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关天，我可不想自己的主顾死在自己店里面。
听我说完这句话，小九立刻变了脸色。
“掌柜的，您不会是来刨杵的吧，九叔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见到，哪怕是您也不行，要不然您也买杵，我给您牌牌，价钱嘛好商量！”
小九说的是花街黑话。
所谓刨杵，就是当着同行的面拆台，等同于砸场子。
说实话，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想到张晓柔，我还是铁了心要办这件事！
“怎么？我想见谁，你还敢拦着？”
我是真的恼了！
不管死活，只要敢忤逆我的心思，那就别想好。刚才这句话声音很大，半条花街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尤其是这几个排队的人，已经被我吓的散开了。小九也吓了一跳，这货浑身一抖，袖子里的牌牌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啊？”
“死杵了！”
“不好了……死杵了！”排队这几个人也都吓了一跳，毕竟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换杵的时候落在地上，这叫死杵，谁做生意谁倒霉。
虽然没有什么科学依据，但是花街的规矩可不是传了几十年，老一辈的说法。
“散了，散了！”
眼见死杵，门前这几个人全都悻悻的走了，只留下小九一脸懵逼。过了良久他才缓过神来。
“你……你果然是来刨杵的，没记错的话，我好像从来没得罪过你，九叔也是，你这是因为什么啊！”
小九已经气炸了，不过他不敢放肆，还想跟我理论几句，毕竟我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要说在花街，唯一有地位的便是十八个掌柜的，我虽然是最小最年轻的一个，但是好歹也是一个其中一个掌柜，他自然是不敢对我太过于造次的。
小九声音有些哆嗦，我才发现身边已经凑过来好多人，正是两旁店铺的老板。
“掌柜的，你这是干什么，欺负一个晚辈，不至于吧。”
“小九这孩子挺老实的，他可不是什么喜欢惹是生非的人。”
“是啊，别和小辈论长短，你和他年龄差不多，虽然是个长辈也要收敛点，你这样来刨杵，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
回头看了看，这几个老板我都认识。
有几个家伙之前也闹过不愉快，现在借着机会，他们故意说话很大声。
如此一来，事儿可真的被我闹大了。
转眼之间，整个花街的人全都跑过来看热闹，那几个来找九叔的客人已经被吓跑了。
我也有些无语，心里挣扎了一下，为了张晓柔得罪整个花街的人，值得吗？
事已至此，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觉得是刨杵，那就是，不过我话放在这，刨杵的损失算我的，我现在就要去见九叔，赶紧让开！”
小九连连后退，那赶脚生怕被我弄死了似的，不过他嘴巴很硬。
“掌柜的，您别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我家九叔的买卖可是火做，单说这几位被你吓跑的可都是有钱的金主，您赔得起吗？”
所谓火做，也是黑话。
生意阔绰，进出很大那种，生意红火的很的意思。
“您现在弄了满地的死杵，我们的生意算是完蛋了，您不是要见九叔吗，也好现在就是您想走，我也不能让你走，这损失您要是陪不上，我就撞死在你店门口，就是打不过你，也让这些同行们评评理！”小九见周围人都在看，胆子好像越来越大了。
我哭笑不得，看来小九还是知道深浅的，不过这货的嘴巴是真硬，我有点说不过他。
“掌柜的既然来了，那就请进吧！”
我正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忽然店门里传来了一个老者的声音。
低沉的声音十分浑厚，宛如洪钟般回荡，似乎还有种耳膜发抖的回应。
听到九叔喊话，小九极不情愿的瞪了我一眼。
他随后散开袖子，里面的牌牌全都丢在了地上，随后，这货捡起来墙边的锤子挨个把它们都砸碎了。
“死杵满地，大吉大利！”
小九边砸边吆喝，这声音更是惹的那些看热闹的哈哈大笑。
我有些尴尬，这叫个什么事儿！
闯荡花街这么多年，老子头一回干了缺德买卖。
“咳咳！”
我干咳了一声，赶紧朝着门口走。
“等等！掌柜的你好像忘了什么，咱们花街可都是来做生意的，您要是想进来也得买杵，拿钱来吧！”
小九仗着看热闹的人多，他的声音明显在故意拔高着喊。
我叹了口气，看来这货是真的要跟我过不去。
没办法，花街的人都看着，我可不想把他们都得罪了，毕竟还有之前没得罪过的人。
平时身上喜欢带着黄布口袋，里面掏了一叠票子给了他。
小九拿了钱，随后又开始扯着脖子吆喝。
“刨杵顶门，不论生死，掌柜的，这些东西你都拿好了。”
小九说着就把地上杂碎的牌牌全都找了个口袋包裹起来，硬生生塞到我的怀里面。
看来这死杵都是我的了！
“你小子给我等着！”
我抱着死杵口袋，身后更是传来了一阵嘲笑声。
门终于开了，是九叔亲自开的门。
九叔就站在我面前，不过他没什么表情，根本看不出来他生气或者高兴的样子。
身穿黑色褂子，脚底黑布鞋，一副十分朴素的打扮。
他花白的头发，黑色小胡子，那双眼睛尤其明亮，看人的时候也好似从来不眨眼睛。
尤其特别，九叔是个一字眉。
浓密的眉毛跟我的狗毛鞋垫差不过，我估计剪下来也能再做一个差不多。
“九叔！”
双手抱拳，我客气了下。
虽然我们平日里交集不多，但是九叔也算得上是个前辈，必要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我把死杵口袋丢在地上，九叔也没介意，他伸手请我坐下。
两人坐在太师椅上，我和九叔面对面隔着八仙桌。
九叔没说话，他慢条斯理推了下茶盏。
三个茶碗一字排开，随后茶壶倒了茶水在里面。
“请吧！”
一般人喝茶都是一杯一杯的喝，九叔上来就是三杯，这分明是在给我下道子。
“三三见九，大吉大利，死杵开门，不论生死！”
砸了人家的生意必定要过一关，这也是花街的规矩。
我有些后悔，想不到为了张晓柔，老子还得玩命一回！
不过没什么后悔药，既然自己找的麻烦，肯定得干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