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A-

如今已是深秋,素衣殿一颗孤零零的银杏树在秋风下显的有点萧瑟。五味就这么站在素衣殿大殿外,素衣殿还是那个素衣殿,一点没变,但对五味来说感受已经完全不同了,现在他和师父又何止这一门之隔。

“西山寺没了。”五味散去金光,天空就下起了雨,西山寺上的人和景像如积雪般消融,只留下山水依旧。曾经的净土佛山变成了一场海市蜃楼般骗人的光影。

“佛教的人相信轮回,那是他们寻求的归宿。”墨轻风对这个结果不意外,对五味的变化也不意外,他看着殿外不进来的的徒弟还是笑的那么随意,拍了拍手中的书:“那只鹰送来了所有佛经,我答应过他,西山有多少寺庙,天下还会有多少寺庙。”

“交易?”五味的话和语气像那秋风般有点刺骨。

“除了你,你师父我可还没做过亏本买卖。”墨轻风却是对这点很骄傲。

“我记得师父说过买卖愿意亏本可以是情义,更多的是想要更大利益。”五味的双眼愈加深邃,秋风吹过,他的长袍哗哗作响,银杏树叶却飘的愈加慢了,“师父,我想知道你给我接下来写的剧本是怎么样的,或者你想从我这边拿到什么?”

“人生如戏,当你此刻站我面前,你已经完全有能力自己编写自己的人生了。”墨轻风看到五味的态度更加欣赏,“接下去你自己来写。”

“人生就是人生,我不想戏成人生。”五味从西山回来明白,除了像如思那样,要不自己做主这件事还是想当然了,尤其是他有这么厉害的师父,“我以前一直以为我将来做个墨院院主,顶天了做个素衣王,缓和下文武之争,看到西荒,最多就是对天意的愤怒,后来家仇身世的无奈让我走上逆天之路,但是师父你一开始就是想逆天弑仙。”

“我最喜欢的当是墨院的院长,不说宿命这些忽悠人的,有些选择到了最后的就是没有的选择。不似如思那样的犟驴,活下去才生一个人的基本追求,逆天弑仙对我们来说就是百川归海般的顺其自然,我们本来就站在天意的对面。”

“我现在有自己的天意。”五味话落,时光倒流,银杏树叶飞回树枝从新变绿,香樟数上的树叶似乎也又回到了春天飒飒而落,相对曾经五味用《回梦说》中的医术去演绎,五味现在在这殿外是正真的掌握了天地的四季轮转。

“一无所有的你敢只身上汴京,但现在我从你眼中看到了退缩和畏惧。”墨轻风看到这般强大的五味却有了失望。

“活下去才是一个人的基本追求,我有能力让你们都远离尘嚣,我们可以不站在他的对面。”看到墨轻风看孩子般的怜悯,五味第一次对着他的师父爆发了怒火:“你说如思是犟驴,你呢,你要带着墨莉,带着这素衣殿,带着武朝陪葬么?”

“命是人一叩,运是云下走,如果命运是让人低头叩首的囚笼,那人的确是为了抗争命运而生的。”墨轻风轻笑道:“我也不是一心求死的蠢货,但是但凡有一丝机会我都不会放弃。”

“我在幻镜中没看到一丝机会,结果武朝成了为他酿酒的酒国。”即使五味已经有了自己的天地,但是面对这个整个天地,五味更能感受那种无力。

“三十二年前他是人们眼中的至高无上的仙,这些年,恨他的人越发多了。西荒的人们已经又重新尝试站起来了,仇恨这种东西不可能被磨灭,只能消灭,钟舐不是还在战斗。”看着这个有点消沉的徒弟,墨轻风提起了那个向天咆哮的钟舐。

“钟舐?”想起那匹狼,五味也不由的佩服,感受到刚才自己的失控,情绪稍缓后,五味便顺便问道:“在西荒,在刀剑山庄都感觉钟舐对我似乎不同。”

“他是我师兄白笑川的弟子,排起来,他是你师兄。”讲到白书生,墨轻风的虽看似轻松,但是眼中的悲伤还是没藏住。

“师兄!白师伯的弟子!”即使从师父亲口说出,五味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钟舐在三岁的时候被我师兄从西荒抱出来,他的名字也是师兄取的,他是师兄留下的一粒种子。”

“那钟舐和戮西候在西荒的做为只是一场戏?”

“钟舐不可能和白兰山演戏的,是白兰山亲手射死他的弟弟,这是他的忠诚。钟舐亲眼见证了这一幕,所以,师兄十年的教导下,他最后还是选择变回了野兽。”

“这应该也是你们想要的吧,白师伯对钟师兄如同你对我,我在幻境中经历过了。”

“仇恨让人成长。”

“也让人疯狂。”

“但钟舐是野兽么?我师兄的弟子你觉得他最擅长的应该是什么?”

“剑?”

“不错,师兄都说他的剑法很好。”

“他去刀剑山庄就是给人看他这只野兽的惨样的,他在等什么?”

“当年十租封神被镇压,现在他需要一个封神的时机。”墨轻风到了五味身边,像是第一次见面般细细打量五味,然后接着道:“若当时的你还不是你,那就是他的一个时机。”

“让我们去引天罚。”五味想到兽语僧说的他不是唯一选择,如今看来也不是师父的唯一选择,五味的心有点堵的慌,他突然问道:“师傅,你选我是因为我天生就带着仇恨还是因为愧疚?他们当时说的是真的么?”

“仇恨,愧疚?”墨轻风似乎在品味这两个词,良久才回道:“是我害死了你父亲,但是一切已经随你了。”

  1. 上一章
  2. 目录
  3.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