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味明白过一秋也会去,因为他是花刑师兄,但是他还是要去送这封信。不过不管最后过一秋的选择是什么样的,他都是错的。
春花刑出道一年,不管是鸿院的地上行走还是江户总督,靠的是以德服人,如今被曹磊废了刑花指,不说书院要为他讨个说法,也不说春秋居的傅夏生太过疯狂,一语一春花,一过一秋劫,春花不是谣传的夫子希望春花刑眼神柔,秋劫也不是希望过一秋多寒芒,世人说把过一秋送到西荒是戮西候那边染一下,但是五味知道其实这是戮西候主动找上一秋师兄,指定他为继承人的。春花柔深冬,秋劫胜于寒。夫子后面的两句话还是被人刻意地遗忘了,就像是杀秋剑曹磊,估计也是专门为过一秋准备的,估计断春花刑两指还是想把过一秋叫回来,一方面曹磊不敢去西荒,那里只有书院的人才能在那边行走,其他人都只能像野兽般生存,曹磊不敢去惹那个绝世凶神,也只能走这条迂回路子,这本来也是适合他柔剑藏刀的个性。
不管怎样,这般自信的来肯定是有他的手段,输了一个春花刑,鸿院输得起,可是过一秋鸿院输不起。鸿院几乎所有的学子都会认为该是一秋师兄帮花刑师兄来找回场子,这是鸿院的骄傲,也是鸿院的自信。但是自信不是愚蠢,曹磊在他最好的时候来找过一秋,可是书院不会让过一秋在这个时候去尝试这个风险。五味知道他这个时候是最适合的人,墨书生和他说过,子女大都等着父母的家业,而徒弟却会传承师父的艺与德。墨书生当不了素衣殿的王,因为他是鸿院的书生,他的一生都在试图阻止文朝和武朝的冲突,他是很多文朝人眼中的叛徒,也是很多武朝人眼中的内贼。墨书生一直追求的就是铮城不争,夫子相信墨书生,也相信莫五味。而对五味来说,即使是利用,他也是愿意的。
五味乘夜出了西门,入眼的是一顶大轿子,深红而华丽,旁边站了白雨生和司马离笙。五味在书院的朋友不多,悄悄地走本就是想避开他们。轿子里传来悠扬的笛声,很是好听,没有伤感,就像是小孩抓到心爱的玩具后,发出的雀跃的笑声,听着这笛声,莫五味还是有点不知所措,但还来不及回味,五味看到白雨生和司马离笙苦着一张脸走了上来,他们深深地做了一揖,白雨生道:“阿味,没想到要你去西荒劝一秋师兄不回来,我们鸿院的尊严和骄傲怎么会用这样的方式去维护,那样的东西我们要来何用?”话语中有悲愤,有愧疚还有迷茫。
五味却再次不以为意地抱拳道:“白兄,我们可都是学子,何必这般儿女情长。”
司马离笙“啊”“啊”地使劲比划,但是嗓子没好,看来说不出话对他来说胜过一切的着急,最后无奈只能手肘使劲地顶了顶白雨生。
白雨生苦涩地再次作揖道:“我一直以为墨先生这样的情况不会再发生在我们这辈,我们如今一直都在拼命地努力。整个文朝的人都说墨先生是叛徒,一个鸿院的书生沦为丐帮的狗才。”
五味知道白雨生想说什么,摇了摇没让他说下去,朝司马离笙笑了笑道:“我师父曾经说,文朝的人认为他是叛徒,武朝的人认为他是内贼,他以前也曾觉得他被这世道背叛,但现在他觉得他一直都不曾有过背叛,因为他更不曾背叛自己的心。”五味阻止了白雨生再想说下去的欲望继续道:“我很感谢夫子的信任,我觉得这封信是夫子对我师父最大的肯定,其实文朝也好,武朝也罢,都挺好的。”
“阿味,那是墨先生,也是你的豁达。”白雨生把一个包裹递到五味的面前道:“这是亏欠,鸿院欠你们一件鸿服,我和离笙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的,来日江湖若有风霜,记得回来就好,这是大师姐和司马师兄的承诺。”
五味打开了那个包裹,一件全新的鸿服,五味摸着鸿服感慨道:“我很喜欢。”但他还是把包裹推给了白雨生:“不过好意心领了,师傅以前一直说白色的鸿服很漂亮,我其实也比较喜欢白色。下次给我准备一件白的。”
五味走过白雨生和司马离笙,来到那顶轿子下,抱了抱拳,便走了,不知道说些什么也就不说了。
“人间有界。”
“江湖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