子损失不小,听说前院铺子也被殃及了一小部分。”

“哼!定是有人纵火犯案,待老夫亲自前去追查!”

郑真意面露毅色,大步出了房门,行至院内。

众人赶紧追出去,却见郑真意脚下已是凭空起雾,两袖无风自鼓,右手掐道家指诀,另一手环绕身子一甩,脚下云雾骤然凝结流转,仿若一副道家莲座蒲团将他的身子托起,直直升空。郑真意立足半空,面向众人道∶“家主稍待,贫道去去便回!”

随即云团载着他腾空而去,迅速无匹,直去城南方向。

众人见得如此神仙风采,惊讶不已,更要数那仲真尤要“没见过世面”,一惊一乍,望着郑真意远去的身影直呼“老神仙!”崇川讶异,转头望向他,却见酌卿身影在那个瞬间,忽而极难察觉地模糊了一分,随即立刻恢复如常。

崇川揉揉眼睛,下一刻忽有所悟,微微一笑,随即好似要借他几分气力一般,伸出手与酌卿的手相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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