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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辆装潢华丽的马车疾驰在大宋官道之上,如闪电般一晃而过,宽敞的车厢里铺满了貂皮鹅绒,温暖舒适,车厢之中只坐了一个人,王得林脸色正一阵青一阵红,自己最得意的护卫都被人杀了,如果刚刚那些贱民对自己动手会是如何,王得林想起来便是满满的后怕,但是这不说是天子脚下,好歹还在大宋王朝的土地之上,竟然有小民敢在大宋王朝的土地上和我王大员外过不去,这不是明摆着看不起我?

做了员外的王得林,最恨别人看不起自己,他现在就是要回京城重新拉两个更强的帮手过来,这仇他可不会就这样咽下去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个时候,王大员外也成正人君子了。

只是他在那边儿咬牙切齿的,四合房里沈青君像没事人一般趴在床上,吃着留舌铺子的糕点,半点儿不关心王员外要如何如何,如今沈青君受了伤,得修养两天,糕点也不能去买了,所以现在买糕点,都是小丫头亲自出马。

都是熟人了,掌柜看见了小姑娘就拿出了早早准备好的沈青君那一份,虽然换人了,但还是每天不断。

不知道是郎中的灵丹妙药真能妙手回春,还是奉皎皎默默念叨快点儿好快点儿好起了作用,沈青君就躺了两天,那一道剑伤还真就愈合了差不多,只是沈青君还想多趟两天偷偷懒,奉仙已经一根树枝把他从床上抽了起来。

本大爷都看不下去了,当初把剑扔给你,你就应该一剑砍了那个谁谁谁才对,可看你像个娘们一样墨迹,这天下谁都可以说自己不会用剑,就你沈青君不行,还好意思偷懒,赶紧给本大爷爬起来练剑。

一日之计在于晨,只是四合房里这几个,都是能睡的,偷没偷懒不知道,只知道日头高照,已经是正午了,那根在奉仙手里比铁鞭更胜半分的树枝,自然是练剑用的,只是这是奉仙用的。

奉仙随意把饕餮给沈青君塞了过去,你小子还是不太行,还没到用树枝的境界,先用这把剑将就着,等你的剑,能破了本大爷的树枝,咱们再说别的。

和切雪一样,饕餮同样是一把带鞘的紫剑,只是不同于切雪晶莹的紫色,饕餮的颜色,更多的是浑浊的紫红色,真就像藏在山林最深处的凶兽,张开了还带着血的巨口,跃跃欲动。

沈青君试探着拔出了这柄凶刃,那一瞬间,天地隐隐变色,好像放出了什么东西一样,这柄饕餮,并非只有一张巨口,当初在金銮殿门口,苏越拔剑便能放出一只羊身人面,腋下有眼的怪物,但也就是在门口,那一掌连着那只凶兽一掌将自己打穿。

现在沈青君拔出剑也只是刚有天地变色的迹象罢了,连那张獠牙巨口,都没有出现。自从这地方见了血,只要这些客人没走,老掌柜就绝对不会过来,出了剑,多少清净一点儿。

四合房的院子里种了一棵大树,即使是在寒冬依旧是绿荫如盖,好像撑开的大伞,树盖之下便是青瓦红砖,地上铺着的是厚重的青石板,每当天空飘起了雨,雨水落在青石板上会发出清脆的声音,时间久了,这青石板上青苔已经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树荫下,矮墙旁,沈青君手中的饕餮,已经又一次指向了奉仙,这天下之人就他沈青君不能不会剑,虽然说是这样说,可就是不会练剑才来练剑了。

沈青君也学聪明了,不白白送上去让奉仙打,隔了好远,便已经挥剑,一道紫红色的剑气直接封住了整条狭街,连两个人都不能同时走过去的街道,又怎么能容下这一道剑气?这道剑气,硬是贴着两侧的墙壁,死死的向奉仙逼了过去。

只是这么多天了,别说伤到奉仙,还是和最开始一样,奉仙连动都没动,树枝随意一挥,管你来的是什么,通通都得给我碎。

老人们常说福祸相依,只是人倒霉的话,到底要倒霉多久,才能转运?

长陵河的水神池江潮就觉得自己特别倒霉,先是在长陵河里比自己这个水神还要说话管用的鱼王让人捞了去,接着自己又耗去了好多道行去把那条黑漆大船救起,最后好不容易用上最后那点儿神通,拘住了水中剩下的所有龙鱼,避免被人捞去更多,再流走本来就没多少的水运精华。什么是心力交瘁?池江潮当下便是心力交瘁。

他这个水神,都失去这么多了,也该差不多了吧,但今天他才知道还没完,本来正在他水底那一间小的不能再小,勉强还能说是宫殿的小殿里,正好不容易运营着长陵河仅剩的水运,结果突然间整个长陵河翻涌了起来,暗流旋涡交织在了一起,好像要把他这个地地道道的水神都给卷走,下一刻,好像有什么东西勾住了自己,连反应都来不及反应,便被勾了上去,这个水神,连一点儿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再睁眼时,已经在隔了数十米的河岸之上了。

他身上湿漉漉的满是河水,还没反应发生了什么,眼前已经多了一个人,一个刚刚一手便把他从长陵河底拘上来的人。

这人从外貌看已经是不惑之年的老者了,慈眉善目,胡子花白,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只是再慈眉善目,池江潮也不敢动上一动,他觉得自己的小命就握在这慈眉善目的老人手中。

“你是不是把河里的龙鱼拘起来了?”老人开门见山,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池江潮顿时心里面便是一凉,难不成是成了仙的龙鱼老祖来找自己麻烦了?

老人看着这水神的表情心里就大致有数了,接着说道“我领小主来看看龙鱼,路上有事耽误了一两天,所以来迟了,现在你解开你的神通,放一两条鱼上来,让我家小主看看龙鱼模样。”和善的话语,却没有一点儿商量的意思。

刚才池江潮过于害怕,头低的死死的,现在他才发现,原来来的不光老人一个,老人身后,正站着一个像瓷娃娃一般的蓝眼睛的少年,少年穿着一件金黄夹袄,个头还没到老人的腰。

“我要看大鱼,赶紧把龙鱼给我放出来。”老人和善的话语,到了少年嘴里已经完全成了命令了,还没等池江潮表态,老人已经一摆手又将他扔回了河里。

本来就够憋屈的池江潮,此时就更憋屈了,我这不入流的神通,您老人家眨眼的功夫就能给我解了,还用兴师动众的专门把我叫上去?只是已经过了这鱼跃龙门的时节,我又怎么让龙鱼跃上水面?为什么一有事就要找我这个小水神?

老人让池江潮收了神通,池江潮不敢不收,撤去了对龙鱼的限制,那些龙鱼都活跃了起来,可最多也就是活跃起来了而已,根本没有一条龙鱼是向上跃的,这小孩儿又怎么能看到龙鱼?池江潮正想着收了神通就没他什么事了,可老人那和善的声音竟是如同催命般穿过了数十米的河水,直接传入水底。

“把龙鱼赶上来。”就这几个字,再不多说,就像是君王命令臣民那样自然。

倒了霉,看来是真倒霉到家了,长陵河面隐隐有浪花翻涌,不多时,河面之上便是波涛无尽,池江潮只是一个水神,哪有那被捞去的鱼王一般号令龙鱼的本事?他只能控制长陵河里的水,用河水强把龙鱼换上去。

倒霉已经倒霉到家门口,再一操纵河水,那道行,以后也只能走到家门口了,浪花奔腾,虽然龙鱼没跃多高,但还是一条条的全被浪花卷到了半空中,也算池江潮给老者一个说法了。

只是池江潮把全身的本事都用上了,那个像瓷娃娃一般精致的少年却不愿意,拉了拉老人说道“以前师姐给我说长陵的龙鱼能跳的和星星一样高,我要看那样的龙鱼。”

老者溺爱地看了看这少年道“小主说什么便是什么。”老人就如同在村头晒太阳一般蹲了下去,把手随意地放进了河水中,好像要借着河水洗手一般,可是随着老人将手放进河里,碧绿的长陵河,竟然整个泛起了金光,这金光直接从河面刺亮了河底的淤泥,池江潮耳边废物两个字如炸雷一般凭空响起。

真的有东西炸开,那是整条长陵河的河水,一寸一寸,寸寸炸开,河水伴随着金光整个膨胀了起来,砰的一声,长陵河中好像硬是被炸成了两半,而河水的裂缝中,金光拖着龙鱼,一条跃的比一条高,如果让前些时日那些骂骂咧咧回去的人知道了,会不会又要后悔上半天呢?

而被自己管辖的河水炸的七荤八素的池江潮,说憋屈是真憋屈,您老有这手段还干嘛消遣我?

看着这高高而起的龙鱼,那个少年并没有想象中的惊喜,倒是高起来了,只是小的小,丑的丑,原来品相好的,早已经被捞干净了。这老人是真没办法了,再高明的手段,他也不能凭空造出来龙鱼,看来今天也只能到这儿了。

老人看着少年,又是堆满了笑意“让老奴带小主去吃糕点吧。”临走前,老人随手往河水底扔了一道金光,不管如何,这废物水神还是出力了,老人没有让人白出力的习惯。

在老人走后,池江潮明显感觉到长陵河的水运,浓郁了许多。虽然不如全盛之时的长陵河,但也比一片贫瘠好上许多了。

老人和少年已经走远,观龙鱼,吃糕点,来了长陵两样怎么都得占上一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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