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年前，我来到文朝看了那场离风诉归舞，看到那个像给我爱的女人，我用我的成道的小玉剑从顺德那里换了她。记得我问她要什么的时候，她说她讨厌西荒，我便镇了西荒，她说要这大海无风成镜看尽世间酸甜，我便给她无风之海，她说要有一座琼楼玉宇藏尽人间繁华，我便给她琼楼玉宇。只要是她想要的，我都给她，她说不死不离岛，那这就是蓬莱的死律。我做这一切只是想找回过去的感觉。可终究找不回了，我便尝试着给她爱，但是这一切也不是她想要的，人心的确是最难测，原来她在害怕那个人到来也在一直等那个人到来。“

“你想要找回人性，你也是人，至少你曾经是，那何必让文武纷争，乱世成戏？”五味看着眼前想要找回人性的仙人还是替天意挣扎下的人不平，从现在看来，他都不曾在意。

“应该说那些都是他们自以为是的卑微，人性不分善恶，人定的善恶是根据身体愉悦与痛苦的区分，但是荆棘中开出的花朵会更是漂亮，满来给了他们压力，不是我授意我也不介意，这些年，虽说很多东西看着很不舒服，但是其中的我也看到了很多想看的东西。”仙人手指一点天空，一朵乌云在空凝聚，一滴滴黑色的雨滴带着各种痛苦从空中落下，那些声音包含了人间的悲伤，落在玉石上，玉石中出现各种各种欢快的笑声，平淡中的相随，磨难中的相依，生死中的相拥，天地满是愉悦，他看向五味说道：“人性是世间最美的风景，不管是恶之花还是善之露。莫远之真的不错，他一介书生，游过了无风之海，他有我没有的爱，我愿意给他们一条生路。”他指了指最大的一块玉石，一张在五味脑中已经有些模糊的脸又清晰了起来。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石雅村杀他？”那张脸比五味记忆中年轻了很多，只是脸上的坚毅是五味不曾见过的，五味记得父亲当时是那么的慈祥。

“因为你师父，因为你，我朦胧中看到了一个不错的建议。”仙人指向无风之海。

“除了我父亲还有人离开了蓬莱的吧？”五味这句带上了希望甚至是祈求。仙人没有回答五味指了指玉石，五味从玉石上看到了一个梨花树下的悲伤，一个天意碑旁的疯狂。

“就三个，你师母就不用我说了吧，她们都曾是我侍女，为爱成痴，可是离离再多的忍让再多的眼泪也感动不了那颗功名利率之心，最后成就的只是金城的梨花酒。一个是我剑侍之子，可惜天赋有限，人呢···就是蹦的再高也够不着这天，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疯子。”

“除了他们肯定还有人出过蓬莱！”

“你是不是觉得可怜之人总归有可恨之处，我要爱收到的确都是恨，我活在自己的世界中最后活成了世界所憎恨的人。”仙人对海边聚齐起的人说道：“散。”只是轻轻一个字却是天命，那些人立马有序的散去，仙人不回答五味，依旧自己讲自己的。

“我替他们庆幸，若你真有意那世界会任意翻转。”五味已经紧张到嗓子有些干燥了，他对即将到来的真相开始紧张。

“月下难免温柔，树下自有余阴，其实若是没有我事情还是会发生，只不过原因不同而已。”

“我知道万事皆有因果，但是因在前，果在后，而我在意不死不离岛，在意你说我是你儿子而我和书筒哥只能活一个。”

所有的影像散去，玉石模糊后出现那片桃林那座草屋，五味看到了师父看师娘和她怀中的女婴，这是五味从来不曾在师父的脸上看到的幸福，“咔嚓！”五味脚下玉石碎裂，裂纹蔓延，五味看清了走进桃林的人，抢走了墨莉的人是他的父亲莫远之！

“莫远之要墨莉的血来缓冲帮你筑体，但是最终他还动了恻隐之心。”

“父亲去过蓬莱，为何还要百花酒？”五味明白这个应该是真相，还是努力在找这个“谎言”的错误。

“因为你，他想要你有我的血脉来救你的命，但是凡躯难筑仙体，当时莫远之和莫琼芳离开蓬莱的时候还受了重伤。”仙人的话语很是平淡，真相变成带刺的毒藤把五味缠绕的越来越紧。

“救我的命？”

“有舍有得，他们离开蓬莱的底线是肚子里的你得死，只是没想到莫琼芳为了保住你付出了这么多。”他举起右手，美玉般的肌肤下有一道晶莹的伤口，他赞许道:“那天不错，本不想杀白笑川，不想杀莫远之，求仁得仁，他们想要那我就给他们这个因果，而且我也很看好火下的天成和水中的你。”

“所以我和书筒只能活一个，让我们用生死在北冥关给你表演。”五味的眼卍字如同化了的墨，眼白都被染黑。

“那就是当时看的。”仙人右手接住了五味气势升腾后的一拳，整座玉山摇晃不止，无风之海的巨浪涛涛，仙人的脸上有了一丝的开心。“你的成仙之路是别人用血铺就的，若是天成不死，你们就都只能是残次品。”他任由五味疯狂的攻击，他明白五味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这些只是逃避，只是发泄，他看了眼玉山外形形色色的人影，语气变的悲伤：“我与天地相合，天地却像是我的囚笼，仙比繁星比日月还孤单，这世间的正义和邪恶都不曾让我在意，我期待有人走出营营众生与我并肩站在这玉山之上。”

一个时辰后，五味无力地瘫在那里，玉山尽毁，空中都是白色的粉末在阳光下变得像是琉璃的尘霾，五色十光，不尽真实，无风之海猛烈震荡过后，一浪又一浪的的拍击最后剩下的是白色的泡沫。

“我很幸运，一直在他们的期望中，更幸运的是你也期望我如此。”

“他们最后的期望是你与我共归于尽。”

“这些期望是我欠下的恩情。”

“那你欠我的该是最多了。”

“是的，但我还是和你不同，我想替他们试试。”

“你刚才已经试了，你可有一次得手？”仙人一挥手，玉山再现，大海无风。

“成仙注定孤独，所幸你没忘记孤独。”

“是啊，但不忘也是不幸。”

“有了我也不过是多一份孤独，如你所说，人有恶之花也有善之华，这万种风情，你曾演戏，曾看戏，可曾想过真正入戏？”

“哦~看来你有了不错的主意，你应该明白我是无情的。”

“你的爱，你的孤独都是你在模仿人性就如你演的戏，福满来开文武之治，给你看人间之恶与爱。”五味深吸了一口气:“我拒绝你是因为你是无情的天意，那些东西都打动不了你，人无一物以回天，天以万物来养人，天地无情亦是情，无情哪里来的戏。”

“然后呢，我若是不接受呢？”仙人往前走了一步道：“韩家的韩东很不错，不过为了活命，他把真传给了你，这就是你最后的手段了吧，你可以试试能否在这里断了我仙根。”

“没有后手，这是我最后希望了。”五味伸出右手，右手上出现一个黑球，它不是吞噬着身边所有的灵气，五味伸出左手，手上慢慢的出现一块彩色的固体：“韩东其实可以通过这个创造出自己的世界，他把他的道给了我，我愿意做这个中介，你是否愿意灵躯筑残土，自成一片天？”

“灵躯筑残土，不错的主意，对于我来说，化天变地和掌控天意没有什么区别，不过你知道这样的话你在我的灵气冲刷之下也会融于天地。”

“这就是他们给我的期望，我愿意接受。”

“真好，我以为你也是仙。”仙人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需要准备时间么？”

“不用。”五味考虑了一会最后回答的很肯定。

“好。”

五味看仙人的手放到黑球上那一刻看到了一丝真正的表情，那是一丝笑意，五味也笑了起来。五味的身体变的晶莹，他右手向上一指，九霄之上产生了一块彩色的泥土。

七天，蓬莱，东海，全世界这些地方在七天的时间里所有的灵气慢慢的消失，人们慢慢从迷茫，恐惧到接受这个现实，五味看着仙人最后消失在自己的手中，他也在灵气冲刷之下变得虚幻，他最后看了一眼西方最后也脚下的玉山一起消失。

五味消失的那一刻，天空上射下五彩的光，然后晴天之下，空中下起了彩色的雨，人们都来到空地，惊奇看着这副奇景，彩色的雨滴滴在人身上形成一个彩色的气泡，那一天所有人都做了一个人间美梦。

西荒，钟舐按着天意碑撕心裂肺的嘶吼，荒民不顾手上的鲜血挖出了地下的图腾，扛起它们咧咧跄跄地往祖地而去。白兰山捏碎了手中的飞鸽传书，轻轻摸起了身边黑弓，战意无双。

文朝中枢殿，墨文良站在哪里看着百官之前对着二十年不曾出来的人影大声痛哭:“陛下，现在已无天意，是时候弑乱臣复文光了。”

红枪崖霸王负手看着一个持枪而立的老者慢慢的吐出了五个字：“忠义难两全。”

刀剑山庄，一条黑白变换的巨大蜈蚣发出淅淅索索的耸人之声，清秀少年却是任由它在身上游走看着眼前的清逸老者斩钉截铁道:“祖父，我还是想先去黑城夺回言灵。”

黑城王殿，黑帝走到满是骷髅的王座，骷髅中映出一张张不甘的脸，他轻轻对它们说:“等着呢。”

墨莉从梦中醒来，手上多了那根簪子，泪湿了笑颜，她看着身边的墨轻风笑着说:“阿味回来了。”

墨轻风却跪在地上朝着南方磕了三个头，他哭的像个孩子。

一个道袍的女子坐到墨轻风旁边，轻轻的把墨轻风揽到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