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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邰氏麾下士卒都是步卒,因而等邑姜追上时,才不过离开阮地二十里路,但她到了的时候,正好看到姬发的战车师旅在与邰伯的步卒对峙,而两人正在阵前谈论。邑姜也顾不上场合了,直接在阵前现身,对邰伯说“姬奭哥哥呢?”

邰伯和姬发看她现身,都有些尴尬,“你来的正好,我刚才跟二世子说好了,既然他偏爱于你,我便做主退婚了!”邰伯高兴的低声说。

“世子呢?”邑姜有些恼怒。

“他先自去了吕国,说是要找偃女协议退兵。”邰伯看她有些恼怒,怕她脾气上来,搅乱退婚,也不敢再多说。

邑姜起身便要飞走,被姬发飞身上前,以耒稆钉在邑姜飞起的脚下,随即使她在半空中阻滞,飞离的地上拖出了一条沟壑。邑姜大怒,挥起带着玉瑗的右手朝身下一划,就要切断沟壑阻滞,但只听“咚”的一声,发出的疾气被吸收,沟壑居然毫无损伤。她才想到姬发深谙以钟鼓凝聚农阵之气,这一下必然是自己发出的春气撞击被撞出的鼓声收走了。眼看姬发就要拦在她前面,邑姜在半空转动身子,双手先后挥出,先引出鼓声吸收疾气,后以倍加的抵消鼓声。果然,这下随着她周围一阵疾风蓄积而至,鼓声变成呯的一下剧烈撞击,沟壑随即被她脚上勾起,划开切断。邑姜刚摆脱,就要离去,“姜女可否留下听我一言?”姬发看阻止不了她了,大声说。

“我跟姬奭已经有夫妻之实了!”邑姜躁动的大声说,这下不但周围的千夫长和仙人,就连普通士卒都听到了。姬发望向邰伯,面色青白,邰伯没想到邑姜居然敢在众人面前公开,而他又没来得及告知姬发,此时被他眼神逼迫,顿时觉得无地自容,不知所措。

邑姜看姬发和邰伯脸色,就知道邰伯没敢告知姬发此事,“邰伯,谁人都知道二世子如今仅临时为周邦宗子,若是查清他与大世子之死有关系,便要让位给三世子姬鲜,”邑姜故意大声说给两军士卒和千夫长听,且语带讥讽,“而他如今急切要与我家联姻,自然是为了得到申吕二国的支持,顺便还可化解你邰伯的为难,但既然如今尚未查清大世子死因,你有邰氏身为周邦支柱,怎么能有失偏颇的支持他呢!”

邰伯没法,想既然你姜女都说到事情原委了,我有邰氏家只好接受,“既然吕姜如此说了,想必不会说谎,待得到奭儿证实,那二世子,我们只好…”

“且慢,邰伯!”姬发大声说,“于理,申吕只有与我结为姻亲才能避免争斗,而若是与你家联姻,只会挑起周邦分裂!于情,你家世子本来就与偃女有情,你们两家结亲,才不至于偃女为难,正是她那时跟踪你家世子,密告诸侯伯,才会使他们决议袭击吕国,而我虽然与姜女来往不多,但感于她的勇气,我愿意不计任何有关她的谣言,娶她为妻,以化解偃女的不甘!而至于我能不能继任王位,我可信誓如皦日,只要查明大哥之死与我有关,我便放弃王位!”

邰伯听姬发居然在士卒面前说不计家丑,又有了放弃王位的承诺,也没什么可反驳的了,他便望向邑姜。对于邑姜来说,姬发一个王位竞争者,居然肯不计家族名誉在士卒面前说要娶自己,又承诺可随时放弃王位,确实令她敬佩的震动不已,但这也使她心烦意乱,急需找到个依靠,她躲开站在面前的姬发,“你别拦我!”丢下一句话,就飞走了。

姬发也没有多阻拦,下来跟邰伯商议收兵回去的事。这时,姜尚飞来了,他看这俩人都在,便知道他们握手言欢了。姬发便告知他邑姜才来过的事,并声明自己迎娶邑姜的决意,姜尚听了虽然难为情,却也放松下来,至少不用再开战损耗兵力了,“我去劝邑儿吧,此事要慢慢来!”他说完飞身赶往吕国而去。

此时阮伯已经击溃吕国边境士卒,突破到了吕都邑之下,正准备攻城,被姬奭赶到阻拦。“此事是我父伯做主,我们要得到那万余犬戎战俘,不得不伐!”兵营内,阮伯虽然没有说话,但偃女抢先不抬眼皮的拒绝。

“我既然到此,就可以助密人守城,网诲氏虽然不能御使农阵,但我却会,你们不一定能攻下的!”姬奭威胁说。

阮伯听了,只好作罢,而偃女虽然不再多说,却是一脸愠怒。此时,邑姜赶到,她把姬奭叫出大营,往士卒驻地外的郊野而去。两人站在野地里,邑姜说了姬发要迎娶自己之事。

“难怪他当时就知道了偃女跟踪自己之事,必然是他害怕我与你来往,才劝说阮伯袭击你吕国的!”姬奭恼怒说,他没想到这姬发三番四次对自己承诺不开战,原来是有着这种想法,这跟欺骗自己无异!

“他说是诸侯伯决议…”

“你怎么帮他说话了?”姬奭不高兴的说,“你不会被他在士卒面前之誓说动了吧!”

“这怎么能怪我呢!”邑姜本来就烦躁,这时更加不高兴,“再说偃女本来就对你有情!”

姬奭沉闷着不说话,这下他的计划全盘都被搅乱,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走吧!你跟我去申地,只要挡住丰侯和姬高,就不必再倚靠姬发了!”邑姜拉着他就要走,“阮伯这里告知他们姬发已经与我父侯议和之事就好!”

“告诉阮伯姬发的事?”姬奭从迷茫中清醒过来,瞪着眼看她说,“你这难道不是在倚靠你父侯跟姬发的婚约吗?”

“我们到申地击退丰侯,悔婚便是!”邑姜不高兴的说。

“不好!”姬奭甩开拉着她的手说,“我们一去申地至少就要一日,婚约早就要在诸侯伯间传开了,现在最要紧的应该是去找你父侯悔婚!”

“只是约定纳吉而已,又不是真的成婚!”邑姜拧着浓眉着急说。

“这姬发此前就几番对我隐瞒他的意图,我如何能容忍这样的小人把你骗走?而若还让渭水诸侯伯都知道你与他结亲之事,我有邰氏族脸面何存?”

“你父伯先悔婚的!”邑姜大声说,但意识到声音太大,又小声了,“再说姬发在士卒面前都能与誓,你怎么连纳吉都不能容忍呢!”

接下来是沉默,姬奭这时不愿看眼前的邑姜,却望着不远处一片重复着哗哗声的树枝,他想连自己父伯都答应悔婚了,他还能有什么办法,此时可能诸侯伯都已经被姬发劝服休战了,而他——这些天在申吕和诸侯伯师旅间奔波,最后使两方休战的功劳还是被姬发抢去了,这不能不算是他人生中的挫败。邑姜则在等待他的答复,在树枝被风吹得摇曳声中,她突然觉得自己脉络在扰动,忙转身一脚踢起一堆落叶,以蓄气御使朝扰动处飞去。只见那处一阵吱吱声,射过去的树叶疾气分两边击出两个土坑,偃女从地上落叶堆里现身。

“你们俩在谈些什么呢?”偃女把自己的防身锯齿收在蛇皮袋里,藏不住脸上的嬉笑说。

“你一直在此?”姬奭沉着吓人的脸问。

“我刚到这里,”偃女结结巴巴的说,“是姜叔舅到我大营来找邑儿,我才出来找你们的…”

姬奭便看着邑姜,意思是刚好可以去悔婚,邑姜想自己父侯既然前来找寻自己,一定不会答应悔婚的,“我父侯怎么会听我俩的呢?”她怒声说。

姬奭便独自往大营而去,“我自去劝,你只留在此处。”

“站住!”邑姜对着他怒吼说,“你不能去!”

但姬奭没有听,默然去了。

偃女在一旁,有意味的望着两人,“刚才我好像听到你们俩在谈悔婚,是谁要悔婚吗?”她小声问。

邑姜看着她的表情,很怀疑是否自己父侯已经告知阮氏父女,或是她其实偷听到了,但此时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是焦急的望着大营方向。

姬奭和偃女回到大营,姜尚便随他出营而去。两人一起升上高空,“姜叔舅,你告之阮氏父女了吗?”姬奭先问。

“暂时没有,我看你们俩在此,便应该不用我多嘴了,”姜尚说。

“姜叔舅可否收回与二世子婚约?”姬奭一拜说。

“不了,之前在战场上,既然你父伯已经跟二世子立约悔婚,而我随后赶到,也与他们二人在士卒面前确认了此事,便不会更改了,”姜尚缓缓的说。

“我与邑儿两情相悦,况且她可能已有身孕,还望叔舅暂时不要公布婚约!”姬奭只得逼迫说。

“这…我倒是可以暂缓,只是不知二世子那边就…”

“我可去劝!”姬奭随即高兴起来,他看邑姜在不远处看着,便飞过去告诉她说,“你父侯答应不公布婚约了!”

他飞近邑姜,“现在你可去往申地,我则随你父侯回去。”他低声说,两人便携手过去。姜尚看女儿接近,挥手把她行动封住,使她左右不能举动。邑姜急忙身子缩成气血,要在自己手臂上玉瑗的蓄气保护中穿过而逃,但姜尚趁她穿过一半,激发她手脚上的其他玉瑗蓄气扯住她。邑姜所压缩的身子刚要飞出玉瑗,就突然变得阻滞,而四只玉瑗也在缩小,玉瑗与邑姜身子互相牵制僵在半空。姜尚待取出葫芦,要把她收入,姬奭急忙激起自己蓄气,全力要把被圈住的邑姜吸过来。节气蓄气比一般的春气要多一倍以上,四只玉瑗不但被吸过来,还被拉大复原,邑姜就要从中脱身而出,但突然,照在玉瑗上的阳光迅速增强,在耀眼的聚光中,玉瑗又开始缩小,而姬奭包裹住玉瑗的吸力也闪着一块一块的光芒。姬奭正在吃惊自己的蓄气居然被阳光击穿的时候,四只玉瑗便从块状光芒中脱出,收在姜尚的葫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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