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连几日,姜尚都没能打探到少司命等人的消息,也不知他们是否已经回大商了,他便令风使把南宫括受伤、任女背叛的事情传给了姬发,并让他派士卒前来护送金铜和盐货。而就在他们督促巫咸王和庸伯准备金铜货物之时,邑姜却来了,还带着钱氏和虞侯二人。
“你们为何来此?”姜尚跟着他们二人到了高空,问道。
“夫君得到消息,说十日后殷人的金铜护送兵马将到达随地,会由少司命、来氏等五人率领,让我们在路上伏击他们!”邑姜接着便说了详细的到达、离去时间和交接地。
“从何人那里得到的消息,可靠吗?”
“姬发不肯说,他在大事上从来不肯迁就我!”邑姜噘着嘴说。
“太子所得消息一定可靠,吕侯大可放心,我们至今都未曾见过他失误吧!”一旁的钱氏看姜尚犹疑,就插话说。
“好吧,不过你们注意不要向巫咸王暴露身份,只说是我仆从就好!这个巫咸王法术和底细都很神秘,我至今都没能看透!”
“就是这个巫咸王令母亲在渭水坐立不安吧!”邑姜冷笑说,原来南宫括此时已经恢复神智,只是虚弱不能施法,他便通过风使把巫咸王骗取他法术又移情于姜尚之事告诉了邑姜。
姜尚顿时尴尬,“你们放心,我已经揭穿了这个女人的虚情假意了!”
“如果这个女人真的对你动情,你就不揭穿,打算瞒着我和母亲吗?”邑姜毫不留情的质问说。
“已经揭穿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姜尚面露不快,掩盖着心中的慌乱,“对了,任女你们也不能告知,她不知为了什么利益,居然向来氏传递消息!”姜尚随即移开话题。
“任女可能是为了报父仇才向来氏屈服的,一直都传言是来氏和唐国太师合力杀死了任伯,她一定是想借来氏之手杀唐国太师,再趁机偷袭来氏,所以只要让她相信我们这次一定能合力袭杀来氏,她是不会背叛我们的!”钱氏在一旁看姜尚下不了台,识趣的接着话题说开了。
“确实有可能,”姜尚点头说,“那么就由你去探问她的想法吧,她现在虽然不怀疑我了,但我总归与他父伯的死有关,不好出面!”
“好!吕侯放心,我一定劝她,使我们多一个偷袭的战力!”
钱氏便去找了任女,她此时被姜尚禁锢法力,在巫咸王的水池边捕鱼。
“你是?”任女看钱氏来了,只依稀认得,却并不熟识。
“我是太子麾下钱氏,特地过来找你,过些天一起去偷袭少司命等人的!”
“哦,听说你是太子亲信,不离左右,你既然来了,那么太子妃必然也在,何故再多加我这个法力不济的人?”任余有些惧怕的说。
“自然是因为你与来氏有杀父之仇,必然会死命助我们!”
“此事连我都尚无定论,你这个不相干的人如何敢这样说?”任余闷哼了一声,埋头继续以鱼叉插鱼。
“此事之所以不明,是因为来氏与太师挚都不愿意提及此事,而解开此事的关键则在于图法!”
“怎么说?”任女立即抬头。
“你想想看,有传闻说图法在来氏手上,如果这图法是太师挚赠与来氏的,那任伯就是太师挚所杀,他要以此国宝来堵住来氏之口,如果这图法是来氏抢去的,那杀人者就是来氏,他以此要挟太师挚,你说是不是?”
任余立即恍然,“你告诉我这个有什么用,我法力低微,根本杀不了他们任何一人!”她虽然内心杀意翻腾,却仍然一脸平静。
“你要相信我们,这次吕侯和太子妃都在,跟我们一起伏击,是你杀他、夺图法、解真相的最好机会!”钱氏为她鼓劲说。
“可我就要被姜尚送去给庸伯,困守在南土了,哪里还敢奢望报父仇!”任余顿时开始抽泣。
“哦,这个你放心,只要你随我们去,即使有掩护之功,我也可以劝吕侯放你回中土!”钱氏开朗的保证说。
“真的吗?”任余贴近钱氏,抓着他手臂说,“你真的愿意帮我说情吗?”
钱氏感觉撞上了她胸部的柔软,急忙后退,“你别担心哭泣就好了!”他憨笑着说。
任余看他一脸憨厚,与刚才细腻严密的推演比像完全换了个人似得,就噗嗤一笑,“想不到钱伯你对女子这么好,只要你肯帮我脱出这南蛮之地,我以后一定加倍报答!”她紧握着钱氏的手说。
“任女,这是你情人吗?”巫咸王此时突然从草丛里出现,笑嘻嘻的说。
任余急忙放开钱氏的手,“不,他是大周太子的亲信!”
“咦?为何不曾来见我?”巫咸王眼波流转的走近他们。
“哦,我只是太子身边的侍卫,身份下贱,法力也低,仅给任女传信告诉她我们的护送队伍到来之事,不敢再打扰到巫咸国主!”钱氏跪地一拜说。
“这样啊,那你是留在此地,还是这就回去呢?”巫咸王笑吟吟的让他起身,对他说。
“我会留在吕侯身边,由他安排并听候调遣!”钱氏站起来,朝任女使了个眼色,就快步走了。
“大周太子亲信到来,是来找任女护送金铜盐货的吗?”
“只是来质问我此前给殷人传信的!”任余一脸愁容,“我法力低微,哪里需要用我!”
“唉,我看妹妹脸色不好,想是不愿意久居南土,可为何不趁机请缨护送金铜,戴罪立功呢?”巫咸王走近她说。
“我倒是想去做金铜押运,只怕他们不肯答应啊!”经巫咸王一提醒,任余想确实,如果负责押运金铜,比去掩护姜尚等人袭击要好得多,至少不会碰上来氏,万一失败又遭他报复。
“为什么呢,难道是嫌妹妹法力不够高强吗!”巫咸王关切的问。
“就是如此了,我法力一般,年纪又轻,大周法力高强的人那么多,如何会让我去护卫呢!”
“不可能吧,刚才那侍卫都能去,为何妹妹反而不能去,难道他法术能比妹妹还高?”
“那个侍卫当然只是跟随他主君左右而已,而他的主君自然会比我法力高强得多!”
“真为妹妹不平,我去跟姜尚他们说,难道妹妹连一个侍卫都不如吗!”巫咸王愤恨的说。
“还是不要去了,我其实也并不是不想留在南土!”任余怕巫咸王会问出邑姜、钱氏他们的真实身份来,这样自己又会被姜尚责罚,急忙劝阻。
“这就好,其实我是很希望妹妹在南土自立,这样也好多个女子为王的邦国为邻!”巫咸王嫣然一笑。
十天后,姜尚才召呼弇兹氏和任余,聚集在巫咸国上室郊野密林,告知巫咸王他们要一起去探路,几日后才回。弇兹氏听说袭击时间地点,很不高兴,“这么迟才告我此事,是不信任我吗?”
“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尤其不能让巫咸王看出我与你联络,在共谋伏击之事!”姜尚解释说。众人商议好伏击布置,正待出发,突然察觉十几步之外有飞虫盘旋。
“这难道是巫咸王探查气息的飞虫?”任余首先惊道。
“那日我走后,巫咸王问起你什么了吗?”钱氏急忙问任女。
“她只是提及押运金铜之事,要劝我去负责押运,好借此立功回中土!”任余慌忙解释说,“提到你时,我只说你只是个普通侍卫而已!”
“那你为何没有向我们提出要求,接下押运金铜的差使?”弇兹氏怀疑说。
“我自然想去押运金铜,但巫咸王激愤说要帮我去说情,我怕她会发现钱伯的真实身份,就当即拒绝,也没有再节外生枝了!”任余安然说,露出一副有功在身的自得模样。
“曾侯不是也善于御使蛊虫吗,这会不会是他在监视我们?”邑姜忧虑说。
“你们四人在此搜寻,看能不能找到敌人,而我和弇兹氏则先回巫咸国,去看看巫咸王的动作!”姜尚谨慎的对邑姜等四人说。
众人答应,弇兹氏朝虫群投出一把弯刀,一路飞过去,擦出火焰把虫群一下烧尽,但就在此时,巫咸王从山石后现身了。
“你们要去偷袭殷人,为何不算我一个?”她笑吟吟的说。
邑姜更不答话,已经飞身朝她扑了过去,巫咸王急忙搭弓一箭射出,带起周围枝叶颤抖,迎着邑姜急速射去,但在半空就一声大响撞得粉碎。邑姜则趁半空枝叶纷飞,闯了过去,一接近就使巫咸王前后不能举动。
“姜尚!你忘了与我国的贸易之约了吗?”巫咸王气恼的大叫。
“这些天只能先委屈你留在此了!”邑姜用金钩套住她,压制她气血,毫不客气的说。
“我得知你们伏击,正好相助,我跟在你们身边又没法告密,为何不能信任?”巫咸王大叫说。
姜尚便飞近,解开她身上的金钩,“你带了在大堂布阵袭击来氏的定阵法宝了吗?”
“倒是没带,这需要大量的法器,我的蛇皮袋装不下!”
“我刚才看你一击,似乎不满一颗宝玉蓄气,这对于我们没什么帮助,你不如还是受点委屈,留在这里吧!”
巫咸王缓了缓身上气血,哼了一声,“你们不过是怕我告密而已,但倘若我会暗中告密,刚才也就不会现身了,而我在密林中飞奔你们还真不一定能追上!”
“谁知道你一路跟着我们,会用什么巫术把消息传出去?”邑姜喝道。
“你们可以搜去我的法宝嘛!”
“好吧,就带着你去吧,不过法宝只能等伏击的时候再还给你了!”姜尚说。
“不好,让她跟着不如留下她稳当,就算她去了也会是我们累赘!”邑姜坚持不从。
“是啊,吕侯,多带着一人还不如留下她,反正我们过几日就回,为她布下阵法的话,野兽虫蛇都不能伤她的!”虞侯钱氏都说。
“姜尚,你若把我独自留在这荒郊野外,我回去后一定反悔盐运之事!”巫咸王冲着姜尚叫道。
姜尚看她娇容里透着一股倔强,想到若真逼急了她,与巫咸国为敌可就不好收拾了,“还是放了她吧,毕竟是一国之主,而她人都在此了,来不及告密的!”
“幸亏你们识趣,不然惹恼了我,你我互为敌国可就不好了!”巫咸王淡然笑着,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急切。邑姜便过去拿走她的弓箭,卸下了她身上的蛇皮袋,还有手腕脚腕上的玉串,就连头上凤钗和一对日月耳环也没有放过。
“动手轻一点,看你们是一对父女,为何你就这么粗鲁!”巫咸王没好气的斥责邑姜。
邑姜只瞪着眼睛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