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所长叹气道:“所以说红颜薄命嘛,她今年二十八岁,深山育俊鸟,柴屋出佳丽嘛,她呀,当年是个俊妮子呢,唉,命不好呀。”
哦,听到这里,张萍萍深深地为她惨痛的命运叹息了。接着,又问邹所长:“那个达石匠,现在就什么也不能干吗?”
邹所长说道:“人中风,就是半身不遂,能干什么呀?不过,这个达石匠当年可是个大能人。他不但会种果树,还能抓毒蛇卖蛇毒,据说能挣大钱呢。不过,现在有病,完了!”
张萍萍听到这里,禁不住一激灵,自己就是奔蛇毒来的呀!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会抓蛇、采集蛇毒的家里人了,这是不是老天爷安排自己与他们见面呢?
想到这里,又禁不住往院子里观看——就见巫山炮走到前面问:“怎么了,什么事?”
那位罗锅腰收购员哈着腰谄笑着说:“站长,您看这两筐樱桃,我算她四等品,一块二一斤,她倒还嫌少,你看这妮子刁蛮不?”
张萍萍看到这个收购员五十多了,长得瘦小枯干,一脸的旧社会表情,不过像是个人精,最会精打细算,巫山炮雇佣这样的人,一定是沆瀣一气,坑害果农不浅了。
就看到巫山炮皱了皱眉说:“嗯,还可以嘛,得了,算是三等品,算她二块五一斤吧。”说着又看了那漂亮女人一眼,大概以为她会感恩戴德,向自己道谢呢。
想不到那女人不识好歹,硬梆梆地对他说:“站长,你这话可不公平,我这是上等的樱桃,是我男人从南方搞来的树苗嫁接的,这种好樱桃运出去起码十块多呢,你这价,可不成。”
巫山炮听了脸上一红,有些挂不住了,冷笑一声说:“既然这样,你就挑回去自己卖吧,我这小庙伺候不了您这位菩萨。”说着转向罗锅收购员,说:“以后,她的东西,咱这不收。”
那女人眼眶里晶莹的泪花儿转了转,强忍着没有掉下来,她弯下腰,拾起扁担,纤细的腰肢一扭,将扁担担在了削瘦的肩膀上,咬着嘴唇,起身就走了出来。
一会,她来到车前,张萍萍看她清清秀秀,脸色却涨得通红,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含着一抹委屈和执拗的表情。
又低头看了看她挑来樱桃,红闪闪个大皮薄,看上去水灵灵的,算是一等品也不为过。
巫山炮他们未免太黑了一点。这哪里是公平不公平的问题,简直就是欺负人了。
张萍萍禁不住替她难过起来,抬头望去,那纤瘦的女人身影,担着两筐樱桃,艰难地走在乡街上。她实在忍不住,抬腿下车追了上去,走所长在后面诧异地喊:“萍萍,你去哪儿?”
张萍萍摆了摆手,没有回答邹所长,紧着追了上去。秀芝听到脚步声,回头看是她追上来,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她用一双漂亮、明亮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张萍萍,嘴里没说话。张萍萍跑得有点气喘,一把拉住了她的扁担,喘着气说:“放……放下。”
秀芝不解地望着她,放下扁担,张萍萍喘匀了气,说:“樱桃别挑回去了,我按一等品给你钱。我全买了。”
秀芝涨红着脸,不知所措地望着她,说:“你……你是不是可怜我?我不需要别人可怜我。”
张萍萍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这次来这里看朋友,没有来得及买东西。你这樱桃这么好,正好让我用它送给朋友吃,不行吗?”
秀芝听了她的话,嗫嚅着不知说什么好,张萍萍一看这架势,一把抢过她手中的扁担,把两个樱桃筐提了起来,就放到了吉普车后备箱里。
秀芝先是红着脸跟在后面,看到张萍萍把一百元钱递给她,告诉她别找了。她过意不去地说:“这位大妹子,如果不是给孩子交学费,我才不往这里送呢。你解决了我家大问题,谢谢啦!”
张萍萍回头看了看她不堪一握的盈盈细腰,那风摆柳枝似的苗条身段,说:“不客气,我以后会去你们家拜访石匠大姐夫的。”
秀芝挽了挽鬓边的发丝,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没再吱声儿。
张萍萍回到车上,邹所长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外面的秀芝,说道:“你算是帮了她大忙了。她家住深山沟里。你不买的话,她那些樱桃卖给谁去?”
张萍萍想了想,说道:“这个巫山炮也太欺负人了!”接着,司机开车往前走。
路上,看到秀芝在前面走。张萍萍就坐在车上回头望,只见她白晳的腮上挂着一串泪珠儿,伸出一双纤纤玉手轻轻拭去腮边的泪,心中也不由一软,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不知道怎么了,自从看到秀芝,她冥冥中有一种感觉,她对于自己,不仅仅是命运的悲催让自己觉得怜悯,更重要的是,她们之间,似乎是有什么故事要发生?
这时候,邹所长才问张萍萍:“来这里有什么打算?”
张萍萍不好说自己被辞退的事,就说自己辞职了,想来大山里做一做山货买卖。邹所长就说:“你先去谷岭宾馆住下,然后慢慢的寻找货源吧!”
到了谷岭宾馆,发现这个乡村宾馆竟然是二星级的。张萍萍就在二楼选了一个套间住下。心里话,里面屋子自己住,外面屋子就当会客室或者是办公室吧!
看一看房间价格,一百多元,与市里宾馆相比,简直便宜死了。邹所长却说:“看我的面子,你可以在这里免费居住一个月,但是,一个月之后,就得自己付费了。”
张萍萍想,自己一个千万富婆,还需要你照顾吗?但是,想一想,所长这样做,不过是为了报答父亲为他安排工作的恩情,不领情显得尴尬。就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一份施舍。
这个乡村宾馆听说是过去的民宿改造的,宾馆的伙食都是农家饭菜,张萍萍住在这里,感觉像是回到了河田村石岭家里。
心里常常想起与石岭在火炕上睡觉、聊天的事情。只是造化弄人,两个人好像是缺少一点缘分。如果自己早几天被辞退,是不是就可以与石岭合作,共同开发凤凰河漂流项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