邑姜蒙蒙的感到有人在为去除酒水,急忙排除魂气,并摆手说,“不要驱除我的酒意!”
“现在兵营,羌人随时会反攻,你不能醉太久的!”姬发说。
邑姜听到是姬发的声音,更不耐烦了,“你别管!”
“那我扶你出去野地,帮你慢慢清醒吧!”姬发知道她沉醉于喝醉的心境,不愿这么快的从醉梦中醒来。果然,邑姜没有再说话了。
两人即飞出大营两里,姬发扶着邑姜坐在漆黑的茅草丛里。邑姜被冷风一吹,不一会就有些半醉半醒了,不过她倒并不讨厌这种半醉的状态,这样可以使她留些心思来窥探周围的人声细语,而不必全然蒙在鼓里,毕竟她不是因为绝望而被逼至宁愿长醉毫无知觉,撒手世俗不管的地步。
“你不如娶了羌王吧,助她收复羌族,有她们支持,你一样可以稳固王位!”邑姜靠在姬发怀里,她之所以没有拒绝,是因为觉得她现在确实无力反抗她与姬发的婚姻,而姬发对她的坚持也令她有些感动,所以不好挪开,只好麻木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羌王既然召不回其他羌人首领,她就不能统领羌人了,如她这样多个族人联合的王已经过时了,因为族群之间分歧越来越多,如果没有一个远超其他部族的强大家族,是不能统领各族为王的。”
“你真的是…”邑姜叹口气说,“看来你不但没法赢得我的心,其他女子的情意也没法得到!”
“我不是击败姬奭,赢得了你的心了吗?”姬发突然发出极富挑逗和桀骜的声音,邑姜听了正要发作,但姬发滔滔不绝的说了下去,“姬奭会败,不就是因为他纠结于你们申吕与各个邦君的利益,却没能冒险联合你们申吕甚至姬鲜姬旦,压制其他不服的邦君,而他前次想任由诸侯伯之势扳倒我,却反而被我抢先,不也是纠结于族群利益的失误吗?我让你看清了他对于族群利益过于纠结而不能冒险对你用情,你难道不该倾心于我吗?”
一席话说中了邑姜对于姬奭最不满意的地方,使她陷入沉思。是啊,相比姬发,姬奭确实过于计较族群得失,甚至会为诸邦妥协而牺牲他们之间的情意,这一点,不但她自己看的很清楚,连偃女也跟她谈起过。但她以前都觉得这是人之常情,不能责怪,此时听得姬发之言,才觉得这确实不够宽大,尤其在纷乱的邦国倾轧之中不能游刃有余。
姬发看她此时默不作声了,就接着说,“你还不懂我的意思和心思吗,姬奭的策略是不能解决渭水诸邦君的分歧的,所以一有人干预,就失去你了。”
“即使姬奭哥哥策略不如你,不表示他为人就比你差吧!”邑姜不满他说的太多,咕哝着说。
“从这就可以看出他为人也不够宽大为怀,他害你被姜叔舅抓走,不就是纠结他有邰氏家族在渭水诸邦中的威望吗,他敢于联合强大的势力的话,哪里还会在乎那些弱小邦君的指指点点呢?”
邑姜听了心头震动,这毕竟是她最纠结的地方,因为不同家族联姻,心胸不够一定会为父族和夫族利益偏向而争执的,她父母就是个例子,而姬发,他若为王的话,必然可以统领渭水诸邦,这样的话…她想到这里,就感觉湿润的嘴唇吻了上来,而她不但没有抗拒,反而有些羞涩。此时她的内心虽然不再抗拒姬发,却也没有完全接受,恰似这漆黑无声的夜晚一样,是神秘而等着她带着激动去发觉的。
第二天,她刚睡醒,偃女就来了。
“你跟二世子好上了吗?”她一进营帐就笑吟吟的问。
“是你告诉姬发我和姬奭在你兵营外争吵的吧?”邑姜不高兴的说。
“我也是被二世子逼问的,你与他的婚约传开后,他就一直在问我你怎么被抓回去的事情,我看他对你用情甚笃,一下就给说了。”偃女听她改口称“姬奭”,脸上和话语都藏不住笑意的说。
“你当时既然偷听到了,就该告诉我的,”邑姜有些不满的说,“别让我们好姐妹都做不成!”
偃女听到“姐妹”二字,就知道她不是真怒,急忙坐下来,握着她的手,“好嘛,我也是不太敢跟你多提此事的,二世子问起你之事,我也是想等回去途中再跟你慢慢论及。”
“姬奭现在何处,他有跟你提起什么吗?”
偃女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其实姬奭哥哥是让我看住二世子的,但你也知道,我昨晚醉了…”
偃女说了很多她昨夜的琐碎小事,为自己辩解,但邑姜没有再多听,她知道即使偃女没醉,她也不会去支开姬发,不然她就不会告诉姬发自己与姬奭的争吵了。而如若昨晚姬发没有跟她说过那些话,或者迟一些才听到那些话的话,姬奭会不会不顾家族名声来找她呢?
姜尚和申妃安排把没能逃走的羌人都迁到犬戎部落,想让他们与猃狁杂居,除去羌人的一些尊母不敬父的习俗。这样做还把羌地空了出来,留给在逃的弇兹氏和犬戎王、义渠戎王三方去争抢。申吕二国则只把势力范围止于靠近阮、吕、申三地的犬戎地界,留下猫虎氏和兹舆期负责监守,此前常羲氏虽然没有提起兹舆期的法力,但猫虎氏已经有些怀疑,此前他自己所率领的申戎骑兵追了五十里地都看不到羌人的影子,而兹舆期却不但追上,还擒住了个首领,这让他大惑不解。归途里他问了兹舆期,但他们父女俩却丝毫不肯透露半点法术。姜尚听到猫虎氏传言,就猜想兹舆期果然法术大有提升,他怕兹舆期趁与大商交战叛逃去东夷,就跟申妃商量,把他留在犬戎地界作为犬侯。申妃则暗中叮嘱猫虎氏,让他监视兹舆期的法术。
姜尚南迁的羌人有五万之众,全是妇孺,而没有战俘。羌人虽然仍然是女子为宗族首领,但其实除了驯兽仙人之外,普通战力主要还是在依靠男子骑兵,因此在弇兹氏谋划一边抵挡,一边迁走的时候,就决定以带走青壮年男子为优先。由于羌人本身就是逐水草而栖居,随身物事不多,因而迁走这些妇孺并不难,但她们到了犬戎地界,却被当地各族所骚扰,袭击劫夺财货之事屡屡发生,使姜尚、姬发等军不得不在犬戎地界停驻月余,以制止这些袭击。姬发原本可以率军先回丰邑的,但他说为了让南宫氏兄弟协助姜尚治理当地的暴乱,愿意暂时驻扎,而他也可以主持把犬戎战俘分配给参战的有莘伯和阮伯。但其实,他分配好战俘后,大部分时间都腾出空闲陪邑姜至野地游玩。
“你现在不赶紧回丰邑,不担心诸侯伯密谋联合,逼你舍弃王位吗?”邑姜看他虽说是留下来帮助自己的父族,但其实是为了陪自己,就有些过意不去。
“王位不重要,即使姬鲜夺得王位,我与你父侯、母亲一起占据丰邑以西的土地便是。”
“但这样你不就不能实现统领各族的王制了吗?还有占据河东的理想呢?”
“姬鲜为王之后,能统领各族击败大商的话,就让他去实现父王占据河东的希冀好了!”
“倘若他没能击败大商呢?”邑姜隐约觉得姬发只把意思说了一半。
姬发笑了笑,没有继续解释下去,“这就不是我能猜到的事情了,”他搂着邑姜的腰说,“别管这些俗事了,我们去水泽看看吧!”说罢带着她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