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宗,一个穿着斗篷的少女正走进一片漆黑的殿宇中。在她的前方,并列的无数根柱子像是一道道没有尽头的门,延伸向远方的黑暗。这里没有灯,也没有人,空寂得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少女步子轻快,穿行于无数根被黑暗笼罩的柱子中,直到看见那一小片白色的光。那是一个小小的广场,广场上的夜空中无数星光在闪耀,月亮的光华如水般倾泻而下,那一个小小的广场就好比星空的一个缩影。少女没有迟疑,举步迈入那群星荟萃的广场中,然后身体匍匐而下,双手向前递伸;一封信从少女手中缓缓升起,在星光月华的照耀下瞬间化为漫天的齑粉。少女不抬头也不惊讶,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起了身,转身退出了小广场。星空中传来一句轻轻的自语,似好奇又似疑惑:“冰心果?”王妃云梦瑶的房外,新任管家狄秋和风云凡正耐心的等待着,这一幕似曾相识,而对此时的风云凡来说,那仿佛已是脑海深处久远的回忆。自回到王府的这一年多来,风云凡东奔西跑,遍访名医,可是不要说治疗之术,就连听过此病症的人都寥寥无几。另一方面,苦苦寻觅的冰心果也杳无踪迹,就像从未存在过一般,无论风云凡开出多高的天价来悬赏,最后的结果都是无人问津。数月前,风云凡终于动用了皇室的力量向星月宗求助,那个强大而神秘的宗派。星月宗的存在在星月大陆仿佛就是一个迷,没有人知道它的来历,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拥有怎样的力量和法术,只在遥远的传说里传述着他们拥有能够操控星辰的力量,仅凭这一点星月宗自出现在星月大陆就已是象征武力顶峰的存在。不像其它宗派招收弟子看天资,看勤奋,甚而还看地位,加入星月宗的唯一方法就是通过三年一届的“天选”,任你是皇亲国戚还是平民百姓都一样,所以星月宗才如此神秘,也正因这神秘,风云凡才把希望寄托在星月宗上,可是已经几个月了,却仍然音讯全无。孩子的啼哭声打断了风云凡郁结的心思,他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虽说没有刻意的期待,但是在看见是个男婴的时候,风云凡还是开怀的笑出了声。不仅如此,风云凡发现与风姿肖似其母的俊秀不同,此子虽初生,眉眼间却已和自己有了几分神似,这就令他更是乐不思蜀。产婆见王爷喜笑颜开,赶忙跪下道:“启禀王爷,王妃顺利产子后身体虽无恙,但是脸色却不太好,望王爷去看一看才好!”风云凡闻说后边吩咐狄秋去请御医,边收起了笑容大步走进屋内。王妃云梦瑶此时正自闭目休憩,风云凡仔细观看后发现除了产后的疲劳外,脸色比之平常确实苍白了许多,而且又不似产后身体虚弱所致。风云凡不通医理也不敢惊醒云梦瑶,只能一面又派人去催促,一面守候在一旁。此番来诊的还是曾诊过风姿的王御医,良久后才走向焦急等待的风云凡道:“王妃身体并无大恙,只不过产后疲劳和虚弱所致,开几副调理的药服下后便无碍了,不过……”风云凡急忙接道:“不过怎样?”“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王妃心内有郁结不解,时间一长,恐伤及心肺,王爷还需耐心开解劝慰才是!”说完知晓原由的王御医叹了口气,默默退了出去。风云凡默然半晌,似乎下定了决心,如果星月宗也没有消息,无论如何,那个方法总要试一试才行。东华院,风姿自断奶以后几乎就不曾离开过此院,此时院中除了老管家福禄外,就几个打杂的仆人丫鬟常住于此。王妃云梦瑶在未怀二胎之前,倒还在此小住了大半年,但自怀上二胎之后,虽有时时派人过来看望,但相比以前,母子相会的时间已大大减少;其父风云凡则更不用说,平乱之后就四处寻医访冰心果,来看望的次数几乎已屈指可数。风姿此时尚年幼,天性又好动喜热闹,常常福禄抱着背着就哄玩了一整天;何况随着一天天的长大,风姿因病变得越来越嗜睡,一睡一整天的事也常有,所以哪里能像普通孩子那样感觉到父母常不在身边。福禄对此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眼看着风姿睡的时间越来越长,王妃又因刚生下二胎只字不能提,只能硬着头皮找上了风云凡。风云凡看到福禄愁眉紧锁的神情就知道他所为何来,星月宗前几日终于也有了消息,只是这消息有等于无,风云凡把冰风之事同福禄讲了,福禄紧崩的心才算松了弦。冰风之事云梦瑶自是知道的,当时风云凡一回到家就把这件事据实相告了,两人因此还心存希望,只是……揣着装有冰风回信的匣子来到云梦瑶房里,风云凡明白这对云梦瑶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过即便知道,他也没有选择。什么事都可以瞒着云梦瑶,唯独这件不行,况且这已是他们最后的希望。床上云梦瑶正哄着已取名为风扬的婴孩午睡,看到风云凡脸色严峻的走了进来,便猜测必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和自己说,遂把风扬递到了守候在一旁的乳娘手中。风云凡看了乳娘怀中的风扬一眼,神色终于平缓了许多,挥了挥手,仆人都退了下去。风云凡径直走到云梦瑶床边坐下,从怀里拿出了那个匣子。云梦瑶从看到那个匣子就一阵心旌摇曳,她当然知道那里面装着什么,也猜得到这预示着什么,只是,她不愿相信这真的已是最后的办法。看着爱妻心神倶碎的模样,风云凡欲以身而代亦不能,长长叹了口气后劝慰道:“冰心果虽未找到,但以我看冰风的为人有恩必报,绝不似锱铢必较之辈,不然也不会对流民施以援手;再从他所居的神殿来说,我们从未曾听过有这样一个地方,所以就算里面有奇人异术也不足为奇,也许风姿的病在我们看来是不治之症,在他们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你现在切莫多心忧虑,一切等冰风来了之后再说!”云梦瑶哽咽着回道:“可是,可是……”话还没说完就已哭成了一团,风云凡只好抱入怀里轻轻抚慰。良久云梦瑶在风云凡怀里收了泪,眼睛看向那个匣子,风云凡会意,打开匣子拿出那一纸书信,旁边早已备好了一个火折子。云梦瑶手拿纸信才在火光上一烤,纸信蓦地化为了一股青烟徐徐消散在空中,两人都又惊奇又惊喜,云梦瑶更甚,她心想:这法术越是玄奇,不曾听闻,治愈风姿的希望也就越大!这么想着,不禁破涕而笑。冰风来到风王府时,恰值风扬的满月礼,不比风姿满月礼的清冷静谧,此时风王府外人流络绎不绝,府内则人声鼎沸。风云凡此次大张旗鼓的操办原因有二,其一风姿的满月礼因病而不能大办,是以办得极为清简,这是风云凡的一个遗憾,所以此次即便王妃云梦瑶多有怨言,他也执意要大开筵宴以贺喜。其二是希望有一个好兆头,颇有点冲喜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