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老头!臭老头!你给我……醒醒!!”
被捆的一动不能动的老鬼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看到白衣老太太飘在水里,就在他的面前!
“你……你怎么……你……你来看我笑话的嘛!”
老鬼对着面前的白衣老太太说到。即使有气无力,但你仍能从他的言辞中听出倔强!
“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倔强?你可真行!你可!真行啊!”
话说着,飘在水里的老太太拿出一把短刀,她竟用那把刀顶住了老鬼的脖子!停了一下,就开始用力切割捆在老鬼脖子上的大网……
一条,两条,三条……
噗!……哈!
水面上,老鬼一头窜了出来!但他还在用力蹬着什么!从水面上低头向水里一看,白衣老太太正在水里抓住他的一只脚!老太太毫不慌张,甚至面无表情,他只是那么看着在水面上同样凝视她的老鬼……
“哎你们快看!”
“好厉害!”
“这……”
半个身子探出水面的老鬼被声音吸引,转头看像大船的方向,被炸药驱散了雾气,甲板上又很快聚集了游客,他们有的正在往船身张望……不知道是因为大雾没有完全散去,还是没有人在意,那些人似乎并没有对老鬼的英勇行为做出肯定!他们都在盯着正在修补船身大洞的一个小机器人!那些客人有的笑着,闹着,你一言我一语轻松得很……他们确实应该放心,因为几乎会造成生命安全的问题都已经被解决了!
水里的老鬼透过悄悄散去的雾,看到了远处已经一半落到水里的太阳,他马上皱起了眉头……
“我到底在水里昏过去多久了……这地方……不对啊?”
老鬼已经在船头和水下折腾了一天,但时间在这里怎么就好像有些迷幻……大雾容易让人忽略太多东西,甚至是他们自己,因为无法看清,因为身边有同类,就接受了,反倒不在意了……
但那并不是老鬼,那些人都不是老鬼,因为他仍有掌舵的责任……他需要在迷雾中确定方向!
一个定神!他看到小机器人吃力的顺着船侧爬上了甲板,那些凑热闹的游客,也已经对这个从没见过的新鲜举动失去了兴趣,他们正举着相机三五成群把大雾作为背景拍起了合影。
哗…哗……
老鬼游到了放着工具箱的岸,身子出水,踉跄的爬上岸,他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还攥着一把匕首,攥紧到就好像那把匕首已经焊到了手上……
再看一眼船头,那里剩下一些黑色残渣聚集的漂浮物,冰山化开了。但还有一个问题,另一个严重的问题,船头的大网仍不肯罢休,虽然老鬼侥幸逃脱,但大船仍然被那网子扣住,扣的死死……
刀子肯定是不行了……他正在寻觅着工具箱里其他的东西:汽油,打火机,酸液……
把刀收进了裤兜,他拿起了汽油桶,老鬼在海面洒上了汽油,点火瞬间,船前就成了一片火海……燃烧殆尽,被灼烧的绳子仍然没断,但已经焦黑……掏出刀,割开酸液的密封瓶盖,他隔着距离,把酸液抛到了船头的绞绳上,强酸的腐蚀下,焦黑的绳子终于化开,海面又顿时酸雾一阵,老鬼没来得及躲避,胸口也被不小心弄洒的酸液灼伤了……
“我经历过无数的海洋,怎么可能在这里屈服!”
胸口被灼伤的他,面不改色,却像一个胜利者,俯视船头慢慢被溶解的绳子。他又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抬头四下望去,雾又开始聚拢过来……就在不远处,好像有一支无声的军队,藏在这浓烈的大雾之中。
“你们!快回船舱!回船舱!!”
老鬼像是预料到什么事情,挥着大手,突然冲着船上还在看热闹的游客大喊!
几个船上的水手合力拖着倒地的胖子和瘦子,他们正在往船舱的方向使劲儿!甲板上稀落的游客们虽然因为水手的指挥并不高兴,但还是慢慢悠悠的也往船舱里面走,有不听劝的孩子竟然冲着下面的老鬼做着挑衅的鬼脸。
已经坐在浮冰上的老鬼放下了挥动的胳膊,摸了摸屁股底下已经被融化的一块儿冰面,他习惯且无意识的举起左手还在攥着的匕首,竖直扎在了地面上……
等等……
这……哪里不对……
老鬼再次拔出匕首,盯着地面,又扎了一次!
……
“这不是岛!?”
……
老鬼迅速环视正端坐的地方,从新目测了一下这个他原本以为是浮冰的漂流岛,长条形状就像独木舟,那皑皑的白色也不只是雪花的白……
噗通!
水下,他努力的往下潜,这岛子根本不深,而且,这岛子水面以下的部分,是墨蓝色的!
……鲸鱼!
……这是一只白肚朝上的鲸鱼……
“可为什么鲸鱼死后会仰面朝上?他不是应该沉到海底吗?……”
想着,他把目标放在了船头前方的海域,并朝着那里游去。
越往前,除了破旧的渔网,漂浮的塑料,还有倒扣在水里的游轮……在身下的深水中,竟然浑浊的什么也看不清了……
噗!
老鬼再次蹿出了水面,身后的大船已经被大雾隔开,不知道在哪里。
“这种情况下,水下反而可以更好的区分方向……”
他心想着。
突然,不远处的一个黑色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透过缠绕的雾,定睛仔细的看,那是一条竖插在水里,已经破旧不堪的邮轮,它黑色的船底在大雾中仍然依稀可见!再环顾,老鬼周围,竟然都是这样已经毁掉的船只和残垣断壁……那些船身布满了锈迹斑斑与破损,不见任何生物的骸骨,安静却让人压抑,似乎只有怨恨和痛苦才能寄居在上面,就像是他们毁灭前唯一可以留给世界的警告——有关绝望的警告……
风,吹着一阵雾迎面袭来,空气中弥漫了黄色的颗粒,这甚至让一团团浓烈的大雾都显得来势汹汹……这里是大船墓地,一个移动在海上,由人类的废弃机械和丢弃的污染物聚集而成的怪物!它周身散发的毒气披上了更具有迷惑性的大雾,没有腿,却随着海流肆意妄为,成为了大海中毁灭规则的毒瘤,它所到之处,会吞噬一切生命。
……
潜回水下的老鬼跟着水底的残垣断壁,寻着来时的路,他终于看到了那条仰面朝上已经死去的鲸鱼!
噗!
他快速爬上船身的扶梯,转头看像不远处的大雾,已经越来越近了!
上船,冲进船舱,推开卧室的门!
他瞟了一眼仍在自己床上昏迷的水手,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他从床底下掏出了好几捆炸药,背在后背,连门也没关,就冲出了船舱……
赤膊着上身的老鬼仍是一脸的倔强,站在船头最高的桅杆前,他挺直了胸膛,直面不远处正在凶猛袭来的“大雾军团”!
嗨!!
嘭!!
嗨!!
嘭!!嘭!!
……
一摞一摞的炸药被丢入渐渐逼近的大雾,那雾中接着就发出一阵一阵火光!就好像乌云中闪烁着红色的闷雷,但也更像是这怪物的哀嚎……
被炸药摧毁的地方,雾气散去,但过一会儿又有新的雾再次聚拢。眼看一大摞炸药越来越少,可大雾似乎在有限的时间内还可以再次恢复,那种无声的膨胀太可怕了!……这应该是行不通的……雾把自己补齐,仍在蓄势靠近……
“啊!!啊!”
紧锁眉头,满脸愤怒的老鬼,他并不甘心!看着逼近的雾,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唉!……
他叹着气,大步跑到船尾,撑起了反方向的船舵!
轰......轰......轰!
大船在来回晃动了几下以后,却并没有动地方!
“啊!!坏了!”
船头被刚才的冰撞坏了!现在已经动不了!无法前进,更无法后退!他猛的想起来时,却眼看大雾已经遮天蔽日,那移动的大雾似乎被炸弹激怒了!张开一张正准备吞下船的大嘴!这张大嘴已经贯通了天空海面!它越来越近了!
噗通!
甚至没有丝毫迟疑!老鬼一跃,跳进了水里,一把抓住船锚!一身怪力在怒吼下似乎更大的加倍,他竟拖着船锚的锁链,踉跄的游到鲸鱼的肚子上,扯着绷直的锁链,他试图拽动大船……
啊!!啊!!!......
船锚那头……
轰……
啊!!!
轰……轰……
唔!!!
响彻天际的汽笛,是大船的怒吼!大船水下的螺旋桨启动了!沿着老鬼拽着的方向,船身随着他扭曲的五官已经开始转动,真的动了!一个老水手,拖动了整条船……一声一声的大叫中,船身转了180°!再看老鬼的胳膊关节和双腿的关节,都已经因为用力过猛,崩出了里面的电路,不停闪动着电光!
老鬼是什么?
他是机器人?他并不是纯粹的机器,准确的说,他是“改造人”——由人类身体为基础,结合机械改造出来的生命状态。有的人认为他们不是纯粹的人,有的人认为他们已经死掉了,有的人只把他们看做活着的工具……原本,这些改造人都是在意外事故中失去身体某些部分的人类,但老鬼之所以成为改造人却是因为战争——他原本是一名被送到前线的敢死队员,战争中活下来,但似乎,也死去了……
船身过了最难的一关,船头底部虽然破了一个洞,并且仍在往里面灌水,但终于可以航行了!反方向,大船朝着迷雾的反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