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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并不平静,陈世在那颗老槐树上依旧能看清方城的火光,少年的心在那烈焰下经受着一次次的炙烤。

后半夜火势消失,人声在宁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陈世看着愈加深沉的夜色下了树,打开地窖的门,蒋真本来也只是微眯,陈丰是一直在玩着手中的一团蛇球根本就没睡,听到响声一起看向了陈世。

“准备一下,他们应该马上来了,趁着夜色我们去锦城。”

“不去看看,可能他们只是来迟了而已。”

“若是如此最好不过了。”蒋真听到此话笑倒是先笑了起来。

三人乘着夜色山道中行进,他们能远远的看到大道上零星的火把,十里开外陈世他们还蹲下悄悄观察了一会,看到那些将士若是碰上了去方城的他们都会劝他们回头。

若不是知道蒋真师傅有过求救,锦城这般行为到也真是天衣无缝了,所以对官道所见,陈世还是依原计划再行一段山路。

三人又行了一个时辰,天已微微泛白,陈世带路,直到他们远远的看到了一个山寨。

“很重的血腥味。”陈丰先停了下来,看着山寨先摇了摇头。

陈世看着山寨神色凝重,山寨沿涯而建,陈世,陈丰倒是能爬过去,陈世看了看跟他们走了两个时辰脸不红气不喘的蒋真问到:“过的去么?”

蒋真摊了摊手道:“师傅教了我不少养气的功夫,但爬这个就难为我了。”

陈世闪过一丝狠色道:“陈守,你上去吸引他们注意力,我和陈丰爬壁偷关。”

“好。”蒋真听到也不推辞,在两人到山壁跟下后从树丛中慢慢走出,一袭青衣的蒋真经历一天的历练迅速成长慢慢的走到峭壁下朗声道:“方城童生,于昨日进京赶考,因贪恋山色迷途至此,不知可否在寨中小憩?”

“书生,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墙沿上本来就瞌睡难忍的人被蒋真的话吓的一机灵,一看是个读书人,稍微放下了戒备强忍着没有破口大骂,但也没什么好脸色。

他们说话间陈世如一片上飘的柳叶,陈丰如一条漆黑的巨蟒已经快速的开始攀爬山壁。

“文朝开国圣君就对我们学子说读书人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想问哪里是一个学子不该来的地方?”蒋真眼角瞟见他们悄无声息的手法后把一个文朝学子的骄傲演的淋漓尽致,在文朝,无故杀文人者诛全族。

“你!”那人被蒋真的话噎的面红耳赤,半响没说出话来,最后狠狠的说:“你们读书人都油嘴滑舌,我不和你多说,要不是你有功名,老子就一箭射死你。”不说狠话都说的不狠,对文人他还是缺少着底气,尤其是旁边一个长衫老者出现后,他更是讷讷的退下。

“学生子,听老夫一句劝,回去吧,圣君劝你行万里路,但是圣人也说君子不立危墙,你难道看不出这是贼窝。”老人看着眼前的少年这般不由升起所谓的惜才之心。

“老先生真有意思,哪有把自己所靠之地叫贼窝的。”此话一出,老者脸色变了一变,但他还未回话,蒋真话风一变挑事道:“老先生,看你是想教我些道理,可是你知是非却乱是非,你读的圣贤书是你对晚生用来倚老卖老的手段不成!”

“哼,牙尖嘴利。”老者拿过身边人的弓箭,拉弦射箭,一气呵成,箭入地三分:“你若再不识好歹往前一步,可别怪刀箭无眼。”

“我们读书人岂会屈于威武。”蒋真看到陈世他们已经进寨,右脚一抬作势要迈步,老者脸色阴沉,弓已拉满之际,蒋真干脆利落的把脚收了回来诚恳的认错:“对不起,打扰了。”

“哈哈哈!”片刻的宁静后,人群中爆发惊天大笑,尤其是开始被蒋真噎话的人恨不得把嗓子给笑破了。

“混账!”老者脸色青红交替,愤怒的捏碎了手中的弓,恨其不争的叹道:“古风不在,文心不存啊。”

“老先生,得罪了。”蒋真也不生气,对着老者鞠了一躬。

老者眼中闪过疑惑,还没反应过来陈世的手刀已经落在他脖子上了,其他的人同时刻无声倒下,但是他们没有松懈,陈丰的双手一甩,身上飞出细密的黑点向寨中飞去,陈世早已经摆好防御姿势。

寨中大风呼啸,细小的虫子都被吹回,但是地上也钻出更多毒虫,惨叫四起。“好胆!”一个雄壮的人影从寨中跳到寨墙,一把九环大刀直接往陈丰劈去,风势迅猛,那些虫子直接被刀风碾碎,气境强者的这一刀极其凶猛。陈丰此刻犹如一只蝴蝶在狂风的边沿随意飞舞。

“蛮子?”三刀一过,陈丰的衣服已满是刀痕,那人停下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你有半柱香的时间考虑是束手就擒还是看那些人去死。”陈丰从袖中拿出一炷香,折掉半段后微弱的火光和风中似有似无的白烟像是一寨人的命运。

“杀了你就有解药了。”那人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是身为武者出刀比思考更快,说这话之前,他已经出刀了。

陈世在陈丰折香的时候已经准备好了,陈丰话还未落,他已经出手,他也已经踏入气境,但是和面前之人相比他还是差了很多,他们的胜算是这一寨人的性命。

“死!”他不顾陈世的那一掌,那一刀全力以赴,一刀而过陈丰身子半边被刀风挂出了血丝,血肉模糊好不恐怖,但他不满意,刚才那一刀并没有砍到,看似重伤,其实只是刀风伤了表皮,而他自己实实在在的受了陈丰一掌,一掌现在让他全身脏腑都有了松动,他狠狠吐了一口血才感觉好些。

“好狠啊,解药在我脑子里,我若死了,这一寨的人必定要陪我了。”陈丰躲过了一击,看着面前大口吐血的人更加谨慎,他知道他们有更大的胜算但此刻更加危险,“不对,杀了我,你才能活下来,这才是出刀这么快的原因吧。”

“拂柳掌!你是方城陈家之人。”那人不理会陈丰,转头看向了陈世:“为何要与蛮人为伍。”

“将军有些面熟,怎么今日到这里做了山大王。”陈世认识这寨中的大部分人,他没有告诉另外两人,这叫清风寨,是他们陈家的据点。

“陈家不仅私养贼寇,尽然还私通南蛮,当诛!”那人一听再没有犹豫,不顾刚才的内伤,还没缓过来就强提一口气,刀上的九环在狂风下疯颤,虽烁又吐了一口血,但是顷刻间刀势已成。

陈丰这次也没有犹豫,那人诛字刚落,他的三枚毒针也随即出手。陈世看到嘴角微微上翘,两人刚刚相识已然默契非凡,虽说立场相对,但此刻他没有等着坐收渔翁之利,的确他只是气境初期,但是拂柳功进攻不足,在防御这块却有独特之处。那人没有管陈丰的毒针,他有自信他的气能挡住,更有自信他的刀比那三根针要快,可是他的刀砍到陈世的时候,他却产生了错觉,他看到陈世成了一片柳叶,随着他的刀风起舞,他又环身一刀辟出,刀风离他一丈开外,但是陈世没有到一丈之外。陈世强压下喉咙里的那口血,一掌向那人击去,在被躲过之际,陈世的掌又变的薄如刀向他脖子划去。可是陈世强行变招,招式用老,手腕反被抓住一把被掼在了地上。“死!”手起刀落之际那人却是先无力倒下,原来那三毒针是三条毒虫,在陈世破风之际正好附在陈世身上破了风障,陈世卖出破绽正好一击得手。

“谢谢。”陈丰来到陈世的身边伸出了那只无伤的手。

蒋真顺着绳子爬到山寨,看到所有都倒在那里,全身发紫,一看就是中毒已深,那老者稍微好些,但是脖子上也被一条细长的毒蛇缠绕。陈丰盘腿坐在那里,半身爬满虫子,缝隙中能看到一丝血色,很是渗人。

“陈事呢?”蒋真看了一圈没看到陈世还是有些没底。

“陈丰,陈守,下来帮我找找。”陈世从寨里叫蒋真下去,他的语气有些急。

“清风寨主是我叔叔,他去年成的亲,婶子已经有了八个月的身孕。”陈世把他们领到一个仓库,门外已经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一具具尸体被整齐的摆放,因为早已僵硬,每具尸体都不是不同的姿势。恍若炼狱,“我找到他们的尸体,但是孩子不见了。”

陈丰停下脚步,身上的虫子毒蛇汹涌从他身上各处钻了出来,不一会蛇虫围在了一个酒坛旁边陈世立马打开,酒坛只有一点点酒,孩子被酒气熏的黑皱的皮肤都泛红了,陈世小心翼翼的将他抱起。陈丰看着这孩子感慨道:“这崽子命好,要不是刚才我的紫翼虫怕酒,那他估计抗不到现在。”

“他是我们陈家老九,在酒坛里活了下来,以后就叫九儿好了。”陈世抱着孩子笑的很开心,让众人内心的阴霾散了不少

“外面的人怎么处理?”蒋真这个时候提了个稍稍破坏气氛的问题。

陈世一听没有回答,看向陈丰问道:“那老头醒了么?”

“快了。”陈丰笑着看了眼蒋真道:“这里可没有活口的。”

闻言,蒋真停下了脚步对着他们说道:“你们上去吧,我会些佛经,替他们念几遍也是好的。”

……

“老先生,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陈家之人。”陈世抱着小孩开门见山的介绍了自己。

“陈家的人为何过这清风寨?”老者盘腿坐在那里,扫了一眼吗没有看到刚才叩门之人随即没了什么聊天的欲望。

“明人不说暗话,我想知道老先生接了什么样的命令不论老幼屠我们陈家清风一寨。”

“山贼当诛”

“老先生不会是没听过留财不留难,青山种青松吧。”陈世看到他闭上眼却笑了起来,他把脚下的一人踢到了陈丰跟前说道:“说实在的,我也不希望老先生立马回答我。”

陈丰一脚踩在那人身上,细密的虫子瞬间爬满他整个身子。本来还昏睡的他双眼怒睁,嗓子大大的张开,没有大叫,只有嘶哑的啊啊声。天色开始慢慢的变亮,那人的狰狞的五官在昏暗的光线下尤其的可怖。蒋真的大悲咒从仓库中传了出来,在这寂静的时刻包含着低沉的悲伤。

“清风寨的人不配合我们拦截南蛮密探。”老者的眼睛的看向了陈丰,眼中莫名的多了光芒。

“老先生几时到的清风寨?”陈世笑的更开心了,他又把一个人踢到了陈丰脚下,在老者的诧异的目光下那个人也受到也开始了痛苦的挣扎。

老者陈世满是愤怒:“你是疯魔了吧,留财不留难?生于天地,不事生产还夺人家财就是贼寇。你们陈家勾结南蛮,私养贼寇,死有余辜!”

陈世连踢三人到陈丰那里道:“老先生考虑清楚,你现在让这些人饱受折磨,你道理可与人有害了。”

“两天前辰时到的。”老者看着在受折磨的五人,最后还是妥协了。

“老先生是实诚人。”陈世走到陈丰旁边,一脚一脚踢断了那五人的脖子:“知道为何要你说时间么?老先生喜欢讲道理,那我们就讲讲道理。我一直都希望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总希望,总相信自己做的事是对的。可是我找遍了寨子都找不到我们陈家和文侯四六分账的账本了,不知道老先生见着了没?”陈世一直手把老者掐着脖子拎了起来继续道:“南蛮入侵我们陈家浴血守城,我们陈家不负,文朝清风寨做什么文侯不知道?你不知道?”看着老者虚弱的快透不过气,陈世又把他扔回地上。

“咳咳咳~”老者咳了几下后吸了口气道:“南蛮这次来的太过迅猛,文侯只能弃车保帅。”

陈世看向陈丰道:“你知道他吧。”看着老者脸色变化,陈世接着道:“刚才教训别人真对的起道貌岸然四个字了,礼义廉耻拿来做遮羞布是不是已经习惯了?”他再看向陈丰道:“有没有比刚才痛苦。”

“百倍都有。”陈丰羞涩一笑,但这笑容在老者的眼里如同魔鬼的向他展露嗜血的獠牙。

老者的表情由犹豫转为惊恐,他用尽身上所有的力气向陈世爬去,可是咫尺之遥,陈世转过了头,陈丰却已经一脚踩在了他的脚踝上,老者张开嘴要大叫,一条蛇迅速钻进了他的嘴。

云层露出一丝火光映在陈世的脸上,大悲咒还在继续,但炼狱依旧是炼狱!

云层之上,两人席云而坐,一个披着黑色斗篷,手握骷髅,罡风吹过,骷髅中发出阵阵哭嚎,斗篷里发出夜枭般的声音:“来了两只虫子,有意思。”一个青衫老者手握一本古书,读的津津有味看都不看那人一眼,只是一眼,他握书的手紧了一丝,披斗篷之人看着那书生嘎嘎笑笑个不止。

“金慈大师,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你,西山寺也看上那本神言了?”一个背着巨锤的壮汉对着一个素衣袈裟老和尚行了一礼。

“阿弥陀佛,老衲已经快到命数,神言再好也于我无用了。”

“佛家不是说众生皆法么?”

“台主,老衲的佛法讲的是法度众生。”

“金慈大师,我虽次次输你,但这次我劝你还不如学那小书生去渡那十九城的冤魂。那人是天生的魔,不适合佛门。”

“阿弥陀佛。”老僧双手合十透过树林看着那个朝阳下的青年也不反驳然后盘腿坐下跟着寨中念起了大悲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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