酌卿起身之后,心神天地完全褪去,两人重新回到了那间昏暗的地牢中。
酌卿走到矮鼠身前,将分别钉在矮鼠手掌上的两枚匕首拔了下来。
矮鼠疼得龇牙咧嘴,但硬是挺着没喊疼,仿佛这样多少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
“暂时没想好到底如何处置你,就先缓一缓吧。”酌卿手腕一震,两枚匕首上的血液被甩落,丁点不剩。
矮鼠问∶“公子不杀我?”
“也不一定。”酌卿又说:“不过你可不要得意忘形,正因为没想好如何做,所以我在你身体里纳入了一枚符箓,至于有何功用你自然懂的。”
矮鼠点点头,这样反而更让他安心一些。
“先不说这个了,我还需要你帮点忙,打探一下齐府现在的情况,重点还有那个蔡淳,有何动作,如果能打探出他有多少斤两是最好。”
矮鼠一怔:“公子不打算离开此处?”
酌卿反问:“干嘛要急着走?”
矮鼠焦急道:“那蔡淳可是个比齐羽更甚的色中饿鬼,公子只是个过路旅人,何必再于此地耽搁,为了公子的妹妹着想,也该尽快远离此地!”
酌卿笑笑道∶“那怎么成?如此祸乱一方之徒,既然撞上了,可不能当什么都没有看到。再者说,既然有人敢杀齐羽,多半也和那蔡淳有大仇,你觉得那人会轻易放过这个连蔡淳一并铲除的机会吗?”
矮鼠听到此处却是瞳孔一震,惊讶道∶“什么?齐羽死了?!”
“啊?我没说过吗?”酌卿挠了挠头。
矮鼠一窒,摇头道:“公子此前说的是齐羽受了伤而已。”
“唉呀……是吗?其实都差不多的。”
酌卿一拍手,跳过了这个话题,“总之我兄妹二人是不会就这样罢手的,至于你手上的伤,医治起来不过小事一桩,我那妹妹会些治愈术,一会儿让她给你治治便好。”
眼见此人不听劝,矮鼠也只得作罢,问:“敢问公子,可否告知姓名?在下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呢。”
“你就叫我仲好人吧!”酌卿一边随意答到,一边打了个响指。
门外有人听到响动,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
矮鼠恍惚间,仿佛又见到了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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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酌卿覆了张面皮,在齐家周围那块儿佯装赶集的路人,呆了小半个上午,想着没准能听到些风吹草动。只可惜齐家消息捂得还真挺严实,空耗了光阴,实在没听到什么有意义的消息。
至于矮鼠,崇川给他治好了手上的伤之后,昨夜就让他走了。
假如他能顺利在齐家打听到什么情报也好,但若是没什么收获也不打紧慢慢来就是了。
酌卿在水果摊子前随意拣选了个梨子,擦擦干净咬了一口,冷不丁却听得身后有人低声道:“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酌卿瞳孔迅速一缩一放,横移一步转过身。
他不禁笑了出来,来者竟然如此诚意十足,连个斗笠都没带,直接以真面目示人。
看去二十五上下年纪的男子,面容底子颇好,显出三四分古铜肤色,小八尺高的个头,身材挺拔。
“好啊,谈谈吧。”酌卿一点头,便跟着来者慢慢转去了一处巷子。
酌卿在储云郡是彻头彻尾的外人,还有谁会来找自己?
恐怕十有八九就是此人那日隐秘击杀了齐羽。
那人一拱手,道∶“感谢公子赏脸,想必以公子之聪慧,不难猜出在下是何人。”
“嗯,不过我倒是比较好奇你是如何找出我来的。”酌卿好奇道。
那人顿了一顿,道∶“您那位道侣一直在街口那边偷偷看向你这边,加之那天晚上我在地面上已偷偷见得了公子的身材,所以才这般笃定。”
酌卿没由来拍了自己额头一下,气笑道∶“早跟她说了在家里等我,还是跟来了。”
对方也笑了一下说:“其实您的道侣身形隐藏得很好,只是我刚好从她身边经过,才凑巧发觉了她的目光所向。若是普通人恐怕很难看出端倪。”
随即他又道:“言归正传,在下是来感谢公子仗义出手,乱了齐羽那厮的心神,在下这才如此顺利结果了他。”
酌卿说:“行啦,有话就说吧,要是光为了道个谢,你根本不必现身,只当是萍水一场便可。还有你到现在连个名字都没说,我都不知道你具体是谁。”
那人轻叹了口气,道:“公子果然心思缜密,既然如此,请同我前往城外一处寻常人家,公子便可明白了。”
“行。”
两人转出了巷子,酌卿目光转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在街口一处墙脚隐匿地方悄咪咪望向这边的小丫头。
即便她戴了幂篱看不见容貌,但在酌卿望向她的时候,明显怔了一下,随即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一时间愣在原地手足无措。
酌卿以手扶额叹了口气,随即向她招了招手。
崇川见状明显一喜,又怕引起旁人注意,压抑着步子大小,速度又不肯放缓,反倒如一只小兔般蹦跳着。
连一旁的那个男子都忍不住身心一缓,轻轻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