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儿急以双臂护住脸面,喊道:“啊呀,姐!我错了我错了!莫要打脸啊!”可欢儿仍是不依不饶:“偏打你脸,看你往后还敢消遣你姐否?”话音未落,欢儿跨前一步,腰肢扭动,右臂一拳便向乐儿面门抡去。乐儿忙捂脸侧身闪避,口中叫道:“老姐,你来真的?”“来真的又如何?叫你再躲,叫你再躲......”
一旁的老者伸了伸懒腰,又打了个哈气:“啊哈--------,你们两个小崽娃,不听故事了么?正好,为师也累了,那,为师便去睡会儿......”姐弟俩正自嬉闹,见师父发话,立马便住了手。欢儿又凑回来给老者捶背,撒娇道:“好师父,您老就一鼓作气把故事说完吧,俺们俩以后再不这么闹了,好不好嘛?欢儿跟您立誓,欢儿往后,每年都为师父泡制蛇酒,如此定能教师父的功力回复往昔......”
老者哈哈一笑道:“为师知你有孝心,不过,师父都这把年纪了,也不知哪天便入土了。这功夫没了便没了,也没什么打紧,即便回复往昔,在这江湖上也不过是个三流货色......”“不不不,师父身子骨如此硬朗,再活个一百年也不在话下。方才师父您也夸欢儿这蛇酒泡制的好。欢儿想来,以这蛇酒助师父练功,虽说到不得祖师爷那‘五圣归一’之境,但若要到这‘三圣归一’,那可稳当的很......”
老者又大笑道:“欢儿啊,你这话说出来,自己信么?你可知练至这‘三圣归一’之境,在如今这武学末世,可是何等的地位?”欢儿道:“这......欢儿每年为师父泡一坛补身,也到不得‘三圣归一’么?”“欢儿啊,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到得‘三圣归一’之境,这武功足以和那青袍爷爷掰掰手腕了,你可真高看为师......”
欢儿登时傻眼:“啊?‘三圣归一’就这般厉害了?欢儿还以为......”话说到一半,欢儿顿感羞愧,这原本想哄师父开心,不曾想却弄巧成拙,反令师父感到不快了。当即垂下了头,不敢再多言半句。老者却没太当回事,挥挥手道:“行了行了,这也没啥,为师也自知不是练武的料。三十余载也未能将青蛇这门练至大成,如今武功废了亦有数十年了,这没有武功,也未觉有何不妥。此事休要再提,你们不想听为师说故事了么?想听就好好竖起耳朵,嗯,为师方才说到哪儿啦?”
乐儿理了理思绪道:“师父适才已经将祖师爷经历何等奇遇,才创出这‘玄冥圣心诀’之事交代完。而在这之前,师父说到中原武林两路人马攻向‘棱镜之巅’,一路已被梵天宗祖瓦解,另一路僵持不下,‘朝凤轩’门中有人提议去求祖师爷出山,共抗大敌!”“哦,对对,前头正是说至此处......”
老者甩了甩头,继续陈述:“这中原武林与这‘棱镜之巅’一役,距咱祖师爷创出‘玄冥圣心诀’时,已有三十余载。祖师爷初至瞿凤鸣陵墓时不过十七八岁,约莫过得六七年,稳住了体内之毒,创出了‘玄冥圣心诀’。如此又过的三十余载,祖师爷已是年过半百之人,这‘玄冥圣心诀’已入化境,较之三十年前神功初成之时,岂可同日而语?这祖师爷武功了得,‘朝凤轩’上下那是人尽皆知的。而今中原武林恰逢此等浩劫,‘朝凤轩’中几位辈分高的,思来想去,也唯有求祖师爷出山,或可解此危局......”
一旁的欢儿忽然不快道:“这群人怎可如此?当年行事如此狠辣,将咱祖师爷手筋脚筋挑断不说,还将祖师爷置于那毒虫遍布的险地。若非祖师爷吉人天相,恐怕性命早已不保。这时候见祖师爷本领高强,便当成宝了,还要诓祖师爷帮他们办事儿,这天下怎有如此便宜的事儿?”
老者则不以为然道:“欢儿啊,我知你心中为祖师爷不平。但这‘朝凤轩’的规矩便是规矩,此乃其立派之根本。况且,这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祖师爷当年自己也深感愧对其师祖,甘心被废去武功至瞿凤鸣墓前守陵。祖师爷这般大义,岂可因此等小节,而置整个中原武林的劫难而不顾?”
“啊?祖师爷不会......就这般答应出山了吧?”“那欢儿你以为又当如何?祖师爷若不出山,又怎会有为师前头说的,与梵天宗祖在雪山珠峰之顶一战之事?”这时乐儿接过话来道:“玄冥祖师在与那梵天宗祖交手之前,便是随‘万兽山庄’这一路人马一起攻上山去的么?”“不错,乐儿。这洛迦、迦楼罗、北斗率三百余门众在山门口,凭这地利,与数十倍与己的中原人马僵持不下。‘万兽山庄’的四位尊者几度攻山,均无功而返。这四位尊者,原想着采用火攻,然这山头所处湿度极大,又恰逢风雪交加,竟生不起火,只得作罢。”
“便在此胶着之时,玄冥祖师及时出山施以援手,为众人辟得一条蹊径,终攻破了这‘棱镜之巅’的山门。”乐儿问道:“师父,这‘棱镜之巅’门人既熟知地形,必以重兵把住各处要道,易守难攻。师父先前亦说生不起火,故而无法火攻。不知咱祖师爷以何等妙着助众人破了这山门?”“哈哈,乐儿,这其中的妙处,你决计猜不到,还是容为师细细说来......”
“却说咱祖师爷来到这山门前,见这各处山道隘口均有人把守。虽说‘棱镜之巅’门众人数远不及中原群豪,但这山门口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按常理来说,这‘棱镜之巅’方只需把住各处山道隘口,便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然而祖师爷将这四周地形探察了一番,心中已是有了对策。于是祖师爷引着众人来到一处险峻的峭壁处,与山的另一头尚有百余丈间距。祖师爷遂发掌向山另一头的峭壁打去。但见祖师爷掌心中生出数十道蛛丝,直向那一头峭壁处延伸而去,在场众人见此情形,无不惊愕......”
欢儿听到此处,兴奋道:“哇!玄冥祖师这什么功夫啊?手掌能吐出蛛丝?”老者斥道:“臭丫头,少见多怪!合着为师前头说那么多都是白说的么?这毒中五圣,无论修得任何一门,都须与它似是合二为一。祖师爷既已至‘五圣归一’之境,自然这‘人蛛合一’只是基础,手掌似蜘蛛一般吐丝,又有甚么稀奇?”一旁乐儿也叹道:“祖师爷之神功,当真前所未见,这确是乐儿孤陋寡闻了。”
“这祖师爷连发了六七掌,便已有数百根蛛丝连接了对面峭壁与祖师爷所站之处。随后祖师爷令随从将带来的两口麻袋打开,不一会儿,便见这两口麻袋中窜出数十只巴掌般大小的狼蛛。旁人一见,便知这些体型甚大的毒虫绝非凡品。这数十只狼蛛落地后,寻觅了一番,便齐向祖师爷发掌之处奔来,也随着祖师爷纷纷向对面峭壁吐丝......”
“然这狼蛛固然凶猛,但哪有祖师爷这般可将蛛丝延伸出百余丈的本领,这吐的最远的也不过一两丈罢了。于是它们吐出的蛛丝,也只是和祖师爷发掌打出的蛛丝缠绕在一起,打起了结,且越缠越多。待到这蛛丝积攒到一定量时,祖师爷忽的大喝一声,奋力发掌将其一并向对面峭壁击去。瞬息之间,这一大团蛛丝好似化为了一架极宽的云梯,连起了两头的山峦......”
乐儿赞道:“祖师爷果然多智,在此险峻之地,竟可以此法借道。”老者微微点头:“祖师爷原先想到此法时,因恐自身一人的蛛丝不足,故而使人取了数十只稀有的巨型狼蛛一同吐丝。而后以掌力将之推向对面峭壁,这便以蛛丝凝结成一架极宽的云梯,足够三人肩并肩同行。这‘云梯’既已备妥,祖师爷便回头向群豪一拱手,邀群豪以此过得危崖,避过这‘棱镜之巅’各处隘口,直入腹地......”
乐儿喜道:“如此一来,这‘棱镜之巅’原以为固若金汤的山门,便不攻自破了!”“群豪凭着咱祖师爷所借之道,瞬间出现在‘棱镜之巅’守卫身后,忽施突袭,令其猝不及防,这其中一处隘口便轻松拿下。这洛迦、迦楼罗、北斗听得这头动静,纷纷赶来援手,于是这迦楼罗迎面与咱祖师爷撞个正着......”
欢儿大喊道:“哇!咱祖师爷要出手了!”欢儿这冷不丁一声高呼,把老者和乐儿都惊的一激灵。老者斜了她一眼,也不再斥责与她,欢儿此言一出,也自知失态,当即止言以作收敛。老者则继续道:“这迦楼罗自恃一身刚猛内功,见祖师爷瘦骨嶙峋,便想奋力一击将之毙于掌下,好教众人知其厉害,以震慑群豪。他岂能料到其貌不扬的祖师爷内力远在他之上,仅仅和祖师爷对了两掌,这迦楼罗岂止是落败,他一身武艺,也就此废了......”
乐儿诧异道:“咱祖师爷制服他后,直接废了他武功么?”“哈哈,乐儿,这回你猜错了。祖师爷无需以断其筋脉的手法废其武功,他老人家以‘玄冥圣心诀’催动三十多年前自创的‘玄冥神掌’,这至阴至寒的真气可由掌心直达对手骨髓。这寒气一旦流入骨髓,中掌者浑身骨骼皆被冻结,周身血流停滞,哪里还能提气运功?幸得前来接应的洛迦瞧出厉害,便招呼身旁的北斗一起,各自抬手断其一臂,否则任由这寒气游走,致其心脉停滞,这迦楼罗性命也将不保。饶是如此,虽是暂且捡回一条性命,但这武功全失却已成定局。”
“这洛迦已是看出自己即便与北斗联手,也绝非咱祖师爷的敌手,于是和北斗二人架起已无力行走的迦楼罗,直往‘棱镜之巅’正殿疾行而去。眼见梵天宗祖的三大弟子退的这般狼狈,众‘棱镜之巅’门人也即溃败,齐齐向着山上正殿所在奔逃。中原群豪顺势掩杀,一路追至‘棱镜之巅’正殿......”
“那......祖师爷正面与梵天宗祖相遇了?”“是的,在珠峰之顶正式交手前,便在这‘棱镜之巅’的正殿,二人首次相遇。洛迦等人回到正殿,应是已将咱祖师爷的厉害告知了他们师父,是以梵天宗祖亲自出面迎向中原群豪数千之众。而后,‘棱镜之巅’门人将千羽、万鹏的尸首抛出,引得群雄震怒。众人正欲向前抢回二人,以免尸身受辱,便在此时,梵天宗祖发掌打向众人。梵天宗祖的内力可谓震古烁今,千年之内恐无人能及,咱祖师爷恐他伤了众人,便飞身上前,发掌相迎......”
“祖师爷与这梵天宗祖在这‘棱镜之巅’正殿之前连对了三掌,竟是未占得半点便宜,似是这梵天宗祖还稍占上风......”欢儿此时疑惑道:“怎会如此?师父不是说,玄冥祖师的掌法可将寒气逼入对方骨髓,令其不能提气运功么?为何......”“欢儿啊,这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祖师爷的‘玄冥神掌’何其厉害,但对上这梵天宗祖,便觉这寒气逼至其三四丈距离时,他周身似是生出一堵炽热的气墙,可将逼近的万物熔毁......”
“三掌已毕,梵天宗祖也感震惊,直言不讳道出他五百年来,不曾有一人接的住他一掌。他那六大弟子虽都是不世的武学奇才,却也无人能硬接他一掌。而祖师爷能接他三掌,当真从未遇过如此劲敌,而祖师爷也坦言似梵天宗祖这般的武功,往前推五百年,往后推五百年,恐再遇不上第二人。二人竟有惺惺相惜之意,于是相约以他二人单打独斗,败者须臣服于胜出的一方,以此了结这中原与天竺的武林纷争......此后二人比斗的结局,为师先前已都与你二人说过了,此处便不再复述。”
乐儿发问:“这玄冥祖师和梵天宗祖被埋在这千余丈的冰雪之下,料定已是双双离世。那,既然没分出胜负,那这中原与天竺的恩怨,最终如何收场?”“哈哈,乐儿,你也急了?为师的故事还未完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