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月色朦胧,有一道黑影正扛着口黑棺前行。肘不弯,膝不曲,黑影步履怪异,躯体僵硬。前路有雾,雾很浓,浓雾中有白绫垂落,缠绕着黑棺。
黑棺微微开启,棺中是赤炎翻滚。赤炎焚天,燃烧着白绫。白绫来自九天,九天燃烧着赤炎。
“嗡嗡!”九天剑鸣,剑光金黄。
剑与火碰撞,有少年踏月登天,抬手碎白金剑光,跺脚覆焚天赤炎。剑鸣止,有少女夜舞倾城。天为台,月伴舞,少女白衣胜雪,似天女临凡。脚落地,少女施礼道:“艮少,白灵有礼。”赤炎消,黑棺闭合,飞落张艮掌心。张艮道:“张坤呢?”白灵道:“坤少有事,特命白灵前来听令。”张艮怒道:“祭祖大事,竟敢懈怠。”
月光如水,洒向暗林,暗林中有百兽嘶吼,它们彼此厮杀,胜者,得以生存,败者,荒野埋骨。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是大自然的生存法则。枯树稀疏,萦绕着漆黑的浓雾,浓雾吞天,这是恶魔的领地。
“咔咔!”
踩着腐烂的枝叶,寻得一座幽暗的深谷,深谷血迹斑斑,有腥臭之气扑鼻,这是恶狼谷,有恶狼啸月,凝聚月华如柱。张艮道:“去找恶狼巢穴。”这是一个石洞,洞口有恶狼喋血。进入石洞,石洞倾斜,深入地底,地底昏暗,散落着些许白骨。石洞尽头,有白骨堆积如山。白骨山下,张艮仰头道:“看看上面。”白灵飘上白骨山,白骨山山顶有白莲,扎根枯骨,沐浴鲜血。白灵伸手摘下白莲,恶狼谷有震天怒嚎响起。
张艮道:“跑!”
石洞口,群狼长嚎,群狼中心,恶狼王眼神凶恶,正紧盯着张艮。“嗷!”恶狼王怒嚎,群狼汹涌,将张艮淹没。赤炎长戟横扫,有恶狼哀嚎,焦灼之气四散。赤炎开路,张艮破开了汹涌的狼群。恶狼谷外,前有张艮奔逃,后有群狼追赶。
“嗖!”
银光破空,有金光拦截。金剑斜斩银珠,银珠旋转着飞向灰暗的天空。灰暗的天空,有金光飞逝,这是一只金雕,口衔一颗银珠。
远离恶狼谷,张艮藏身乱石堆。白灵身影飘落,来到张艮面前。张艮道:“没事吧?”白灵道:“没事。艮少,有一只金雕夺走了恶狼王的内丹,我们要不要回头?”张艮摇头道:“不必,受伤的野兽,才是最可怕的野兽。我们此行志不在此,没必要此地冒险。”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过恶狼谷,有仙山无名。无名仙山山体暗红,这是无尽鲜血的侵染,此乃诸天战场。诸天战场,世人拜祭,这里充斥着一股神圣的气息,此乃香火愿力,世间最纯粹的精神力量。愿力萦绕,张艮精神说不出的舒畅。山道九盘,无名仙山山顶,有仙石悬浮。仙石九丈,上面满是赤金符文。
一滴指尖血,射向九丈仙石,十指连心,指尖血乃是仅次于心头血的宝血,内含修士修行印记。张艮的指尖血落于九丈仙石上,九丈仙石上赤金符文逐一闪亮。闪亮的赤金符文脱离九丈仙石,虚空聚集,有一道赤金阶梯,出现在张艮脚下。阶梯尽头,虚空朦胧,有高山连绵起伏。这起伏的高山有大有小,竟是一座座坟墓。静心,静身,一座高大的坟墓前,张艮血脉有感,这坟墓中葬的是龙虎山一脉。紫玉竹篮,托在掌心,仅占三寸距离,可篮中取出的祭品却堆满了高大的山头。
檀香燃烧,张艮坟前跪拜。坟墓上有金光汹涌,张艮急忙行礼道:“龙虎山张艮,拜见道三师祖。”道三道:“我龙虎山有天罡三十六法,地煞七十二法,没想到,你最终的选择是尸解法。尸解,阳归尸,阴入魂,尸需至阴之气养,魂要至阳之气育。”张艮道:“道三师祖,我尸至阳,魂至阴,今难有寸进,恳求道三师祖赐法。”道三道:“你尸已生灵,你魂已生肉,这世间唯有轮回,能令你灵肉合一。”张艮道:“轮回,削去道基,忘却今生,弟子不想。”道三道:“你若不想轮回,便只有还阳,还阳是逆天之举,有欺天之术,可助你功成。”
“天不可欺,你可知欺天是何罪?”道三话落,虚空有声音传来。张艮抬头,见朦胧虚空,有一老头。老头虚空踏步,抬脚便出现在张艮身前。口半开,张艮正欲行礼。道三道:“无名老道,我在教导我龙虎山弟子,你来干嘛?蹭吃蹭喝。”无名道:“蹭吃蹭喝?我只是过来打扫你们留下的污秽之物。”道三道:“污秽之物!这些污秽之物可都进了你的肚子。”无名道:“你看到了?”道三道:“我看到了。”无名道:“我这是在修行,世有出淤泥而不染之莲,亦有净化污秽之体。”道三道:“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我看你不需要修行什么净化污秽之体,因为你已天下无敌。”无名道:“何为天下无敌,妄你自称道家仙人,难道不知天外有天,道无止境。”道三道:“道无止境,何来修行之巅?我为天,我外无天,我为道,道止于我。”无名道:“魔道谬论!”道三道:“魔道,魔也是道,魔之论,便是道之论,道之论,便是仙之论。”无名道:“仙道,太上忘情;魔道,至情至性。你是仙,还是魔。”道三道:“道似无情却有情,魔似无情却至情,我为魔,可忘情成仙,我为仙,可红尘化魔。”无名道:“忘情成仙,红尘化魔。你现在是仙,你可能红尘化魔。”
无名道:“小子,我吃你的东西,便给你一个忠告,欺天之术,不可妄修。”张艮道:“十年修道,一事无成,一朝尸解,功参造化,这是我的路,还请道长成全。”无名招手,顿见朦胧天空,有金光四射,这是一座金桥,金桥横卧虚空,桥上森罗万象,变化莫测,此乃神器,彼岸金桥。无名道:“彼岸金桥,心之彼岸,身之彼岸,心到身到,世间,没有不可抵达之地。”张艮行礼,身影踏上彼岸金桥。彼岸金桥,万象森罗,桥上光影变幻,画面最终定格。
“出来吧!”朦胧空间,穆枫提着一壶酒来到无名面前。
穆枫道:“好菜,岂能无好酒,我这有壶好酒请道长品鉴。”无名道:“酒是好酒,但我要巡查天外天封印,怕醉酒误事。”穆枫道:“道长乃大神通者,些许俗世果酿,当如清水,连续喝上几天,也不会有半分醉意。”无名道:“恭维之话,但也没错。”酒过三巡,无名道:“俗世果酿,真是喜人,一不小心竟然喝上了瘾!”穆枫道:“口舌之欲,不值的道长夸赞。”无名摇头道:“欲者,修行之根本。惜命,所以修命。求长生,所以能得长生。”
穆枫道:“岁月悠悠,何人能得长生!”
无名道:“长生!世间没有长生!”
穆枫道:“世间没有长生,那世人为何修行?”
无名道:“修行求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