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余,现在任伯舅不幸去世,而姜尚又不肯退让,太师挚也咄咄逼人,不如你抛下百工百姓,只带着族人跟我回东夷去吧?”
“我不会回去的,只要父伯之死没有澄清,我就不能离开北土!”
“嘿!你如此顽固,不知退避,是没法在强族中立足的哦!”赢革看她拒绝,立即嘿嘿一笑要走。
“你不是说一定要娶我做夫人,决不食言的吗?”任余冷笑说。
“那你为何反悔不跟我回东夷!”赢革听了这话,立即恶狠狠的大吼,居然把任余吓了一跳,只盯着他,作声不得。
“我是说只要你答应回东夷,我才能娶你,不然我只能独自回去了!”赢革意识到自己反应过于激烈,急忙缓和说。
赢革看任余没有再说话,随即转身离去。任余则仍然为刚才来氏的怒吼感到震惊,难道他已经猜到自己一族不打算离开北土之事?但她转念一想,即使他迫切想要自己带着族人随他去东夷,也不会是因为喜爱自己,而只是希望有人为他在莱地安抚百姓,开疆拓土而已,而现在自己既然拒绝了他,他又不能得到人口货贿,一定会离开自己。想到自己在最需要人支持的时候,却遇人不淑,任余不觉泪如雨下,自伤自怜。
过了两天,周人果然大举进逼,与太师挚率领的唐人开战。唐人以图法训练,布置了农阵的中军以稳步推进,并以头戴虎豹面具、手持长矛的士卒一群群的在阵中穿插游走,激发围猎猛兽之力以调节农阵冲击的集中与分散。而两翼的牧阵则以骑兵队冲击,士卒都头戴鹰鸠面具,冲锋时面具溢满红光,比普通牧阵冲击更加迅速猛烈。但虽然唐人阵法有猛兽之力的聚集之效,却仍然挡不住姜尚所指挥的加倍阵法冲击。有猛兽之力聚集的唐人冲击被周人防御住了,而唐人却挡不住周人冲击,冲击被分散的阵法薄弱处更是士卒一队队的倒下,死伤甚众。骑兵队则与周人冲击相撞,士卒还没接近周人阵前,骑兵就一个个面具破碎,四肢脱落而倒,而周人则只损失了前排的士卒。
但是,由于唐人阵中士卒穿的犀甲上都刻着牛伤草、鲇鱼等防御兵刃动植的图案,周人冲击虽然能击倒前排士卒,后面的士卒则由于士卒身体所受冲击都被转移聚集到了牛伤草等物图案上,而受伤不重。唐侯在中军监督,看到周人既强悍又能耐久,不到半个时辰,自己麾下士卒,就连中军的盔甲上,牛伤草等图案已经开始被一道道的冲击刻画的花掉了。这意味着再对轰下去,伤亡会蔓延至中军,而仅仅为了儋耳氏一族人口,这是得不偿失的。于是他大声求和。
两军降下大片云雾,各自退兵。两天后,任余等儋耳族被太师挚送到周营,被迫带着族人和百姓货贿投降了周人。临行时,她向太师挚问起任伯之死一事,他图法在赢革手上,自然不敢说出真相。这图法是上古唐尧就开始一代代流传下来的唐国国宝,为上至唐侯百官,下至百姓氓隶奉若神物,太师挚自然不敢眼看着这宝物在他手中失窃被毁。而少了图法,他就不能继续训练士卒,所以,他只按照赢革所告,推说是任伯突然要与自己联合杀姜尚,不料却反而被其所杀,而这与来氏告任余的说法一致。任余只得恨恨而去,她到了周营后,就借口姜尚杀害任伯,要求留在祁邑自立。吕氏和兹舆期父女自然反对,他们一致要把羲和氏母女禁锢为奴,然后再另封一地。姜尚知道她们俩现在没有选择,但觉得这是个解除她们对自己的误会的好机会,就召呼她们二人,把自己进入太师挚大营后所发生的事情跟她们说了一遍。
“你二人都知道了吕氏和莒氏的决定了吧?”他又接着提道。
羲和氏与女儿互望,她对姜尚的话有八九分相信,便想服软,但却被任余眼神阻止,“吕侯是要为我们求情吗,但杀父之仇我是不会忘记的!”任余抢先说。
“无耻之女!吕侯有心化解误会,为何你反而不饶人?”大女丑氏大怒,以鸟羽投朝她投出,立即燃烧化作一团青烟,绕着任余持久不散,她此时身上被兹舆期用罗网裹住身躯,魂魄被压制,毫无抵抗之力,只被青烟呛得几乎昏迷。羲和氏急忙大声向姜尚求饶。
“放了她吧,我还有话要问!”姜尚便对女丑氏说。
女丑氏射出杀矢带走、散去青烟,任余即醒了过来。“不管你们答应不答应,都要先随军为奴,至于能不能回自己的封地,就要看你们自己了!”姜尚故意如此说,自然是想要她们主动与自己化解误会。
姜尚走后,羲和氏扶起任余说“你为何还不信呢,我在渭水两年,姜尚的为人我是知道的,他对于故友是决不是会轻易下杀手的!”
“就算不是他一人所杀,也应该是太师挚先伤了父伯,再被他下手杀的,绝对与他脱不开关系!”
“以后找太师挚报仇就好,我们毕竟现在为阶下囚,不可能与姜尚作对的!”
“所以我才故意激他嘛!”任余轻蔑的说,“我若不以义正辞严引起他的懊悔,我们如何得到礼遇?”
“唉,你这般心细为何总是用在了与人交恶之上呢?”羲和氏叹道,“就像你父伯一样,在东夷为君时还能与人为善,自战败退走后,就越来越阴沉,竟至于为了夺取图法,要杀自己故友,也是他自寻死路!”
任余怒目圆睁,刚要反驳,但想到现在只有自己母女二人伶仃相依,不得不收起怒气,沉默不语。
安顿好儋耳族和祁邑人口之后,姜尚便与吕氏和莒氏商议,出兵绕过唐国,往箕侯的封地箕国而去。司土官此时正准备联合黎人往周人所占城邑推进,但得知姜尚一军占据祁邑,逼退唐国,又朝箕国进军,便急忙要率军北上救援。犁伯听说,带着姜疑急忙赶来劝说。
“我军此去正好牵制姜尚,使周人缺少一位能加倍阵法冲击之人,有何不可?”司土官与箕侯都说。
“大人之前大胜有邰氏军,令周人丧胆,相信只需少数人马就可夺回箕地,可否留下万人,趁姜尚不在袭击周人?”犁伯近乎哀求。
“我军待赶走周人之后,要分兵据守箕国,实在不能留下人马在此!”箕侯担心自己封地被占据后,周人把人口货贿迁走,坚持要带走所有兵马。
“更何况我们随时可以回师袭击周人,犁伯不必担忧!”司土官也说。
在座的乐师子延听出司土官和箕侯为了自己封地,更胜于与周人决战,就先有些不满,但他却只是个随军乐师,不好插话辩解。犁伯看司土官不愿意妥协,只好让姜疑祁菀寓前去迎司命官一军,要借他的威名劝说司土官。
姜疑二人立即快马赶往太行山,正好在山脚碰上司命官人马。
“只说让乐师子延率军留下即可!”这关系到与周人作战的总兵力,司命官当然要尽力留住司土官军。
“只怕我们黎人的话,司土官和乐师延不肯听!”姜疑便看着少司命说。
“好,就让少司命官与你们同行去劝吧!”
姜疑高兴地急忙道谢。三人随即飞马追往已经出发的司土官军而去。路上,姜疑便向少司命提起是否能教会黎人借星辰之力的御气之法。
“据说有邰氏之所以能提升宝玉蓄气,是将一年四时分为了二十四节气,才能使宝玉蓄气少受干扰,而若能得星辰十二度之力,我军战力必然可以与周人相持更久,为司命官大人的军队提供更多的袭击战机!”姜疑恭恭敬敬的说。
“御使十二度要重新炼制宝玉、训练士卒,至少要半年之久!”
“就请少司命大人教会我法力,以早日开始训练士卒!”姜疑坚持说,“小臣必然以宝玉和药草还报!”
此时坐在姜疑身后的祁菀寓小嘴嘟起,一脸不快,使劲的抱着他。少司命看到,即猜测姜疑不过是想借教法力来亲近自己,因为在她看来,周人不可能与黎人在黎地对峙半年以上,而应该一战决定是否会退出黎地,黎人哪里会用得上星次之法所炼制的宝玉?但此刻姜疑在马上略微低头,少司命不能看清表情,因而无法判断其真实意图。“星次法力只需一个时辰就可领悟,世子其实不必对我如此恭敬!”她还是语带讽刺的答应,以婉拒他可能暗含的追求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