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南风起,秋风萧瑟,四人一路北上。逢道边一间茶棚,暂歇。
世道险恶,人与人之间且有隔膜,各仙门百家相竞,全然不顾百姓。
四人坐桌前,来了一队二十来岁的道士,约有二十余人,皆穿白衣佩剑,四人一桌。为首的叫道:“小二,每桌一壶。”
世间仙家门派众多,看不出哪门哪派。
为首那人年纪稍长,险恶着嘴脸,又复催道:“小二,要的茶水呢?”
店小二道:“马上到。”
见店小二端上一壶四杯道陈曦四人面前,那男子忍不住了,出口不逊“小二,你这小店是不想开了?”
为首那男子一把就住店小二,“不想活了吗?”
小二委屈道:“这位爷,他们先来的…”
“我可不管,我现在就要喝。”他没好气道。
沈零星坐不住了,将剑往地上一插,形成气流振开了那男子。
店小二直向沈零星道谢。
“先来后到懂不懂?”沈零星道。
“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阻我?”
“不知先生是哪家门派的,行事如此嚣张。”沈零星道。
“我等宗门,岂是你想问就能问的?”男子道。“你们还愣着干嘛,阻我行程,杀了她。”
陈曦一听此,赶忙上前道:“别别别,这位兄台且息怒。”他凑到男子耳边小声道:“别和她一般计较,她脑子不好使,不小心顶撞到贵宗。”
“算你小子会说话。”男子道。“不过这里没你的事。”说罢欲要大闹一出。撇开陈曦,直走向沈零星,感觉不羞辱一顿不罢休。
不过还没等他走到沈零星面前,只在电光石火间,沈凌风一剑锁喉,以至男子不敢再上前半步。
桌前一男子赶忙上前劝道。“别忘了今晚的行动,切勿打草惊蛇。”
虽有气却也无处撒,就此各自归位。
“无赖,你跟他说了什么?”沈零星问道。
“没…没什么。”
沈零星一脸不信任的瞪着。
“这个世道的人都不好相处。”陈曦道。
“快别说了,他们还在听着呢。”肖云道。
肖云话才说完,那男子装腔作势,念道:“走。”欲让人知道他的威风一般。见一行人走后,陈曦掂量掂量着掌中银块,向店小二打探消息。
“小二,这些人什么来头,竟如此嚣张?”陈曦问道。
见陈曦拿出银块那一刻,店小二赶忙道:“不敢不敢,还多谢几位少侠出手相助。”他婉拒了陈曦,又道:“这些人是千霖宫的,仗势欺人,门派中高手如云,所以行事才会这么霸道。”
沈凌风问道:“小二,从这往北走,可有落脚之处?”
店小二有些迟疑不决,“从这往北,有一小城,天黑就到,不过听说常有怪事发生。”
“怪事?什么怪事?”
“这…我也是道听途说,听说城里时常有人失踪。”
“失踪?无故失踪?这些人失踪前有什么征兆?”沈凌风问道。
“这……我也不知道啊。”
这一消息迷雾般为这座城增添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事不宜迟,得率先找好踩脚点。”沈凌风道。
自然没有过多停留,且要赶时间,否则得风餐露宿,栉风沐雨。
“不会吧?又要御剑?”陈曦大惊失色,想想那时候自己乘剑时那样狼狈。
“怕什么?你自己不是有剑?”沈零星反驳道。
“可我不记得我学过御剑飞行啊。”陈曦道。
“何出此言?”沈凌风有所察觉,听其这样的话语。
“我……我……之前……被……”陈曦没来的急说完,被沈零星插话道“是这样的,他先前被人消去记忆,如今成了个废人,不知先前本来就废还是……”
“去去去,你才废呢。”
其实她也只是随便说说,因为在南灵镇陈曦灵力暴走之时,凭那感觉,知他修为不会低,而且还很神秘。
“沈兄,你就让我也搭一下呗,反正上次也是三个人一路搭回来的。”
“不可。”
“有何不可的,沈兄,你不会是不想带我吧?”陈曦调侃道。
沈零星听不下去,也许现在只有她了解到,沈凌风上次与夜幕那战留下的伤,以至于他的手一直刻意藏着。她道“住口,你懂什么。”
陈曦不解,有必要发这么大的火吗?不搭就不搭。
“我可以教你心法,辅助平稳,御剑,自当以气御剑,御剑之术在于调息,形神契合,抱元守一,往复循环,生生不息……”沈凌风一本正经道。
“说了一大堆,能不能说点有用的?”合着陈曦一句也没听懂。
“行了行了,浪费时间,肖云,你跟我,无赖,你去跟我哥。”沈零星道。
“为什么?我想跟我师傅。”肖云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师傅?怎么回事肖云?总不能别人救过你一命就让了。”
“人家这叫迁就,哪像你?不知道救过你多少回还在哪自以为是。”沈零星一口一句犀利的言语。
此时陈曦尽无言以对。
“快点,这事没得商量。”沈零星大概是再也不会和陈曦一同御剑了。
就地启程,这次陈曦倒是觉得自己稳健了许多,再也没有像上次那么狼狈,这让沈零星看来,他摆明是要占自己便宜,接着恼羞成怒,越想越气,可陈曦冤枉啊,这属实不是他所想……
这样一来,沈零星气息明显不稳定,一路上磕磕碰碰,肖云也没少挨骂。不过肖云比陈曦稳当太多。
四人都有自己被束缚的枷锁,都没有真正出来闯荡过,仅是今日,泛黄的稻谷,缠绵的山水,擦肩而过的候鸟……皆是入秋的痕迹,真可谓是:‘一日看尽长安花。’
空中的落日极其优美,半个太阳已落,按照店小二指的路,现在就应当是目的地,可这里全然没有人生活的痕迹。
四人走了一段小路,略显疲惫,前方城中灯火通明,可为什么城边会是这般?四周荒草丛生,虽是灯火通明,可这未免也太过于安静。除沈凌风外,其余三人皆没有察觉。
忽一树叶飘落,他便心生不安,待红叶进入阴暗的角落,直穿墙而过。
阴从实,阳为虚,阴阳之幻,“不好,是幻术。”等沈凌风反应过来,看三人已全无身影。
幻术,这就解释了刚刚的谜团,他仅上前几步就举步艰难,因为有股力量在抗拒,他一把抓住落在末尾的肖云,也仅是看到肖云,便一把抓回。
“师傅……”起初肖云还弄不清发生了什么,可接着回顾四周,原有的灯火通明的景象已然全无,出现在眼前是一破旧的吊脚楼。
误入幻阵,不得不离开,否则不清楚会发生什么。
“师傅,这……”
“有人制幻,得先离开。”
“小曦,零零他们……”
“先带你出去,我自有办法。”
两人被迫退了出来,不是不想救,而是敌明我暗,再有难耐也无能为力。
届时雾起,伴随着雾而来的是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蜈蚣,数不胜数。看到这,沈凌风不免有所担心。
“师……师傅,现在怎么办?”肖云吓得口齿不清。这些蜈蚣均为剧毒蜈蚣,被咬到,非死既伤。
事发突然,沈凌风也只得走一步看一步,“跟紧了。”他这是要杀出一条血路,这也是无奈之举。
陈曦又梦到那个场景 : 那条河边,下着倾盆大雨,地上血流进河中,成了一条血河。兵刃既接,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躺的横七竖八。那个面孔,那一阵笑声,种种充盈了他的大脑,躲不掉,逃不开。
闻着一阵阵血腥味,陈曦可谓是头晕目眩。
陈曦还并未苏醒,而是随着愈加浓烈的血腥味越深化自己的梦境。
这大概是一个成精蜈蚣的巢穴,时不时有蜈蚣在爬来爬去。
沈零星与陈曦都被关了起来,关在相互对立的囚笼。显然沈零星已经挣脱了束缚的绳索,却在角落中僵住了。她坐在地上,双手抱紧双腿,眼眶湿漉漉的。
登时,一旁的墙面中破土而出一群白衣人,既是今日茶棚遇见的白衣道士。对此,被关两人皆无动静,陈曦醒不来,而沈零星又充耳不闻窗外事。
白衣道士的到来,一群形形色色,妖里妖气的小妖与之对抗。
在嘈杂杀声中,刀剑清脆入耳,沈零星竟全然不顾,若无其事。打斗死伤过半,夹杂着原有的血液缓缓徐来,渗过铁笼,血腥味愈发强烈。笑声、大雨、杀戮、血溅一幅幅画面闪过,陈曦神魂颠倒之际,脱口而出 : ‘ 魏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