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正在谈论,突然小司命禀报说有犁氏世子觐见。“是我在黎地的旧人,应该是来求情让我们出战的!”妲己笑着对郁垒说。
“但大王说要先稳住周人…”
“我理会得。”妲己便吩咐让人引路。妲己看一对少男少女轻快的入来,正是姜疑和祁菀寓。
“苏妃,故人来访,希望还记得在我们幼年时的往来之情!”姜疑一拜说。
“当然记得,不过我几乎认不出祁女了,居然长这么大,而且还是跟我一样的防御法术!”妲己看到菀寓,怕她会忌恨自己与她的杀父之仇,又看她一身与自己相似的白绸飘然,就有意提起,以让她记得自己教她煮丝之法的恩情。
“我哪里比得上妲己姐姐,你的这身白衣还是那么的满堂光华!”菀寓双眸闪动,笑颜如花。
妲己看她说话还是那么的随和,就放心多了,“妹妹才是,天赋惊人,现在恐怕早就精通了丝织之术了吧!”她看着菀寓闪动的双眸,就瞟了瞟身旁的郁垒。他虽然也注意到了菀寓的明丽动人,却也看到她站姿总往身旁的姜疑身上靠,就并不是那么的关注她了。
“嗯!已经能同时御使四丝了!”菀寓欢快的使劲点头,“但我没怎么练,以至于威力不大,”随即她的声音又有些萎蔫。姜疑看她一出口就把自己的弱点给说了,暗自摇头,却没有阻拦。
妲己哈哈大笑,“妹妹一定要在我这多留几天,教我丝织之术!”她看菀寓如此没有心机,有心留她作为自己的臣属。
“苏妃!”姜疑着急的插嘴说,“我们怕是没有工夫留下了,如今周人大军已经朝河洛之地开拔,我们不得不回去守卫国土,这次就是来请动诸位上卿早日前去相助的!”
“大王怎么说?”妲己知道他们来朝拜之事。
“大王要遵循周人来使要求,按兵不动,但此是周人诡计,他们等占据我黎国,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出兵伐殷,黎邑与大邑商只有一天的路程,他们怎么可能放弃这么好的地利不用呢!”姜疑急切的谏言。
“这…恐怕不是我能决策的事情!”妲己自然与帝辛想的一样,要等周人击破黎人,看周人战力如何,再决定是否与周人和解,毕竟周邦还有一位王女是为王子妃,周邦不好轻易攻伐的。
姜疑听到拒绝之意,想果然如自己父侯所说,殷人还是以保存实力为第一要务,上到君王,下到臣属,都如铜壁一样密不透风,“如此一来,我黎国怕是不保!”姜疑沉痛的说,连菀寓也被他伤痛之情所感,在一旁止不住的安慰。
妲己看此情景,只好劝解,“你可以去找飞廉氏父子,他们的御风之术细微如针眼,先请他们相助,周人便看不出来是何等法术!”
“可我与东夷上卿素无往来,如何请求?”
“我去帮你一问吧!”妲己叹道。
“多谢苏妃娘娘,”姜疑眼睛含情,盯着妲己的眼睛直视说,“有娘娘大恩,若我黎国得以保存,我一定亲自为娘娘奴仆,恭听呼喝!”
妲己迎着他如火的双眼望过去,觉得此人长相倒也不离自己之好,法力也够高,只是大商需要他们黎人去试探周人战力,不久就会被逼入死战,自己不好随意与他有爱意牵扯,“我还是先帮你去劝动飞廉氏吧,事成再说!”
姜疑看她神情随意,知道自己没能被她看上,随即眼神黯淡,便要告辞,却被妲己止住,“菀寓何故不能在我这多留几日?”她还想着留下这个心思单纯的小女女。
但姜疑猜到她想留下菀寓,如今黎国边境战争在即,他不能被妲己抢了这个助力,就以犹疑的眼神看着菀寓,“这…妹妹要在大邑商的话,我就独自回去了!”
“不不,我随你回去!”菀寓立即说,姜疑即作势劝解一番,两人才匆匆告退。路上,菀寓嬉笑着说“我本来是很想在妲己姐姐这多住几日的,但为了你,还是觉得回去算了!”
“你对妲己好,可你不知道她自与你互相结为杀父之仇之后,就不再是那个教你法术的妲己了吗?”
“我不觉得啊,不然她怎么会诚心诚意的让我留下呢!”
姜疑想这小女对于自己因黎国危机求助妲己完全没有多少理解,妲己对她的好倒是看出来了,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你不知道她刚才为保存自己势力,拒绝了我的请求了吗?你居然还把自己法术上的弱点告诉给她了!”
“哦,我刚才一顺嘴就说了,”菀寓有些闷闷的说,“可你为何不提前阻止我呢?你以前不是常常能够提前阻止我说错话吗?”她质问说。
“我没来得及吧…”这下轮到姜疑有些支支吾吾了。
“我知道了,”菀寓盯着他的脸看着说,“你一定是看到妲己姐姐,一心专注,放不开心思了,对不对?”她赌气说。
“哪有的事!”姜疑看居然完全被她猜中心思,反倒使自己陷入被动,有些尴尬。
“就是就是!”菀寓死拽着他不放,与他打闹说,其实她不是很担心妲己会看上姜疑,在她心目中,妲己早已是王妃和大商支柱,不可能再与一个邦国世子有染,她只是借题发挥,纾解因为战争在即,导致自己的婚事迟迟不来的郁郁而已。
可姜疑此时却惦记战事,没有心思跟她打闹,“好了好了,我真的没有心思!”他一动不动的站着,任由菀寓施法紧缩自己身上的甲衣。
菀寓也知道他在为迎战周人之事担忧,她停下来,站立了一会,鼓起勇气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我们为何不能投降周人,而非要一战呢,周邦太子不是允诺要改革我们的田赋,这不是坏事嘛,周人不就是凭此而振兴的吗?”
姜疑本来就有些焦虑,听了这话,更是怒从心起,给了她一个耳光,“你怎么敢说这种亡族忘祖的话!”
虽然菀寓有身上白绸延伸出丝线发出本能的抵御,把姜疑的手劲随丝线散去,但他一遇到菀寓法力抵抗,更是恼怒她空有法力却仍然说出这种忘记祖先的话来,他顺势激发宝玉,手掌带着分离的夏气打了上去,虽然没有拍到她的脸,但分离出来的草木之气仍然附在丝线上炸裂,菀寓洁白无瑕的脸上顿时留下炸裂的血痕。
“你…怎么敢!”菀寓的泪水已经滚落,湿润了脸上的血痕。
“谁让你这么说!”姜疑余怒未消,“我神农氏后裔怎么可能投降一个在西土戎人中偶然壮大起来的蛮族!而你也是帝尧后裔,怎么能够总是这样软弱呢!”
菀寓不听他言语,蹲下来只是捂脸痛哭,她的姜疑哥哥从未如此对待过她,更别说打她了,火辣辣的脸上伴随着心痛,令她一时间像失去所有了一样。过了好一会,姜疑才蹲下来掰开她的脸,向她道歉。“好了好了,你以后别再说这种投降的话了,你也是要上战场的人,如果那时说了这话,一定会动摇军心,到时候不是我打你,而是我父侯要赶你走了!”
但菀寓不肯听,她依旧认为即便如此,也不该打她。劝了好一会,姜疑不耐烦了,“你不走吗,我可要走了,我还要去找任余,他们儋耳一族一定要拉拢!”他说完,看菀寓仍然没有起身,站起来独自飞身骑马离去了。
菀寓等他走后,才止住哭声,这会儿她只想着姜疑的话发呆。任余她是知道的,这一年儋耳任伯驻守吕梁山脚,她多次借出使黎国要与姜疑相会,但都因自己在场而被阻住。此前姜疑说要为了联合任伯对抗周人,他有意与之联姻,她只当是玩笑话,但今日姜疑这一掌居然舍得打在她脸上,使她明白了有犁氏一族的命运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不由得不信了。她起来捂着脸,骑马绕路独自往黎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