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气氛渐渐热烈。
李盛见这罗姓文士仪表不凡,言语之间,自有一种身处于高位之感,心觉他不是富家大族,便是王公贵族,便出言试探。
罗慎将杯中白酒饮进,面上微红,笑道:“李兄弟多疑了,罗某家父生前曾留下一些财产,让在下拜师练武,罗某自知这武林之中,恩怨情仇无休无止,于是在家父归天之后,便隐居起来,不常在江湖上走动。”
李盛微微点头,心中倒是有些羡慕此人的通透洒脱。
两人言谈甚欢,不知不觉见,直到三更时分,才散了酒席。
罗慎命一名仆从扶着李盛到了二楼的一处客房之中歇息。
李盛躺在锦被之上,耳听那仆从门外渐渐远去,翻身坐起,皱起双眉。
双手结印,盘膝而坐,行了几遍功,将酒意祛除,脑中渐渐清晰起来。
“这罗慎……”他心头起疑,却不知疑问的何处,只是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让他不寒而栗。
“但那酒菜之中,也无毒药……我李盛只是一个无名之辈,他如何对我如此礼遇?”
想了半晌,却毫无头绪,只得一头倒在枕头上,蒙头大睡起来。
第二日一早,却有一名俏丽的丫鬟来服侍李盛洗漱更衣。
李盛自小轻贱,自然不曾受过这等对待,红着脸将那丫鬟打发出去了。
他洗漱完毕,走出房门,走下楼梯,向仆从问了罗慎的所在。
那名仆从带领李盛来到议事厅中与罗慎相见。
罗慎双眼一亮,笑道:“李兄可曾知晓形意门?”
“形意门?自然知晓,难道罗兄与形意门有关?”李盛试探道。
“呵呵。”罗慎摇了摇头,道:“昨夜罗某一直在思索李兄弟的义兄之事,正巧,罗某的亡父与形意门有旧,或可化解误会。”
“哦?”李盛一阵犹豫,却不知这罗慎有何目的,但又觉得自己似乎太过疑心,便点头同意了。
“好!李兄弟请稍后,待我安排马匹。”
说罢,步出厅去,片刻之间,一名马夫便牵来两匹神骏大马。
罗慎对门前的两名壮汉吩咐几句,便与李盛跨上骏马,离开了龙渊阁。
两人纵马奔驰,穿州过县,在第二的一早,来到一片高山之前。
罗慎向李盛解释道:“此山无名,风景也寻常,却是形意门的门派驻地。”
李盛点点头,心道这形意门果然是隐世门派,任谁了不会想到会在这里。
两人下马上山。
半个时辰之后,来至山顶,显出一座庄院。
李盛远远一瞧,见这庄院并无特异之处,倒似是富商大户的纳凉之所。
两人走近,只见有一人飞步而来,身穿一身武士服装,腰挂长剑。
两人默然而立。
只见那人来至近前,俯身行礼,正要开口。
罗慎笑道:“这形意门下倒是有理,在下罗慎与这位李兄弟有要事要寻贵派门主。”
那人身子一动,低首说道:“请两位跟随在下进入,安排与门主见面。”
“也好,李兄弟,咱们走吧。”罗慎笑道。
李盛见对方年约二十岁,身长体健,相貌平凡,双目神光内蕴,一身素色衣衫,彬彬有礼,只得听从。
三人来到庄院之前,却从小门而入。
转过两进院落,来至一间议事厅中,那人请两人落座,奉上清茶。
罗慎道:“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那人说道:“免贵姓张。”
“不瞒这位张兄,亡父与贵门的一位陈长老有旧,不知可否……”
“哦?原来是陈长老的旧识后辈,请随我来。”
罗慎大喜,拍了拍李盛的肩膀,说去去便回。
李盛只得一人在厅中等侯。
过不多时,罗慎笑容满面而回,说道:“李兄弟,令义兄这次有救了!”
李盛面上一喜,连忙询问。
罗慎坐下说道:“我那位亡父的旧识陈长老,为形意门门主的师兄,德高望重,请他下山,定可以释清误会。”
“好!”李盛搓了搓手,道:“那那位陈长老倒是何时起行呢?”
罗慎面有忧色,道:“明日是形意门的盛会,不如后天再去嵩山?”
“什么盛会?”
罗慎答道:“在下也不好细问。”
正在此时,那位张姓青年走入厅中,对李盛道:“真是抱歉,明日是本门的大典,事情繁多,在下会为两位安排住处,请!”
李盛心乱如麻,有心要离开此地,却也不好说明,只得答应下来。
那张姓青年引着两人穿过一座大花园,转入一座院落,道:“这几间厢房已打扫干净,请两位随意选择,在下先告退了,饭菜自会有人送来。”
说罢转身离去。
两人各自选了一间厢房,李盛因心中有事,随意与罗慎闲聊两句,便回了房中。
第二日一早,李盛用过早饭,来寻罗慎,却不见他,心想他应当是去观礼了。
出了院落,问了仆从,径向形意门中的正堂走去。
好在有仆从指路,李盛这才没有迷路。
来到正堂前的广场中,李盛见形意门的门人早早站得整齐,分列两边,似在等人。
李盛遥望场中,却不见罗慎的身影,便寻了一处角落静静观看大典。
不一会儿,一名身穿碧色锦袍的中年人,双手托起一只方盘,步入场中,走过众多形意门弟子面前。
李盛一呆,只见那名中年人,三绺黑须,头带玉冠,仪态非俗,竟是罗慎,而他双手所托之物,淡绿之色,却是一方玉印。
他心头狂跳,虽然想就此离开,但知此时却不是时候,只好坐回椅上。
只见罗慎手托玉印,来至堂前供桌之前,将玉印小心放在供桌之上,转过身来。
之前他手托玉印出现之时,便在场中引起一阵议论,此时见他放下玉印,转过身来,场中便衣无了声息。
罗慎轻咳一声,浑厚清晰的声音缓缓传至场中。
他道:“自上代门主之时,这方掌门玉印便已失落,幸好,天佑我门,让在下在江南寻到。”
话到此处,便听一名声音洪亮的声音说道:“如今掌门玉印既然失而复得,正是天数,合该罗副门主继任门主之位啊!”
罗慎微微一笑,却不回答。
李盛侧头一瞧,却是一位坐于罗慎右手的一位红脸老者所言。
场中立时响起反对之声。
“虽说罗副门主为本门立了大功,但毕竟现任的周门主并未逝世,只是外出治伤,如此短的时间,只怕不太合适……”
却是一位灰白头发的老者所言。
红脸老者立时开口:“姓钟的,你是没见到周门主所中之毒?全身气血枯竭,如何能治?何况,本门弟子早以派出数人,寻找周门主,却杳无音讯!”
那灰白头发的钟姓老者立时沉默下去,片刻之后,冷冷道:“洪世通,你这么大声作甚?心虚么?”
“我……”洪世通脸色一沉,正要反驳,却被罗慎伸手阻住。
“大家同为形意门人,有事好商量,罗某做不做门主,又有何干系?”罗慎温声道。
“说的好!”
场中众人一阵惊疑,人人都知这罗慎所言不过是客套话,不过这罗慎在形意门却是做门主的不二选择,任谁也不会不服,却是没想到竟会有人喝彩,这岂不是自找不快?
李盛循声瞧去,却见有三人现于场中,竟是赵家兄妹与这形意门的现任门主周文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