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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镐邑等了两日,邑姜才从大商王畿回来。她之前去找曾侯,自然碰壁,才又想到去大商王畿散播传闻,可等她到了,那里已经在传闻巫咸王之事了,她只好疑虑重重的回渭水,先去找姜尚单独报告。

“虽然没能劝动曾侯,但巫咸王与殷人暗通之事绝对可靠,我问的是祁女,她告诉我,少司命亲口跟她提起是巫咸王告的密,就是这个女子传信说我夫君或我会去劫夺押运队伍,妲己和司命官才亲自赶来伏击我们的,而居然连她劝你们让巴氏迁到巫姑国,都是曾侯授意的!”邑姜愤恨的说。

“真是那个传闻单纯无邪的祁女说的?”姜尚震惊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敢相信那个爱意炽烈的巫咸女那一番深情劝说竟然是假的!

“我回渭水途中,亲自暗访太行山关隘,幸好那时司命官和少司命都不在,我允诺祁女会安排她和姜疑见面,她才告诉我的,应该不会有假!”

姜尚喃喃细语,一时竟然语无伦次。

“别想那个狡诈阴险的女子了,想想怎么向母亲赎罪,劝她回吕国吧!”邑姜不满的打了一下姜尚。

姜尚回过神来,“那弇兹氏说的是对的,走吧,我们回吕国!”

姜尚正待下地去,却被邑姜叫住,“等一下,这次我还没到大商王畿,那里就有巫咸王的传闻了,我猜是弇兹氏与殷人有暗通,才会使殷人得到消息!”

“我之前也有些怀疑她,但想到她这次既然肯阻止我去大商,应该是更向着我们的!”姜尚说,“走吧,我们会合她一起回去!”

三人出镐邑,在接近吕国都邑郊外时,却察觉有强烈的气息弥漫,过去一看,正是巫咸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才几日,爱妻这就不舍得我,怎么居然出城来了?”姜尚笑道。

巫咸王闷哼了一声,“姜尚,你真是越来越不信任我了,宁可带弇兹氏去暗探也不肯带上我!”

“我走之前不是跟你说好了…”

“巫咸女,你别怪吕侯,其实是我求他给我个立功受封的机会的!”姜尚话没说完,就被弇兹氏打断,她一边说,一边走近。

弇兹氏还相距百步,巫咸王就察觉她周围的气息突然变得韧劲十足,而这时邑姜也已经从另一侧朝她走过来。

“你们不要过来!”巫咸王大喝道,但她周围的气息已经令树木树枝都卷曲绞结着发出了嘎嘎声了,而邑姜则已经飞扑过来。巫咸王急忙搭弓朝一侧的弇兹氏一箭射出,一道亮光划过,弇兹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道亮光吸住胸脯,而她只觉胸前一痛,已经被箭钉在胸口上,且被巨大的吸力扯住,一举动身边就水火并起,亮光四射,热气直冒。而另一边的邑姜则还没过来压制住巫咸王,就看到周围落叶堆里有八色玉串升起,八色烟气弥漫,顿时有强力四面八方朝自己袭来。但她身上玉瑗已经变大,绕着身子飞速旋转,四面环绕袭来的八色冲击都被映照在玉瑗上,反射到相克相反的冲击上。嘭嘭嘭嘭的在玉瑗外围发出数声大响之后,冲击都被抵消,她趁机跃出玉串包围,飞身接近巫咸王。

随着邑姜朝她飞来,巫咸王只觉身上举动逐渐困难,急忙御风往弇兹氏那边飞去,“你再动她就没命了!”巫咸王一近身,弇兹氏胸口上的亮光消失,一支羽箭被巫咸王手握着刺入。弇兹氏只看到自己胸前鲜血汩汩流出,而自己周身依旧水火热气直冒,没法举动。

邑姜只好停下来,“你这个阴险的小人,杀了她也逃不了了!”她说着,转身对着定在半空的玉串一击,呯的一下撞击抵消之后,玉串之一被击碎,顿时因缺了阴阳爻的变化衔接而没法发动合力冲击,被邑姜一伸手吸入手中。

“你特意在此布阵等候,看来你前些时候在南土暗通殷人之事是真的了?”姜尚上前喝道。

“我是来跟你道别的!”巫咸王丢下一句,牵着弇兹氏就要飞身而去。

“等一下,你不说清楚就想走吗?”姜尚追上去怒喝道。

巫咸王立时觉得身上举动滞塞,急忙扯过弇兹氏,手持羽箭一下插穿她胸口,“再走近她就没命了!”她急道。

姜尚只好停下来,也拦住了要追上去的邑姜,“你此去也不过是回归南土,还不如留在我这,我可以既往不咎!”

巫咸王还没开口,就被邑姜抢先喝住,“不行,她想要留下来,必须按律法为奴!”

巫咸王呵呵一笑,“姜尚,就算我信你,你妻女会信我么?”

“有我在,一定会帮你早日脱出,你不会受委屈的!”

“就算你信我,我也不会留下来就为了帮你打仗,我在南土为一地之君不自由自在多了?”

“没有我们士卒阵法保护,你不怕殷人报复你吗?”

“你们士卒应该要运输金铜,不会撤走吧?而我作为一国之君,自然也还会与你们贸易,只是我个人安危这些个私事你就别担心了!”巫咸王说着,已经带着弇兹氏飞身往南而去。

“如果你那时没有告密,这次就会答应迁徙过来吗?”姜尚看她一路飞去,忍不住对着她的背影大喊道。

巫咸王猛地一震,泪水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她想答应一声,扑入姜尚怀中,但一比较自己在南土为一国之君的逍遥自在,以及在渭水所受邑姜等人的冷落,最后还是忍住了。她随即拔出插在弇兹氏身上的利箭,箭上烟雾把她裹住,如一块冒烟的飞石急速朝姜尚射去。姜尚随后赶上时,急忙接住,大声质问,但巫咸王依旧没有应声,已经头也不回的一路去了。

“别追了,她不会与我们为敌的!”姜尚对要飞去的邑姜喝道。

“你还信她?”

“她若是肯与我们为敌,我早被她杀了,现在也不会特意过来跟我们见面!”姜尚飞近邑姜,压制住了她的行动。邑姜只好放弃追击,接过弇兹氏,两人一起下地为她止血。

“过些天赶去楚地,把巫咸王抓回来吧!”弇兹氏忍着痛楚说。

“不可,她毕竟是一地之主,我们还要拜托她助我们采集金铜,况且眼下正是争取诸侯伯,孤立大商的关键时候,不能强迫,丢失了人心!”姜尚立即反驳。

“你别劝了,我父侯是被这个女子迷了心窍了,软弱到连抓她都不敢了!”邑姜在一旁讥刺说。

“总之至少要等我们有足够的盐货储备才能行事,过一段时候再说吧!”

“过一段时候?”邑姜白了姜尚一眼说,“你还想过一段时候再伤害母亲一次吗?”

姜尚只得默然。三人一回到吕国,姜尚便去申地求见申妃,她自然早已听邑姜说起了此事,便出来会姜尚。

“怎么?被坏女人背弃,就想到我了?”

“这事就不要再提了,被玩弄的也不止我一人…”姜尚黯然说。

“这么说如果你没被她欺骗,就不会来找我?”申妃盯着他的脸沉声说。

“不是这样的,我始终都希望你留下来——先别管这些旧事了,你回来吧,我们一起向东开拓!”

申妃走近他,抚摸着他的脸,还是与以前一样的熟悉手感,姜尚随即握住了她的手,也还是一样熟悉的温柔,但她却总觉得姜尚眼神里似乎多了些自己未知的坦然,就是这份坦然是她所不熟悉的,陌生的令她反感。“你回去吧,我要留在申地一段时间,暂时不会顾及东伐之事!”她转身回到案几后,安然坐下。

“你不是说只要我不另娶,你就回来吗?”姜尚气恼的说,“现在怎么能又反悔呢!”

“我是说你另娶,我肯定不回去,现在你没有另娶,我自然有可能会回去,但什么时候就要另说了!”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姜尚怒起,飞身过去就伸手压在了她头上,顿时使她气血下沉,几乎要昏了过去。姜尚看她毫不抵抗,只歪着头闭上双眼,脸色白如素纱,就觉得她是有至死不从的决心了,便放开了她。

申妃缓过气来,调息了呼吸,“我没跟你开玩笑,我这段时间都不想亲近你,更不愿意帮你东伐!”

姜尚似乎有些理解她的心情了,只好默然转身离开。

“等一下!”申妃叫住了他,姜尚急忙转身,惊喜的以为她改变主意了。但申妃接下来却没有多说,“算了,没什么…你先回去吧!”她本来想跟姜尚说其实可以把巫咸王擒住回来,她若有情,再得到她就顺理成章,但她看到姜尚回头的惊喜笑容,就忍住没说。这些天她得知巫咸王暗通殷人的事,虽然有些解气,但转念一想,这巫咸王即使背地里投向殷人,却没有趁亲近姜尚的时候把他抓去献功,得知自己暴露之后,还冒险去跟姜尚作别,自然是真的对他动了情。想到这些,她就决意不立即跟姜尚回去,而宁可冷却一段时候。

“你在申地,不会背着我胡来吧?”姜尚看她欲言又止,猜她有些松动,就浅笑揶揄说。

“我不会如你那样背着我胡来,我只会堂堂正正的再婚!”申妃哼着说。

姜尚听了稍微放心,觉得自己的夫人早日回来有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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