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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树叶黄,秋来秋去催人老哦!”老李感慨的说。

“是啊,时间过的真快啊!”

秋来秋去这应该是一件无奈的事实,在北方的人更感觉时间的匆匆。在严寒的冬季,总是盼望春天的到来。从大年初一开始,春的季节在人们的心里跳动活跃,可是春寒一直行走在大地上,等到花开蝶飞时却是夏季了。没有来得及与春天深情的拥抱,她已经悄悄的走远消逝了,我们只能在青草的摆动中去猜测或欣赏她曾飘过万水千山时的舞姿,在荷塘的绿色荷叶摆动中感觉春天曾经的媚力。夏天是温暖的,就如荷塘的荷花展示最美丽的芳华,使我们的世界斑斓壮观。可是花开总有落,夏蝉正鸣唱的时候,秋天已经整装待发。世间的事就是这样,如意与不如意有时分别站在天平的两端,保持一定条件下的平衡。春夏秋冬有序的交替,时间是公正的,时间永恒的前行,脚步匆匆。

“今年白菜不贵,刚上市才两毛五。”老李看着一辆装满白菜的行走汽车说。

“真不贵。比去年贱一毛多呢。”

“是啊!现在买秋菜真方便,秋菜特别多,自己看中哪车秋菜好就买哪车的,想买多少斤就买多少斤,随心所愿。记得咱们小时候买秋菜可不是这个样子。”

老李转头看了看我,我们一边走着,他向我讲述了一段往事:

一晃五十多年了,那时我十三四岁左右。记得在临卖秋菜的日子十月二十号的前几天,天下了一场雪,再加上北风,温度就下降了。天气突然变冷,有的人穿上棉衣棉裤,有的人穿上棉大衣,也有不怕冷的就没有穿棉的。那些大清早在商店的一个窗户口排队买秋菜的人们,虽然身上都穿些棉衣,他们还都不停的跺脚防寒。那时咱们北方人买秋菜就象农民秋收一样,场面也挺壮观的。基本上家家都有人起早排队,领到号再去商店后院付菜。付菜时就热闹了,大人小孩齐上阵,每人抱几棵白菜或拎袋萝卜,来来回回,有说有笑。那年月自行车都是奢侈品,有人用自行车推运秋菜,相当引人羡慕,所以人工运菜也是一道风景。卖秋菜就那么几天,秋菜少,买秋菜就成了想囤秋菜人家的大事。

“买秋菜了吗?”

“买了。我买的白菜和那捆大葱都挺好。”

“我不想留新鲜菜,买些白菜腌酸菜。”

“我去再看看萝卜。你买萝卜了吗?”

“买些大红萝卜了,买的不多,预备打点萝卜汤时用用。”

“我就喜欢萝卜汤。好了闲时再聊,快回家吧,这几天真冷。”

在卖秋菜的时候人们见面就不象不卖秋菜的时候,见面不是问:“吃饭了吗?”就是:“您这是干啥去啦?”

卖秋菜一般从每年的阳历十月二十开始,大约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就基本结束了。在这段较集中时间里,菜农抓紧时间把想卖的秋菜都想办法卖出去,想买秋菜的也抓紧时间把想买的秋菜买到家。那年月都是集体经济,秋菜都由生产队负责运送到临近的商店,(商店也是集体的),由商店卖菜每个买秋菜的用户。所以买卖秋菜的时间有人称它是“黄金时间”,这也是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的意思。其时不买秋菜也行,只是以后再买价钱上贵一些。那年月工资低,每家的人口又多,大部分人家都舍不得花贵钱买东西,有了买秋菜的时间自然都不愿放弃。我家邻居小班子就是属于自然都不愿放弃的人家。

老李清清嗓子,继续讲他的故事:

小班子实际年岁比我大,我应称呼她班婶,大人们习惯称呼她小班子。她四十多岁,长的有些姿色,爱打扮,在女人堆里她的个子也就是一般的个头,但一双眼睛很有神,显得人活泼可爱,也是一个开朗的人。她此时正在商店窗口排队,她排了是第一号。今天早晨她来的最早,没有人再比她早,她没有穿棉大衣。

“起得挺早啊!今天休礼拜天?”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望着小班子说。

“是休礼拜了。所以就早早的起来排队,把秋菜尽量都买了。”小班子说。

“买些秋菜真不容易。不起大早排队,又怕买不上;起大早排队吧,这天气又这么冷。”一个带棉帽子的五十左右的男人说。

“真的多穿些,别冻坏身体。”穿黑大衣男人说。

“今天不知来几车白菜,来少了又买不上了。挨冻了买上也行,挨冻了还买不上,没处说理去。”带棉帽子男人说‘

“前天赛鸡鸣都冻感冒了,打针呢!”排在穿黑色大衣男人后面的一个胖女人说。赛鸡鸣是一个爱吹笛子人的外号,只因为他每天利用早晨时间吹笛子,时间长了有人就给他起个外号。

“我说这两天早晨没听到笛声呢。他的笛声响起大约五点钟。”小班子说。赛鸡鸣家住在小班子家附近。

“前天一大早就排队来了,结果冻感冒了。要不是有特别的情况他天天早晨起吹笛子了。”胖女人一边说一边看着小班子。

“小班子,你穿的少了吧!看你有些冷了,不然你回家再多穿点。”

“不算冷,没事的。”小班子微笑的说。其实她真的有些冷,但是她不说。她很讲究衣装打扮,让自己更好看一些。今天为了排队她起得很早,先选了选衣服,其中最厚的就是呢子上衣。在那个年月呢子衣服可是高档衣服呢。又烧了一些热水,仔细的洗洗头,精心的梳理梳理后,她穿上衣服在大镜子前前后照了三遍,感到心理满意了,调皮的自己对自己微微一笑。她转过头看看座钟,时间已经五点半了。她走出屋门,站在门口向屋理望了望。她丈夫没在家,在单位值班。她锁上门就匆匆的来到商店排队要买秋菜号的窗口。

风从排队人的中间不停的穿过,寒凉慢慢的向每个人的衣服内侵入。排队的人只能靠用跺脚或聊几句闲唠等待商店开门,商店开门后有人给排队人发号就可以去买秋菜了。时间总是按自己的脚步行走,不管外界如何,不会慢些走也不会快些走。

“商店都开门了,怎么还没人来发号?”

“都八点半多了!”

“应该让商店内部买秋菜的人也早晨排排队,让他们体验体验。”

要不多少人脑带削成尖去商店工作。”

“在商店工作好啊!现在酒要酒票,布要布票。买点秋菜也得排号。”

正在人们议论得时候,人们排队处一个窗口打开了,窗口不大,仅是在两扇窗六块玻璃中卸掉一块玻璃。一个人站在窗口处,别人就看不到窗口里面的情况。窗口小有好处,省得邻近两个人都在窗口处争看窗里的事。开始发票了,人们不在议论,排队一大清早的挨冻,焦急忍耐的等待,此时都被那一张小小的写着排第几号的纸条,充满兴奋,快乐。

小班子第一个拿到买秋菜的号。她面带微笑,转身匆匆向商店后院走去。

商店后院己经有一个装白菜的马车停在检斤秤前,一些人都围在白菜车看白菜。有人说这车白菜很好,有人说这车白菜一般。检斤白菜的工作人员来了喊到:“第一号来了吗?来了自己往称上放白菜。”

“来了,来了。”小班子应答着。工作人员在小班子第一号的纸单上,写个白菜买三字,递给小班子。

小班子在马车上拿起一棵白菜转身往检斤秤上放,突然她身体一歪,倒在检斤秤上。瞬间人们的眼光都集中在小班子身上,几秒后身穿黑衣服的男子和带棉帽的男人,胖女人几乎同时来到小班子身旁,胖女人大声的喊:“小班子!小班子!咋的了!咋的了!”胖女人准备抱扶起小班子。

“别动我,头晕,头晕。”小班子说到。

“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哪有电话?”带棉帽的男子大声说。

“商店办公室里有,我去。”穿黑大衣的男子飞奔的向商店屋里跑去。

老李讲到这里叹了一口气说:“救护车来了,人拉到医院去了。”

老李转过头看了一下,又说到:“现在买秋菜好了。不是买秋菜等卖秋菜的,而是卖秋菜的等买秋菜的。”

“是啊。如今买秋菜多方便啊。卖秋菜的不但在市场卖,还到小区里去卖。看着菜买,挑着菜买。”我说。

“今天市场人挺多呢!”老李望着秋菜市场说。

我们聊着天,觉得时间很短得就到卖秋菜的市场了。

“你说得那小班子进医院后怎样了?”我问。

老李又叹息一声说到:“人还活着,脑血栓了。”

“怎么会那样?”

“医生说:是冻的。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是那天早晨排买秋菜号冻的。”

“是的。”

2018年9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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