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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若桃再没有半点儿力气,大铁柱子轰然掉落,斜着砸进了河床里面,她从水中飘落,肚皮朝上,一片粉光,变回少女模样,眼睛还不忘看着敖阖所在方向。

“父亲,女儿为你鸣钟祈福了……”

敖阖此时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忍之色,灵台为之清明了不少,心想自己刚刚是怎么了,竟对老三产生那么大的怨怒之情,这可是自己的亲女儿。

狐玉上前将敖若桃扶起,取出一颗丹药给她吃了下去。

“傻孩子,表孝心也不能玩命呀!”

“若桃姑娘,你没事吧?”

敖若桃感激的眼神看着王择,“我没事,铎公子,谢谢你刚刚出手帮忙。”

她低头一笑,脸上微微泛着两抹红晕。

啪啪啪……人群中响起拍手的声音。

“王师弟好本领呀!如此沉重的铁柱也能举重若轻,真令人大开眼界,让人印象深刻。”

王择见又是谷大一在那儿阴阳怪气,“你又有什么损主意?直说好了!”

谷大一笑了笑,“今日是龙君前辈两千岁大寿,你我都算是他的晚辈,之前敖青兄和三位小姐都已经鸣钟祈福,你我二人也来撞他一钟如何?”

“你也要举大铁柱子?”

谷大一说道,“一味动用蛮力非是修仙之人所为,实话实说我也举不动那铁柱,你我不妨比试一下,不用那铁柱,空手击钟,看谁敲的次数多,谁敲的声音大。”

众人一听,不由议论纷纷,那镇海古钟高百丈,巍峨如宫楼,上面又长满了水草浮萍,铁锤敲上去也未必发得出声音,只用双手敲出钟鸣,可见本领之大。

王择说道,“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

钱幸嘿嘿笑道,“你要是赢了以后我们管你叫大哥,你要是输了以后不许再接近颜玉师姐……”

谷大一瞪了他一眼,钱幸用咳嗽掩饰尴尬退了下去。

“你若赢了,可以向我提任何要求,只要我做得到,你若输了,我要你在天书密藏中所得的那部功法。”

谷大一看出王择此时的修为比半年前在草药村药田边时强上太多,这让他产生极大的危机感,并认定这是他在天书密藏中所得的那部功法所致。

王择想了想,天罡御气功是上乘功法,但对修炼者的体质有特殊要求,只有天生灵海宫封闭才能练得成,他因为灵海宫被人封印,才阴差阳错达成了这个条件,谷大一的根骨中等偏上,就算给他天罡御气功,也存不住天罡气,都顺着头顶灵窍冒出去了。

“有何不可,师兄先请吧!”

“请!”

两人并肩走向镇海古钟,大铁柱子被敖若桃摔在地上,斜着插入了河床,以铁柱为梯刚好能走到古钟下端边缘位置。

众宾客一见这同门二人看来较上劲了,有热闹看,都显得兴致勃勃。

“下注咯,下注咯,无名派外门二弟子争锋,是非曲直难以论说,两人都觉得优势在我,诸位也别在这儿光看热闹,赌上一把添个彩头儿吧……”

一只小狐狸在人群中穿梭。

“那位师兄看起来胸有成竹,我用这枚压棺铜钱赌他赢。”

“那位师弟刚刚力托铁柱,这等神力世间几人能有?我用这枚古墓尸丹押他胜。”

有人笑问道,“小狐狸,你押谁呀?”

“我是坐庄的,不押宝,以示公平嘛。”

王择和谷大一二人站在镇海古钟边上,离得越近越显得古钟宏伟,在卧霞江入海口的水底下悬挂着这么一口古老的巨钟,堪称一奇景。

“师弟要不歇一会儿,让为兄先来吧!”

王择体内的天罡气还没有恢复,便点点头后退了两步。

谷大一看了眼众人,见所有目光都望着这边,他满意地点点头,晃动双臂,运转玄功法诀,施展独门绝技空桑掌,两掌跟拍西瓜一样拍打在镇海古钟的钟壁上。

邦邦邦……一共拍了五掌,以他的修为还能再打,不过之前敖青就撞了五下,他要是超过五下未免有反客为主之嫌,人情世故谷大一不可不思量。

五掌下去,古钟发出嗡鸣,初时很小,只如用掌拍打铁锅,但声音极为绵长,在巨钟内部回荡,声音越来越大,就像用火烧开水,最后沸腾。

他的空桑掌打出的是内隐劲,能够穿透镇海古钟厚重的钟身传到内部,借着大钟自身的颤动引起共鸣。

嗡嗡嗡……五声震耳欲聋的钟鸣响起,每一声都跟敖若桃敲的那一下一样响亮,古钟周围荡起一圈圈水波,将周围的游鱼全部推开,下方观看的众人也跟着身形不稳,连东海灌入卧霞江口的浪潮都变得缓慢了几分。

虽然也只有五声,但每一声都比敖青敲出来的钟声大得多,一下子就将他比下去了,同时又将谷大一客不欺主的名声显了出来,众人都称赞他不但修为高,而且知礼节,相比之下敖青的脸色就难看得多。

敖若萍安慰道,“表哥,他举不动大铁柱子,你托着那么重的铁柱分散了力气才敲得没他响,他还是不如你的。”

敖青听她这么一说脸色更加难看,“我需要你安慰我吗?”

敖若柳却一双美眸在谷大一身上游移,觉得这个无名派弟子的实力也不差,就是不知跟王择相比孰强孰弱,她跟妹妹还不一样,敖若萍一心扑在敖青身上,敖若柳则谁强就喜欢谁。

“王择,该你了!”

谷大一看准了王择的力气不可能随时都有,他之前托举大铁柱子那一下,定是用上了所修的玄功法诀,任何玄功都需要运转内息进行大周天循环,如同海浪一样潮起潮落,王择此时必定是新力未生而旧力已尽,他举不动铁柱,又空着双手,哪怕他的蛮力用不完,也绝不会比自己的空桑掌内隐劲敲得更响。

他算盘打得响,开始觉得那部功法已经是自己的了。

王择当然也清楚自己的情况,以天罡气冲击古钟,或许能发出匹敌谷大一的钟声,但天罡气每次呵出,都要一段时间重新积聚,之前帮助敖若桃呵气撞钟,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只用拳头砸,声音必然不如内隐劲打得响。

他犹豫了片刻,眼见着谷大一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王择看到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那件青铜老物。

嵌了七颗灵气莲子的老物铜锈已经剥落了许多,露出下方金色的青铜胎,当初在积叶潭下混世魔蛟追咬王择,他危难之时抓起老物在混世魔蛟头顶连敲三下,混世魔蛟那么大的能耐竟被它敲晕了过去,而且被砸中的地方出现一个缺口,以至于被敖见心一剑贯脑。

就连敖见心都看不出这件东西的来历,只说它来历必然不凡。

镇海古钟挂在卧霞江入海口是用来震慑海中巨怪的,巨怪想要进入卧霞江必然以头撞钟,受到钟声震慑退走,混世魔蛟通过卧霞江逆流而上进入积叶潭,必然不惧这口古钟,能将混世魔蛟敲晕的老物,若是敲在钟上,不知能否发出声音。

王择摘下青铜老物攥在手里,心中默念,“老铜啊老铜,虽然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但你好歹跟了我十八年,这次靠你了!”

言毕握着老物抡手敲在了镇海古钟上。

嗡!

古钟震颤,连一个喯儿都没打,就像扔出石头砸在狗头上,就像一脚踢飞了熟睡的公鸡,钟声骤然响起,铭文里长出的水草浮萍,连同铜锈全被震了出来,声音推着水流荡开一道冲击波将下方众人推倒,东海灌入卧霞江的浪潮倒退而回!

离镇海古钟最近的王择和谷大一二人受到的冲击最强,但王择在天笏瀑布下修炼了半年,对这种水流震荡不以为意,谷大一却如遭重击,只觉得胸口一股血腥气往上冲,紧忙运转功法调理内息。

这一声钟鸣跟之前的都不同,之前的钟声幽远深邃,如一个老僧卧在长石上长念佛经,不紧不慢,不急不躁,声音具有穿透力,悠悠然让人听了灵台清明,内心畅然。

而这一声仿佛声嘶力竭的呐喊,仿佛沙哑无力的呻吟,古钟仿佛遭受了巨大的痛苦而哀鸣。

“好,好啊……”熊力被钟声冲击,仰面倒下还在拍手喝好。

王择接着又是两下。

嗡!嗡!

卧霞江浪涛翻涌,好似开了锅,无数鱼鳖被钟声震死翻着肚皮漂上江面,这一天江边的飞鸟全都过了年。

谷大一的经脉也如卧霞江一样沸腾了,终于压制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他一把抓住王择的胳膊,嘶哑说道,“别敲了,我认输!”

下方众人此时全都人仰马翻,栽倒在地,被钟声震得眼前冒金星。

王择停止了敲击,但钟声未停,嗡鸣声中夹杂着一阵连续不断的断裂声响。

只见巨大的古钟上一条裂痕迅速蔓延,咔嚓一声,这口不知在在悬挂了多少年的镇海古钟裂成两半掉了下来。

这一下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王择竟然将镇海古钟敲碎了,而王择自己也没想到,那件青铜老物竟然如此霸道,这一下可是惹了祸。

龙君敖阖说话都不利索了,“这,这,这……我的宝贝古钟啊!”

然而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从裂成两半的镇海古钟里面,掉出来一只巨大的老蚌。

这老蚌大的出奇,远看好似巨舟,近看好似土丘,灰白色的蚌壳凹凸有致,起伏如波浪,上面贴满了藤壶和牡蛎,厚如城墙,两扇蚌壳中间裂开一道缝隙,里面伸出来一根根狰狞的触手,一看就不是善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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