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己立即扑上去抱紧了他,良久都没有松开,多年来,她一直最怨恨的就是司命从不把她放在第一位,似乎他的主君永远是殷王,而最期盼的就是他能爱她胜过有商大族,甚至不奢求他能如主君一样侍奉她,只要如平等夫妻也好,但每次都会以互相不服的争吵结束,而这次,终于...
“明日一战关系到大商存亡,你若只顾着保护我,似乎不太好吧…”妲己妮侬说、
“当然不是为了保护你,明日一战也关系到你的威望,我当然是为了你训练出来的十五万骑兵而战!”
“你终于懂我了…”妲己激动的颤抖着,半天都不再说话,似乎在小心捧着一柄随时会追袭杀气的巨剑似得。“我们俩以后一起在坶邑执掌这十几万骑兵,扶助大商,好吗?”
“大王都默认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真的?”
“就是我离开朝歌之前,大王亲口暗示了你我二人的情意…”
“你怎么不早说,还是——你刚才是在顾忌淄川姐姐?”
“都有吧,一时难以释怀而已,但现在不一样了!”
妲己喜极,安心的蜷缩在司命怀里,两人就这样缩在树梢上,没有一个人愿意开口,打破这十年前曾体会过的那份沉浸。但不一会,这沉浸就被空中映出的火色打破,他们俩警惕的看着映在半空雾气中的摇曳火色,飞到高空一看,果然远远看到百二十里地之外的大路上一条火光朝这边疾驰过来。
“果然是明日抵达,微侯还有点心思!”妲己笑着说,便对司命说起了微侯要求布置于中军之事。
“一得知禁令,就能在聚落安排好风使,看来这个微子确实是个人才!”司命看有人竟然与他的布置不谋而合,不得不有些佩服,“你答应他了吗?”
“当然没有,他以前从不合兵勤王,现在突然来此,我怀疑他不是要讨个封地,就是与周人有暗通!”
司命点头,这时天上突然开始下起了小雨。
“走吧,我们先回去睡个好觉,以备明日之战!”话说到这里,两人的甜蜜已经被打破,妲己虽然感怀温馨短暂,也只好就此放下。两人拉着手并肩,飞回去率领士卒入城了。
第二天一早,酒正官的兵马就到了,看来是连夜赶路来的,而妲己和司命也已经开始在城郊摆好阵势,只不见相氏兵马到来,而赢革已经被帝辛派去催促了。这时,食女和微侯来了,又要找妲己说安排这一个师的人马到中军。
“娘娘,我仔细检视过了,微侯麾下士卒人人只带了些宝玉和一个叫“衅鼓”的法宝,这鼓确实有应杀气而激起人气的法力,而且是玄鸟之象的人气!”食女低声对妲己说,“跟我家夫君的乐法类似的由来!”
“我看过再说!”在微侯食女的拥簇下,妲己看了些士卒身上的衅鼓和宝玉,果然只是些祭祀时吸收人气的法宝,就放松下来。
看到妲己舒展双眉,微侯急忙对士卒大呼“扬王己休!”但妲己这如帝女般的美人英姿飒爽的立在这些士卒头上半空,使这些士卒都一时不敢举动,竟然半天都发不出呼声。“众人要抗命吗,快呼唤赞颂王己!”微侯怒吼的对千夫长说。
千夫长此时正呆呆的望着妲己,听到责骂才呼喝起来,众人这才齐齐跪地,一排排的朝妲己起起伏伏的连拜,口称“扬王己休~”
“这些北土边鄙氓隶大概是没见过王后这般天女,才会反应如此迟缓!”微侯抹着头上汗珠汗颜说。
妲己当然看到了这些士卒一排排惊恐木然的表情,这跟她这么多年所见过的坶邑氓隶一无二致,只不过从未看到过外族人——而且这些人其实都是民夫,而非奴隶——能被她如此震撼住的,“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和雍食氏一起率这些骑兵勇士去中军逡巡吧!”她笑着说。
微侯咧嘴笑着与食女去了,妲己面带笑容转身离开,她一高兴,就要去看此时正忙着训练昨夜那些士卒的司命。自从昨夜以来,她心情好多了,不仅是这两年来的孤单和气闷,就连临战的戾气,也不经意的小了许多,刚才对微侯才会宽松了许多。这时来报说对面周人已经布置好阵法了,妲己便对周人借风传音大喊约定辰时开战。
对面姬发一口答应,他们昨夜连夜冒雨布阵,有些仓促,而既然日出之后对自己田阵宝玉蓄气有利,妲己的牧阵蓄气却要少得多,他自然欣然应允。姜尚正要去趁着这个空隙去殷人阵前致师,却看到申妃和猫虎氏飞来了。
“你们为何会这么快赶来?”姜尚看他们居然还带来了一个气度不凡的男子,依稀认得是大商的乐师。
“我早听说你们在汜水遇到了袭击,就知道司命官布置了阵法,你没有受伤吧?”申妃说。
“嗯,你之前猜对了,果然要间断施法,才能避免身上的辰气累积!”姜尚近前,拉起申妃的手。
“这就好,这一仗打完再说吧!”申妃笑吟吟的。
“这个人…”姜尚看子延身上没有被禁锢法术,有些不放心。
“吕侯勿要怀疑,我是来劝走食女的,她并非好战之人,不该在妲己的残酷法阵中受到熏染的!”子延一躬身说,“我也不会逃走,我已经把五丝乐法的奥秘告诉你申女,就算逃得了这次,也逃不了下次了!”
“夫君放心,子延确实为了避战而来的,他对他夫人尤其怜悯爱惜!”
姜尚便让他们先埋伏在高空,等大战过后,双方士卒决出胜负,再去寻雍食氏,因为只有那时才会开始互相擒杀仙人。
而姬发则趁着这个空隙,对着数万人借风传音大声盟誓,其中自然不乏责骂帝辛、妲己的言语,誓师中大骂帝辛为“独~夫”,对妲己则直呼其名,气的这边的妲己和司命浑身不舒服。
“别受周人挑衅,我们去看看邮氏的兵马布置吧,我对这个小人不放心!”殷人阵中,司命对妲己说。
妲己本来对姬发的誓师恨得咬牙切齿,就要飞身上去责骂,这时被司命提醒,总算稍微消气,两人往士卒头上飞过。就他们俩在飞过中军时,却看到食女和微侯呼喝骑兵穿梭。“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没有安排微侯兵马在中军吗?”司命问道。
“没事的,我看过微侯士卒法宝了,只有一些田阵宝玉和一种腰鼓而已,不过是类似司土官和子延的一些振奋士气的小伎俩而已!”
“不是这个问题,我听邮氏说他本想安排微侯到他麾下的中军,但微侯执意不肯,而如今非要安置于你的兵马之间,必然有诈!”
“这有什么,邮氏的兵马有宫正官阵法防御,阵中宅气弥漫,振奋战意的法宝没法起作用,他当然要到我的勇士骑兵里来!”
“我要看看再说!”司命松开妲己的手,喝住微侯,随即开始检查士卒法宝。妲己不快的跟着他下去了。司命拿起衅鼓和定阵宝玉反反复复的看,却也没能发现什么,只察觉水土草三气及辰气激发巳气而已。
“你这师旅既然有鼓乐振奋,只能安排在前军,以搅乱周人钟鼓!”司命对微侯说。
“万万不可,我麾下士卒都是边鄙贪图安乐之人,哪里能如王后的勇士那样经得起杀气反噬,实在不能没有掩护!”微侯惶恐低头说。
司命虽没能看出破绽,却仍然觉得不妥,邮氏费氏是大王的人,食女是妲己的人,来氏没有提要求,而突然间冒出个平日里远在边鄙、无足轻重的微侯布置在大军核心,似乎不可不防。更重要的是,战场上的气息会互相影响,他早已算计好巳午未、申酉戌等气息的合化,以及巳亥二气的冲撞,而突然间多了微侯腰鼓的辰巳之气转化,弄不好就会削弱他布置好的战局。“你既然不听我安排,就去邮氏那边为他们振奋士气吧!”司命喝道。
“不是我爱惜士卒,实在是我麾下士卒战意不足,邮氏军的宫室阵法早已被姬鲜破解,倘若我士卒被地下传来的耕犁法力撕裂,哪还有命为勇士们击鼓助威!”
“是啊,司命官大人,我看过了,这衅鼓真的就只是类似我夫君的乐阵法宝,我都能懂得御使,根本不必多虑!”
“我说了不行,微侯立即撤走人马,否则动刑!”司命喝道,微侯只好黯然的开始呼喝士卒离去。
妲己在一旁早已不满,司命完全没把她这个十五万士卒的主君放在眼里,就擅自呼喝撤走自己安排的人马,“微侯留下,我说的!”
司命看妲己动怒,只好把她拉到半空,“微侯本不是我大商王畿诸侯,而他三番两次要求留在中军,必然是想等输赢一定,或立功,或暗通周人反叛!”
“我难道没想过吗?其实不过是一个庶子要来勤王,借此战得到封地而已,就一个师怎么在十五万骑兵里反叛?”妲己圆睁媚眼,“这么小的事,能让你调拨来调拨去吗?”她说着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