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追击了一日之后,剩余的义渠戎骑兵已经越过自己的部落,四散到西垂荒野去了,姜尚与弇茲氏便停止追击,会合在一起。在姜尚他们扎营休息的时候,一个纤瘦的女仙飘下,迎着姜尚便略微躬身,正是弇兹氏。姜尚这时才看清她的容貌:身材高瘦,眼睛圆大,鼻梁高挺,完全不似羌人的壮实和细眼淡眉。他悦然说“弇茲氏不但法力高强,还是位殊异非凡的美人,竟与羌王及其族人容貌完全不同!”
“我本族是西海以西之地迁徙过来的,因此与河渭之地的羌人容貌殊异,而吕侯倒是如羌王所念及的一般,果然是个魁梧又有灵气的男子。”弇茲氏毫不遮掩的以双眼打量着姜尚,她为宗族之长多年,早已习惯欣赏男子外表。
姜尚却误以为这是对他的倾慕,便高兴的靠近说“弇茲氏族应该是上古的河渭之地族人后裔吧,怎么会是西海迁徙过来的呢?”
“我族正是从河渭之地迁过去的祖辈建立起来的,”弇茲氏大胆的抚摸着姜尚脸颊说,“吕侯若有兴趣,可跟我回营慢慢讲述我族渊源!”
姜尚上次被抚摸脸颊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他为一国之君多年,申妃早已不抚摸他了,因而此时觉得别扭。“那我们走吧!”他便抓住弇茲氏的手说,“看看你的麾下骑兵,谈谈我们结盟之事!”
此时弇茲氏只觉得全身被捆住了似得,无论四肢如何前后举动,都被阻滞,无法大动,而又没有感觉到风动和魂气压制。她动了几下不能挣脱,没法只得任姜尚牵住往大营而去。她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人不能跟她族群的那些卑微的俊男相提并论,而是位叱咤渭水的仙师。
得到了弇兹氏刚搭建好的大营,姜尚看羌人甲士都跟弇兹氏一样,身穿牛角缝制的甲胄,便猜她擅长的是缝织之术,并在迁至西鄙之后,以此术威服了那里的蛮人。“可以松开法力了吧?”姜尚看弇兹氏此时原本白噗噗的脸蒙上了暗沉,才反应过来不该在她麾下众人面前羞辱他们的首领,便随即解开法力。弇兹氏全身刚可活动,就取出一只犀角纵身越过姜尚头顶。他只觉全身骨肉不自主的扭动,骨头都要被扭断,急忙运动全身气血对抗扭动,顿时止住。弇兹氏在半空看扭动不顺,就转动犀角,姜尚只觉骨肉扭动随即反向。他心生烦躁,这次在以气血抵住扭动之后,激起蓄气纵身一勾手,就要取下弇兹氏手中犀角,却被她后退至高空,转动犀角,与姜尚勾手放出的吸力相抵,竟然射出火花,往追过去的姜尚喷射而来。
但姜尚勾手所御使之蓄气中有水气,飞溅的火星因被熄灭不能伤。他趁弇兹氏惊讶连退,一手指住她退却轨迹,使她阻滞,然后接近,勾手躲过犀角。这时,周围的羌人便开始朝姜尚放箭,被他以水汽护体滑落。弇兹氏急忙喝退士卒,对姜尚赔礼。
“实在不知仙师法力如此高强,小子服了!”
姜尚往下看到地上被飞溅的火星击穿,在乱糟糟的草木中出现一个个深洞,想幸亏自己用了水气之力,不然自己身上就成了蜂窝了!“怕是女宗长意在试我吕国实力吧?不知是否够分量与你羌人谈判呢!”他有些不快的说。
弇兹氏默然一躬身,两人入营。“其实吕侯应该清楚,磈氏在战场上说的虽然有些夸耀,但周人和彭卢戎会来攻打你申吕之师却是事实,而若要我羌人助你抵敌周人,我羌王的条件是必须分得所有义渠戎和犬戎战俘,不知吕侯能允与否?”
这不是等于与周人联合打压我了吗?姜尚想,没了战俘,即使我得到没有了青壮劳力的犬戎土地,又有何用?恐怕反而还要受周人牵制,而她羌人则带走人口,不必理会我与犬戎、周人的恩怨,真是会想!“这绝无可能!犬戎和义渠戎战俘我们抓到的当然归我们,而你们羌人拦截到的则归你羌人,而我可助你们抓捕其余的犬戎士卒,作为交换,在周人威胁上,你羌人应该与我共同对敌!”姜尚强硬说。
弇兹氏摇摇头,“若要我羌人出兵助你,必须要允诺全部战俘,这是羌王和我们几个氏族宗子的决定,不会更改!”
“那就这样吧!”姜尚缓和些说,“我助你追击犬戎,抓捕磈氏,你羌人调拨骑兵南下,宣布与周人为敌,助我壮大声势,喝退周人即可!”
“不可,”弇兹氏摇头笑着说,“我羌人若是宣布与周人为敌,便会结仇,与助你对敌无异!”
姜尚起身便走,弇兹氏慌忙在他身后说“我的法力吕侯刚才看到过了,而在我之上的首领至少有三位,你可回去仔细抉择!”
姜尚停留了一下,仍然走了,他想到与周人及诸侯伯联军相比,自己虽然没有威势,但周人有大商在彼虎视,必然是不肯轻易诉诸武力,诸侯伯更是不会愿意轻易耗费兵力。
申妃和猫虎氏等姜尚回来,问他情况如何。
“周人行军到哪里了?”姜尚便问。
“到阮地了,我们应该来不及灭彭卢戎了!”猫虎氏说。
“哪里还来得及取彭卢戎,”申妃忧虑的说,“现在我申吕二国只有网诲氏和我王弟的军队,他们法力不够,即使周人只派姬邑的旧部攻取,都不一定能守得住!”
“放心,前次我们去拜访西伯,他在遗嘱中对我们并没有敌意,而周人东有大商相逼,他们不会轻易又在西面树敌的!”姜尚勉强说,“可能这两天姬奭就会作为使者来拜访,我们先回师进逼彭卢戎和共地,以之作为要挟吧!”
果然,姜尚骑兵还没接近彭卢戎,就在路上遇到孤身一人骑马飞奔的姬奭。他下马径直来见姜尚,但他没想到邑姜就骑马跟在姜尚身边,顿时有些惊慌。
“拜见吕侯,”姬奭定了定神说,“小臣这次来是为周邦宗子姬发及渭水诸邦君来劝解申吕骑兵罢兵的!”
“我申吕征伐渭西戎人,正是为渭水诸侯伯扫平骚扰,为何反过来劝我罢兵?”姜尚试探说。
“这是周邦新主君姬发的意思,且得到了渭水诸邦的赞成,包括我和我父伯有邰氏在内,不得不执行!”
“先不说其他邦君,”姜尚听到“有邰氏”,恼怒的说,“我与你有邰氏两家刚定下婚约不同一个月,之前你又来求我维持婚约,现在你有邰氏族如何肯来与我对敌?”
姬奭虽然没有抬头,但隐隐约约感到头上被邑姜射来的忿怒目光烧得发痛,“我有邰氏族为了渭水诸邦福祉,已经调动所有精锐前来,倘若吕侯一意孤行,不得不战!”姬奭想到姬发说过不会开战的允诺,顶住头上火烧,出口强硬。
“如果难免一战,我也可奉陪,”姜尚也很强硬,这两年他的借法之法贯通了大部分的周人、殷人甚至东夷人的法术,正在荣耀高涨之时,哪里经得起一个小辈的挑衅,“我现在放你回去便是,绝不现在擒你!”
“小臣知道吕侯及夫人骁勇善战,但征伐是士卒和阵法之间的较量,而且还会卷入百姓国人!”姬奭孤注一掷。
“邰奭!”邑姜在一旁再也忍不住要骂了,“亏得我跟你婚约不过一月,你怎么这就肯来以我族人威胁!早知你是这种人,我就不该亲近你,居然还差点被你轻薄,难怪你之前能说出那样的话来要挟!”
姬奭依旧不肯抬头,“既然吕侯答应放我,我便先离去备战了,至于婚约之事,等吕侯答应罢兵再来考虑吧!”说完,埋头骑上马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