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司命不见邑姜他们人影和魂气,便以一面大旗裹住一团水雾朝巨石底部开出的隧道口扔出。果然,隧道口随即发出一声巨响,夏气冲击一下击碎了大旗,炸裂的冲击使窄小的石窟乱石飞溅。但少司命身前有水雾阻拦,裹着碎石的冲击立即转换成热流,水雾顿时沸腾起来,剩余冲击则被她高速转动身子,散在了四周,使石壁哗哗的剥落。接着就是一片静默,少司命试探的从隧道口往上望,不能看到光亮,估计是他们没能打通巨石。
“姜女,快出来投降吧,你那些能炸裂的蓄满宝玉已经用光了吧!”她对着隧道大喊,却不见回音。一定是想等我上去,然后躲在隧道一侧洞窟内,再次袭击了,她想。
少司命连忙附在隧道口石壁上倾听,果然顺着石壁发觉了魂气浮动的位置,“以为不出来就没事了吗?”她大声恐吓道,然后以玉圭对准魂气位置和星次方向猛地一击。石壁碎开,而隧道里面立即传来呻吟声。
少司命把玉圭定在石壁上,维持禁锢法力,自己则飞身沿着隧道而上,果然在石壁上发现一处洞窟,黑洞洞的里面热浪四溢,且传来喘气声。她刚要进入,就觉得身子被阻滞,无法举动。“你们已经被我禁住法力,不能施法了,何苦挣扎呢?”少司命惊疑他们怎么还有法力阻止自己,又没法看穿这种法力,只好恐吓说。
“你进的来就试试!”邑姜喘着气说。
“我要杀你们还需要进去吗?”这时玉圭就在少司命手上,她不需要太大举动就可以激发疾气冲击洞窟。果然,一道疾气刺入,里面立即传来南宫括的闷哼。少司命想大概只是刺中了南宫括,姜女则是躲开了。
“你们打算就这样被折磨致死吗?”少司命手上不停,连接朝石窟里刺出数道疾气,但只听到南宫括的闷哼,而姜女则只有喘气声。
“好了,我们投降了!”邑姜大叫一声,“你停手吧!”
只见洞窟里面飞出南宫括来,少司命急忙以杀矢射中他,竟发出蹡的一声金属碰撞,他身上皮甲的铜泡即陷入皮肉。南宫括顿觉得身上僵硬,随即失去了知觉,顺着隧道坠了下去。而邑姜已经趁机缩身从自己的玉瑗里冲出了洞口,少司命正待挥剑,却受到阻滞不能举动,而邑姜已经绕至她身后以头上玉环箍住了她的头部。
“你又不能施法,用法器箍住我又有什么用?”少司命身在半空,手脚却前后左右都受到疾风阻滞,只有脑后的辫子被风吹得晃来晃去,握住宝剑和玉圭的手却丝毫不能动弹,也不能取出身上其余法宝伤邑姜。
邑姜却只能在少司命身后箍住她,至于法力,只要稍微一凝神,就觉得要被聚在两人周围的热浪集中在头部,使脑仁都因热浪侵蚀而丧失知觉,因此完全不敢激发法宝。“你信不信我可以直接用手掐死你!”她双手紧紧箍住少司命喉咙说。
“你敢用劲吗?”少司命话音未落,已经飞速带着邑姜冲出了隧道,进了姜疑和菀寓所在的洞窟。邑姜不能施法,只得被她带着下去了,“你再动我就掐死你了!”她在急速移动中失去平衡,惊慌的紧箍着她的脖子说。
但瞬间她们就被在隧道口守着的菀寓和姜疑看到了。菀寓刚要施法,就觉得自己手脚一动就会被疾风压住,前后都是如此,“呀!我这是被封住了吗?”她着急的大叫,作出挥动丝团的手势却不能再动了。
她身旁的姜疑也被封住,但他随即就懂得破解之法了,随着他身后地上被掀翻,发出一连串的炸裂声,他突破邑姜的玉瑗映照,飞身绕至她身后,以鼻环箍住了她的头部,顿时使她觉得身体沉重,委顿在地。少司命觉得身子松开,缓了口气,让姜疑和菀寓把两人送到他们自己的洞窟去。待把两人送到后,她便开始搜去两人身上的法宝。
“你快把南宫救醒!”邑姜对少司命呵斥道。
“这些就是你用来施以阴阳相冲法的法器吗?”少司命提着从她身上搜下来的玉瑗和玉环说,“但你能滑开你自己都没能察觉的冲击,这用的又是什么法器?”
“你会告诉我你伏击我们的阵法是怎么用的吗?”邑姜冷笑说。
“你不说的话,这个南宫氏就要死在你面前了!”
“你杀吧,就算我不能为他报仇,我夫君也会为他报仇的!”
“你这个女子,容颜看上去让人觉得舒服,却没想到如此没人性,连臣属要死了都还这么硬气!”菀寓此时正在给姜疑疗伤,她看着皮甲下四处被夏气炸裂弄得皮开肉绽,心疼不已,这时听到邑姜硬撑拒绝,忍不住呵斥。
“你懂什么,南宫若是为此战而牺牲也值,你们黎人就是因为过于维护家臣,不思进取,不能革旧田赋,才会导致今日被我们逼迫!”邑姜义正言辞说。
姜疑听了霍然站起,“照你这么说,你入侵我黎国反而是在帮助我们喽!”他说着,一晃闪到了邑姜身边,少司命也只得先闪在一旁。
“当然!”邑姜正色说,“倘若你们黎国跟我族一样,实施小田制,只保留田赋而免去劳役,并定期在田里举行籍礼,使士卒信奉主君威严,哪里会有阵法完败于我军的窘境!”
“你!”姜疑居然一时说不上话来,“这么说你杀我黎人士卒的那些仇怨也可以放弃了吗?”
“当然应该如此,”邑姜高声说,“那是你们顽抗的教训,也是激励你们革旧田制的马鞭!”
姜疑再也忍不住了,一巴掌打在邑姜脸上,她此时被鼻环压制,刚借法力使身子后移,就被鼻环转移到地下,发出几声闷响,而她则仍旧没法移动。这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嘴角顿时流血。“我现在就杀了你,为死去的两万黎人士卒报仇!”姜疑擎出镰刀,就要往她脖子上砍下。但看到她闭目待死,双眉紧蹙的娇容上一道泪痕划过,他不禁想起了以前攻入虞地时,姬旦之妻面对他的威胁,也是一副既惊恐又不可侵犯的圣洁容颜。而眼前的周人太子之妻则少了一份惊恐,多了一份坚定。可能她是在周人的说教下,才变得有些是非不分的吧,他这样想着,举起的镰刀便放了下来。
“怎么又不动手了?”少司命在一旁冷笑说,“是看她美貌,要留她做二夫人吗?”她不太相信之前他与菀寓的缠绵情话能维持多久,因此话里带着讥刺。
菀寓听了,急忙跑了上来,不住的拉扯姜疑。
“她现在只是一个弱女子,不杀也罢,她原本是申戎,那番话应该是受周人蛊惑的吧!”他拍了拍身旁的菀寓,向她解释说。
“我并非受人蛊惑,我是真的认为你们黎人实在太守旧不思进取了!”邑姜吐掉嘴里的鲜血,轻蔑的说。
“世子,你听到没?”少司命继续冷笑。
姜疑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不思进取,只得有些无奈的笑笑,菀寓则在一旁一个劲的拉扯他。“你来杀吧,我不杀没了法力的女子!”姜疑把镰刀丢给菀寓,走开了。
菀寓握着镰刀,紧张不已,“你还是自尽吧,你看你既伤了我姜疑哥哥,又对自己下属那么的残忍,还说了这些不义的话,你活着不是害人吗?”她有些不敢看邑姜怒目而视的眼神,站着不动说。
“哈哈哈!”邑姜大笑说,“小女孩,你怎么会来战场呢?这里可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哦!”
菀寓脸上发囧的跑开了。“你们两人真的是一个比一个软弱!”少司命走过来,一剑插入南宫括大腿,从上面挖下一块肉下来,拿到邑姜面前。
“不要!”邑姜声嘶力竭的大喊,泪水模糊了脸颊。少司命把血肉扔在她脸上,顿时染红双颊,“你再不说出法力由来,我就要割下一块肉了哦!”
菀寓捂着脸不敢看,就连姜疑都呆了,因为这种类似战俘献祭的血腥场面已经是百年前的事了,而且都是为了威服吃生肉、饮生血的蛮族。而现在只有为了惩戒反抗的战俘才会动用肉刑,没想到少司命一脸极致的美貌,却丝毫不犹豫的做出这样的事来了。
少司命又切下南宫括第二块肉,他本来被陷入肌肤的铜泡定住身体,被申酉戌三气所镇住,陷入昏迷,但此时因为血气流失,三气减少,竟然从昏迷中被痛醒了,大声叫唤。邑姜听到惨叫,实在忍不住了,“我说,你别再这样了!”她哭诉道,“玉环玉瑗本身都有你说的阴阳相冲的法力!”
“但我看你刚才似乎在用法力躲开世子的一巴掌,你身上甲胄也有法器吧?”
“是犀甲上的铜泡…”
“这些玉瑗和铜泡是怎么炼制的?”
“你还是杀了我吧,别动他就好!”邑姜目光呆滞。
“这女子并不是那么的残忍,相比之下…”菀寓小声对姜疑说,姜疑看邑姜脸上血泪模糊,也有些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