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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真意被酌卿的最后一式“三剑”彻底打杀,身死道消,然而让酌卿略感意外的是那只“招魂引”奇铃已被郑真意炼化为本命法器,却未一并消散,酌卿收起雷牢小天地后,它便悠悠掉向地面,酌卿赶忙接住。

仔细查看过后,确定了这枚法器确实已和郑真意的联系完全断绝,变回了它原本的状态。

也罢,暂且不去想。

酌卿施了障眼法回到赵府地界,并不急于出手,崇川已多年未和他人交手,练练手也好,如何真出了纰漏,他来收尾便好。

再看此时场中两人交手状况,崇川并未如郑真意所说有气力不支的情况,反倒气息更盛。如果是两个多月前未跟随酌卿修习身法的她自不必说,那时的她并未学会如何控制气息,身法亦不如现在灵巧。然而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眼下她的身法气息都已得到良好提升,对战苟氏妇人这类同样不擅术法的修士还不至于落下风。

两人酣战已久,苟氏身上各处所藏匿的飞针已所剩无几。

苟星辰方才眼见半空之中大异象,自然知道是郑真意与人斗法。

既然自己这边是那化名“仲婷”的女子拦下自己,那么与“主人”斗法的定是那“仲真”无疑了。

只是此时异象已消失,不知胜负如何?若是“主人”占了下风受伤远遁,自己也决然不能多留,自己这位“主人”的为人她最清楚不过,真到了要保命落跑的时候绝不会关心自己的死活。

一念及此她便再无心恋战,速速解决掉眼前麻烦后立即远遁才是上策!

苟夫人忽然从袖中抽出一枚银色飞针,骤然发力掷出,直指崇川面门!

飞针迅猛前冲,崇川便以手中“丛云”阻挡。

却见隐身于屋顶静静观察场中的酌卿见状却双瞳微敛,盯向一处,果见那银色飞针势猛是假,紧跟其后的一枚不易察觉的黑针才是杀招!

而那苟家妇人发招之后亦是纵身前冲,要以手上两根锥棍同飞针配合,以三手准备确保自己能一击必杀崇川!

“小心!”

酌卿立即撤去障眼法,纵身赶向场中!

同时一把棺怨掷出,迅若奔雷,只为阻挡那一记杀招!

电光火石间,崇川一手伸到肩头抽出背上纸伞撑开,挡住身形,同时弯下身子,一样是纵身前冲!

被纸伞遮挡视线的苟氏略一迟疑间,眼前突现惊变!

两声相隔时间极短的清脆金属撞击声传入耳中.,却并非是那突然赶入战场的一把胁差所为!

一黑一白两枚飞针竟然都被这女子以一己之力挡住了?!

身侧还有那少年正全力赶来!

来不及再多想,她一咬牙再度全力前冲,自己还有手中锥棍,等这小女子的身体从伞后露出的瞬间自己便可刺穿她的胸膛!

然而她终究是失算了。

那纸伞落向地面是不假,可那“仲婷”手中却陡然多出一柄银剑!

一剑斩落苟氏左手锥棍,一刀却连同她的右手一并被斩落,顿时鲜血喷涌!

而恰好赶至的少年见状却是不知为何临时改变了主意,原本势要将自己一刀毙命的他撤回长刀,抬起一脚将她踹翻在地,踩住她的胸膛,刀至脖颈。

崇川停步,对酌卿一笑:“怎么样小公子?”

酌卿亦是微微一笑:“眼力不错,看来倒是我小瞧你了。”

被酌卿一脚踢得呕血不断的苟氏脸色惨白,喘息道:“为何不杀我?”

“有些话还要问问你,你与那郑真意是何关系?”

“主仆,早年流落街道时被他收入门下。”

苟氏道:“那时我年纪尚小,无依无靠,免不得做些偷窃之事,有一次是我自己昏了头,见他身装不菲,便向在他那里捞得些好处,却不想被他给抓住了。”

“所以呢?那老妖道看你是个擅长偷盗,隐匿身形的小贼,便将你养成了个刺客?”

“八九不离十......”

“那你怎么又成了苟严博的妻子?”

“几年前我们游历至此,郑真意看出那苟家与赵家积怨已成,正适合他从中作梗捞取好处,修炼他的功法......便要我刻意去接近苟严博,做他的眼线,等时机成熟时便可配合他挑拨两家关系.......”

酌卿心中有所领会,想要验证他的想法,道:“说下去。”

苟氏面露难色,不愿再说。

“怎么了?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可说的?”见苟氏依旧无言,酌卿笑道:“没脸说?行,那我猜猜看,你听听可对?你与那苟公子接触之后,却不想被他的为人所打动,日久生情,一来二去竟顺势和他结为夫妻了?”

苟氏顿了顿,微微点头。

言听如此竟为事实,崇川极为惊讶!

崇川道:“既然是这样,你为何不干脆与那歹人郑真意分道扬镳,好好做个妇道人家不好吗?”

“仲小姐有所不知,郑真意早将一枚缚命符纸锁在我体内,一旦我与他撕破脸......”

三人陷入沉默。

半晌,酌卿道:“几年前将梅山郡淹没的那场大雨,你是否知道些什么内情?”

“我与郑真意抵达此处时,大雨已至末期,至于其中蹊跷,便是郑真意也没看出什么线索来。”苟氏坦言。

言罢苟氏道:“在下所言句句属实,我欺人害命,自知早晚难逃报应,只求公子成全一事。”

“说来听听。”

苟氏闭上双眼,恳求道:“只求公子将我斩杀之后,将我的尸首抛至别处,不要让我相公知道。”

酌卿点了点头,“可以。”

苟氏听得他的回答,明明必死之境地,却洒然一笑......

崇川怔怔望着苟氏,犹豫道:“小公子......”

“怎么?同情心泛滥?”酌卿笑道。

崇川抿了抿嘴,不再言语,眼中却莫名噙满了泪水。

连她自己也奇怪,自己竟然会去同情一个方才还在以命相搏的歹人?

“我又没说你错了,你哭什么?”

崇川闻言一怔,抬头望向他。

酌卿收回泉岱,右手虚空一握,以小天地将两人一同带出赵府,转至一清净处。

“这瓶丹药送你了,好好休养些时日,死不了的。”

苟氏不能置信,瞪大双眼:“公子不杀我?”

“郑真意都死透了,再杀你又有什么好处?难道你也有什么本命物不成?”

苟氏赶忙道:“我只会些武人功法,对于控梦术法一途几无任何资质,自然更不可能炼化出本命物。”

酌卿忽而暴起一掌打在苟氏胸口,让本已停止呕血的苟氏再度呕血不止。

崇川慌忙道:“小公子不是答应了要放过她吗!?”

她蹲下身去,连忙扶住苟氏。

崇川不由得一肚子埋怨,嗔怒道:“小公子常教导我言而有信,为何自己反倒出尔反尔了?!”

酌卿抓了抓头,一脸尴尬。

却听得呕血不止的苟氏冲崇川连连摇头,勉力道:“多谢公子......”

崇川惊讶不已,难道?

她将手贴在苟氏胸口,以神意感知一番,果如她所想,苟氏体内一股武人气息尽散,连那仅有的一缕神意灵脉也消散不见。

酌卿一掌竟是将苟氏完全打成了一个“废人”。

崇川汗颜报羞,扭头向酌卿投去一个抱歉又委屈的表情。

酌卿被这委屈的小眼神看得心都化了,捂胸佯道:“唉,公子心痛啊!......”

崇川委屈道:“好嘛!大不了我也不生你逼我吃东西的气了......”

酌卿笑笑,摸着她的头说:“行啦。”

随后他对苟氏正色道:“至于那只断手,就当是个惩罚了。”

苟氏勉力起身,俯首恭敬道:“感谢公子小姐不杀之恩!”

酌卿记起一事,问她道:“苟氏,你既然跟随郑真意游历多年,可否去到过一些与‘风’有些关联异象的地界?”

“风?”苟氏一边调养气息,一边细细回忆,不久便道:“我们曾经到过一个郡县,常年有风环绕,时时不散,不知是不是公子要找的地方?”

酌卿眼前一亮,问:“什么地方?”

“好像是叫‘督风郡’,由此再向南五六百里便到。”

酌卿与崇川对视一眼,总算有了点眉目了。

酌卿道:“苟氏,此间事了,我二人也无意多留,你回去之后好自为之,郑真意已死,缚命之术自然也再无隐患,好好当你的苟夫人吧。”

苟氏俯身诚挚道:“感谢公子小姐大恩!可二人恩人一走,郡上的人岂不觉得这些时日以来的事没头没尾,不知所谓?”

“简单啊,你就说有歹人深夜去了官府,打晕官差后意欲刺杀你夫妇二人,不想被郑老神仙撞见,大打出手,随后两人不知所踪。至于我兄妹二人的踪迹你并不知情。再往后也不用我教了吧?”

苟夫人忙道:“苟氏明白了。可公子小姐二人按说是这一郡的恩人,为何不说出实情,反倒要一走了之?”

酌卿笑着摇摇头:“有些事,说不清楚的,越说越乱。”

酌卿带着崇川转身离去,徒留下跪在原地恭送两人的苟氏。

那“仲婷”离去时,还时不时转头向她微笑挥手。

苟氏忽然道:“敢问恩人真名?!”

少年遥遥道:“仲好人!”

随后,又听得那少女忙接着道:“仲仙子!”

然后又见“仲好人”拍了一下她的头,气笑道:“羞不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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