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云峰离镇有段距离，两人相互搀扶另外两人，离开渡云峰。两人伤的很重，内外皆伤，不免令人担心。

秋高气爽，泛黄的梧叶是入秋的标志，南方的秋，冰冰凉凉，候鸟掠过。

陈曦一觉醒来，忽觉全身酸痛，“这里……”

“肖云，起来了……肖云。”无论陈曦怎样叫都不醒，“夫子来了。”

肖云急切一醒，“完了完了，迟到了。”

由于这些年的学堂生活，早已形成生物钟效应。

“哎，你清醒点。”

肖云恍然大悟。

天气晴朗，两人睡过头，届时已红日当头，忽见沈零星在一旁盘腿而坐，显然是从晚间坐到现在。

“我依稀记得他来过。”陈曦道。

“你是说沈大侠。”

“沈大侠？”

“对啊，零零的哥哥，不知去了何处，小曦我跟你说，他武功特别高强。”

“她哥哥？你们怎么认识的？”

“就是昨日我在洞口守着，结果那队人马就都来到后山，是沈大侠救了我。”

陈曦站起身，一望无际的高山，绵绵不绝的青草，地上青草积满露珠，极其优美。这里？——天与人共醉？

“就是天与人共醉。”肖云道。

“好久没到过这里了，上次来还是偷偷跑出来的。”陈曦道。

天与人共醉，普天之下，何处寻此地？

“这名字好怪。”沈零星开口说道。她话虽如此，但也抵不过这风景。

“传说，一名男子到这里赏花，每天细心呵护这里的每一花花草草，不曾想美景吸引了天上仙女到来，为表感激，仙女以身相许，两人陶醉于一草一木，故称为天与人共醉。”

阳光明媚，细细品味。良久之后，陈曦发现自己的手上的绷带，才想起昨日，自己那般失控，还有地上躺着的黑剑。

这时，沈凌风从远处走来。陈曦拿上剑，很是轻巧，却因尘封过久，只能看清大致轮廓。不一会儿，谁也没想到，陈曦手上血流不止。

“怎么回事？昨晚我已经止血了怎么会这样？”肖云道。

沈凌风眼疾手快，一把推开陈曦看似有力，实则无力，立马双指一点，这才止住了血。他夺过陈曦手中剑，血流满剑身其纹路才得以清晰可见，血路既是纹路。

“此剑杀气太重，怨恨，邪念，冲刷了剑心。此剑虽轻，暗中藏锋，凶煞无比。”沈凌风道。

正如此，根据陈曦昨日的幻像，此剑无人知其来历。

“我才不管那么多，我喜欢就好。”陈曦不顾后果，再次执起之时，剑上尘封的漆黑正一点一点凋落，自里而外，清晰可见，七彩珠，九华玉的剑身，刃若霜雪。

闻此，原本不屑沈零星起身，片刻之后道:“上古有汉高帝斩白蛇，其剑便是如此，名为赤霄。”

究竟是与否，全属猜测，的确，这是唯一能证明的，剑身完美无瑕，以玉为身，有记载以来，唯有赤霄一族。

突然间，七月流火，气温骤降，四境之内，发生颠覆常理的变化，露水结成冰，天寒地冻，却还阳光高照。

“什么情况？”肖云道。

“下雪了？”陈曦道。

片片霜花从天而降，加之天与人共醉的无上美景，寂静无声，时间悄然静止。

沈零星喜上眉梢，还未入冬，却已雪降，她抛开一切，奔向草原深处迎着片片雪花飞舞，美景，佳人，雪景，貌似毫不违和。

沈零星长期居住紫竹阁，四季如春，生平第一次见雪。

陈曦无脑道:“真是不食人间烟火。”

“一剑出世，霜降八方，这是何征兆，这样的征兆不知是好是坏。”沈凌风道。

陈曦嘴上不说什么，心理洋溢着笑容。他将剑举过头顶，在阳光照射下透过光看，找不出半点瑕疵。

“小曦，剑都有名，你也取一个呗。”肖云道。

陈曦似乎正有此意，他看向周围，红叶，飞霜，草，陶醉于飞雪中的沈零星，笑容甜美。就唤它“初霜。”

“初霜，霜中初见，好名字。”肖云道。

陈曦偶然发现，剑柄空格之处刻有“创国”二字。陈曦虽不学无术，却也知道创国乃君子之剑，既帝王剑。古今剑有所倾向不同，在各个领域，各有不同。

陈曦对此爱不释手。

四人没有过多言喻，就地散开。

“你确定不跟我们走吗？”沈零星似有不舍道。

“我自有打算，一人即可。”陈曦道。

“后会有期。”陈曦肖云齐道。

“后会有期。”沈零星沈凌风齐道。

简单告别，四人两两互散，奇怪的是坐地指南，南灵镇在东，沈氏兄妹往北，然而两队一东一西前行。

归反之途，肖云问道:“小曦，你真的想好了？”

“我决定了，我要去寻我娘。这是晚了十年的决定。”陈曦答复道。

“那人家好歹也陪你出生入死，你就这样拒绝了？”

“这……这算我欠他们的，以后连本带利一并还。”陈曦心服口不服，现在的他也知道，一个人的旅程，那条路远在天边。一齐同行，多一份力量，有何不可？

陈曦再次回到家门前，不知为何，不进不退，这是他最害怕的一次。在他举步难行之时，一双慈祥的眼睛正盯着他看，他会意一笑。

“回来了，吃饭吧。”奶奶道。

“见你没事真的太好了。”陈曦道。

“我能有什么事？”

良久之后，陈曦缓缓说道:“奶奶，我可能很久都吃不到你做的菜了。”

奶奶泛起泪光，笑笑道:“既然这是你的选择，就随你去吧。我都知道了，我们任何人都没有理由强求。没想到，瞒了你十多年，当初那个小子一点没变，本以为这十多年能让你淡忘这事，现在想来，我们都做错了。”

陈曦心中恍恍惚惚，更坚定了自己前进的方向。

“这是你娘当年留给你的。”奶奶将一玉佩，亡灵谷一别，玉佩再次出现 。

陈曦强忍着泪水告别，奶奶最后又叮嘱了一句:“记住，选定了就别回头。”

既然选定了，何不痛痛快快走一遭？坚定心中所想，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天黑，勿忘初心，，方得始终。

初到集市，陈曦便与俞子诺正面碰上。陈曦显得理直气壮了许多，他不会像之前那样懦弱了。

“我算看透了，我不会再等下去，什么事都得靠自己。”陈曦道。

“你知道洪荒是什么地方吗？那里是人间地狱，洪荒的尊严没有人可以践踏。当今世道强者横行，你若是出了什么差池，我怎么向你娘交代？”四叔道。

“住嘴，你没有资格再提我娘，自然也不用你交代。”

“你……”四叔气到口哑无言。

“这些年你没少管我，但你不会正在了解我。”

“总之，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都别想去。”

“看你还拦不拦得住我。”

旁人一听要打架，看热闹的不少，像陈曦与四叔打架的也看过不少。四叔的修为灵力可达到上将位，最少现在陈曦逃不掉便宜，既无他法，只得放手一搏了。

“自不量力。”

市集热闹了，二话不说，陈曦朝计划的一个方向跑去，谁知还是被一把拽回，陈曦顺势一掌过来，直击四叔胸膛，却毫发无损，反被振开。他知道四叔已经手下留情了，但不管怎样，一定要出去。

振开之际，陈曦怒拔初霜，剑初无章法，尽管如此，四叔对陈曦的剑还是大吃一惊，陈曦一剑砍来，四叔以掌中真气挡住。“噼啦”一声，皮开肉绽，四叔的手被砍出了血。奇怪的事剑从未近身，怎会这样？剑气？不，是确确实实的剑刃伤，无形生有形。

四叔加大真气，弹开了陈曦，道“好小子，这剑哪来的？”

“不用你管。”

四叔迫于防备，也拔剑应对。有了较大的修为差距，四叔没有手下留情，一道剑气将陈曦击飞，一个极行到他身后双指一点。正中穴位，陈曦僵住无法动弹。

被控制住，基本上就完了，正当四叔欲将陈曦带回管教时，一柄利剑从天而降，直插地面，气流振开人群。四叔惊慌，他知有这样的霸道力量修为定在尊位以上。

这把剑陈曦眼熟，正是诛邪，沈凌风的剑。他从天而降，落到自己剑前，沈零星则降到陈曦一旁。

“这个人我要了。”沈凌风道。

“你是何人？”四叔道。

“行到之处从不留名。”

陈曦心道:“完了，这么狼狈的样子尽被看穿了……”

“又是你这妖女。”

“他我认识，人我带走了。”沈零星指着陈曦道。

“看来这次要新账旧账一并算了。”四叔道。他也无法，但立在百姓面前的尊严不能丢，所以无论如何也不甘示弱。

沈零星并不着急，她大可在一旁看热闹。因为她与四叔打斗时他且占不到上风，故如此轻松。

四叔提剑就砍向沈凌风，却不知沈凌风以快著称，连砍几刀，连影子都没碰到，这场悬殊太大。沈凌风没想浪费时间，一剑打断四叔进攻，快速几剑又将四叔砍出条条血路。

“你到底是谁？管教自家孩子，轮不到外人插手。”

“哎，他好像与你非亲非故吧。”沈零星抢答道。

沈凌风一出手，铺天盖地的袭来，令四叔处处受损，陈曦见沈凌风没有收手之意，“坏了！”急忙中，陈曦浑然不知该任何阻止，就算自己与四叔合不来，但他所做的都是为了人民百姓，不该命丧于此。

“来不及了，”陈曦无法动弹，也无法言喻，只得强行冲开穴位，道“切勿伤及性命。”

沈凌风反应倒是快，立剑收手。陈曦不曾想会这么痛，鲜血涌入喉部，一喷而出。跪在地上，沈零星无奈摇头，“真是够笨的。哥哥怎么会杀了他？”于是将一瓶药递给陈曦，“吃了会好些。”

沈凌风以剑指道:“如何？”

“哼，全当养了个白眼狼。”说罢，四叔转身就走。

这句话语气很重，陈曦心生愧疚，心道:“我知道这么做为我好，我志不在此，对不起。”

“怎么样？无赖，没有我们，你一个人不行吧？”沈零星道。

陈曦没想到，沈零星竟向伸出一手，“嗯？还不起来？”

就此踏入北上的征途。

南灵镇的入口处，肖云，香香看样子已经等候多时。

“什么？你也要去？”陈曦大惊道 。

“路太遥远，怕你寂寞。”

“讲真的，我也不知道何时是个头，也许再也回不来了。”

“那就陪你一起回不来。”肖云笑道。

“香香，照顾好自己。”

……

陈曦不舍回首看望镇上，感叹道:“一直以来，谢谢你们的照顾。奶奶一直希望我用功读书，过一个与世无争的生活，可往往事与愿违。再见了，也许征途凶险，这是最后一次告别。”朴实，意味深长，湿红了眼眶，愿一切安好。

“小曦，快点。”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