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和阿达各自忙去了。方沛然坐在座舱型的椅子里，周身放松，思绪却异常兴奋。她试图把这次落地花城的一系列活动串起来，但想来想去，似乎过于简单，简直到可以归纳为两件事情：追踪采访与被招聘为CEO。仔细想想这两件事情，都在合理范围。不过方沛然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方沛然坐不住了，她站起来，手托着下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这是方沛然的习惯动作，每当她思考问题，她就喜欢在房间里面转圈。突然，她脑子里灵光一闪，所有这些线索中，不对劲的地方只有报社的主任！这个王主任火急火燎的把她从花城叫回京城，就马不停蹄的拉着她去见上师大人；然后好像又早早知道她会应聘到这家公司似的，在电话里尽是巴结之态，这就是不对劲的地方！

方沛然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一些东西的影子。第一次见上师大人，可不可以理解为一次面试？可如果是面试，为什么不在花城，花城不是更方便？那只有一个理由，就是方沛然第一次到花城的时候，上师大人并不在花城，而是在京城；有人向上师大人通风报信之后，上师大人就临时决定要见见方沛然，这才让方沛然赶回京城。想到这一层，方沛然不由心中一凛；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有点可怕，说明自己在花城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注视中？方沛然打了一个寒战，她觉得浑身有些发凉；她走到墙边的空调控制器前，把空调彻底关了。

空调控制器滴的一声响，把方沛然的思绪又岔开了一个头：主任应该和上师大人应该早就认识，上师大人的决定会事先和主任通气，这样就比较好理解主任对自己的态度了。

方沛然瞬间想通了这个环节。这样推理下来，这个雅典娜项目一直在找合适的CEO，自己第一次到花城采访，很可能就被上师大人的耳目暗中观察了！后来北京的偶遇，也就是上师大人的一个刻意安排。如果是这样，这个上师大人真是一个老辣的人物了，深藏不露。

方沛然现在对上师大人的兴趣陡然提升，远远超过了对咕咚的采访兴趣。

方沛然觉得，现在该是求助于外援的时候了。她拨通了康明生的电话，把目前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同时也把自己的怀疑毫无保留的都倒给了康明生；康明生在电话那端静静地听着，连个喘气的声音都没有，让方沛然一度怀疑对方是否在听电话；等到方沛然说要了解一下上师大人的背景时，康明生才爽快的说了一句话：“你放心吧！”

方沛然这才放下电话，长舒了一口气；现在，方沛然心里踏实了。

遇到大事时，为什么要给康明生打电话？方沛然心中这样问自己，是旧情复燃了吗？不不不，方沛然觉得，自己和康明生只有同门师兄妹以及同班同学的情谊，并没有恋人的一丝情愫在里面！方沛然在彻底否定这层过去不存在，将来也不会存在的关系！这样的胡思乱想，让方沛然有些疲惫了。

咕咚敲了敲门，走了进来；看见咕咚，方沛然也终于从这些妄想之中暂时跳了出来。此刻，她也需要有个熟悉的人陪她聊聊，让她从疲惫之中振作起来。

咕咚坐下之后，拉开了架势。把折叠手机架在托架上，看着币圈行情；同时又烧着开水，把泡茶之前的准备工作都做了。

方沛然悠然自得的看着咕咚忙活着，突然就想起了以前追着要采访咕咚的事情。现在，自己在办辞职手续，咕咚已经成为了自己的下属，采访的事情自然也烟消云散了。可方沛然还是不死心，她觉得这项任务没有完成好，自己就撤退了，不是她的办事风格。她还想在恰当的时机，用笔名再发一个对咕咚的专访。

“咕咚，上次我问你弟弟的事情，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一想到采访，方沛然的老毛病就犯了，职业性问题脱口而出。

咕咚一分神，泡茶的手一抖，滚烫的开水差点烫到他自己；好在咕咚毕竟是老茶客，忙乱中很快镇定下来了，还是稳稳的泡上了一壶茶。

“沛然姐，不，方总，你这是在采访我吗？！”

咕咚笑着问道，语气中有些戒备。

“嗨，咕咚，你可别多心，我已经在报社辞职了，现在也不是什么记者了！我纯粹就是关心关心你！”

方沛然对于报社的工作多少还是有些留恋，语气中带有一些惆怅。

“那真是要谢谢你了！方总，来，喝茶！”

咕咚一边说，一边已经把茶汤分到了晶莹剔透的白瓷茶杯中。方沛然没再谦让，直接就开始喝茶了。

“方总，我的真名叫袁贵宝，我这个弟弟叫袁贵贝，两个人的名字加在一起就是宝贝！”

咕咚喝了一口茶，目光看着墙壁，好像在回忆很久以前的事情。方沛然没敢发出任何声响，静静地听着，一来她怕打断了咕咚的回忆，二来她想听听咕咚还会不会吐露出更多自己不知道的内情。

“10年前，我弟弟出来打工，后来就联系不上了！”

“失联了？那有没有报警？”

方沛然放下茶杯，关切的问道。

“去报了警！可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找到！”

咕咚幽幽的说道。

“你弟弟一个大小伙子，肯定没事；他肯定有不联系你们的苦衷，说不定哪一天，他就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了！放宽心吧，咕咚！”

看见咕咚的情绪有些低落，方沛然安慰起了咕咚。

“我就怕他去了国外，在东南亚一带混，很容易被黑帮集团挟持！”

咕咚面有愁容。

“你说的这个也不能不防，现在关于东南亚一带的负面新闻太多，搞电信诈骗的，转卖人口的，摘人体器官的；层出不穷！”

方沛然不敢再说下去了，她知道的内情太多，她怕说多了，让咕咚更加担心；两个人一沉默，房间里面的气氛瞬间陷入尴尬境地。

咕咚的脸上已经是愁云密布了，他靠在沙发靠背上，脑袋枕在了沙发上；他仰面朝天，眼神发呆。

方沛然知道是自己多嘴一问，让咕咚陷入到了苦恼之中。可方沛然又不知道该如何去道歉，让咕咚能扭转一下情绪。

阿达的出现让方沛然抓住了救命的稻草。阿达正好忙完，过来看看方沛然，方沛然热情的招呼着阿达坐在自己旁边，她想用女人们热烈的谈话氛围，引导咕咚恢复心情。

阿达看着咕咚的这副模样，觉得有些奇怪，但在方沛然连珠炮似的提问式聊天的火力攻击下，也没工夫仔细琢磨咕咚的状况。

方沛然的算盘没有打错，她和阿达热烈讨论的家长里短，传到了咕咚的耳朵里，慢慢融化了他的心，让咕咚的脸色不再凝重；渐渐的，咕咚也恢复了常态，开始沏茶倒水，招呼起阿达了。

方沛然心里清楚，弟弟就是咕咚的底线，触碰不得；今后，她一定要牢记这个底线思维。

看着时机有些成熟，方沛然向咕咚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咕咚，你看我们这个雅典娜项目该怎么运行？”

这是一直萦绕在方沛然心中的一个大问题。接受这个CEO的职位，就意味着要担起这个项目的责任，可是，这个项目怎么运作才能利益最大化，方沛然心里并没有什么计划。

咕咚显得不慌不忙，他似乎已经胸有成竹了。

“方总，雅典娜是中国大陆的第一代币，影响巨大，同时也潜力巨大！”

咕咚抿了一口茶。方沛然洗耳恭听。

“我是这么想的，将来雅典娜肯定是要在国外平台上市的！在上市前，最好在国内先有一些基础，有一些实战化的场景应用；这样将来在国外上市，也会有一个好价格。毕竟看的见的东西，大家更容易估值！同时也让投资者能看到实实在在的回报！”

“那我们该怎么做？”

方沛然觉得自己的声音变小了。遇到一切陌生的东西，方沛然都会心虚，都会有压力。

咕咚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方沛然说话声音的大小，继续侃侃而谈。

“我觉得我们可以在国内和国外的拍卖会上，高价购买一些书画藏品，然后捐赠给雅典娜基金会，给雅典娜基金会开个好头！”

“我完全赞同你的想法！到拍卖会上买藏品，相当于给自己免费做了个广告，广告费就是投资品，一点都没有损失！捐赠给雅典娜基金会，又是左手倒右手，同时又做了一次免费广告！好主意！”

这个时候，方沛然的脑子还算转的快，一下子就GAT到了咕咚的点。听了方沛然的解释，阿达也由衷为咕咚出的主意鼓起了掌，叫起了好。

“那接着该怎么操作？”

刚打断了咕咚的思路，方沛然又急不可耐的想听接下去的操作了。

咕咚又喝了一大口茶水。

“接下来的操作很关键！我们研发雅典娜这个项目花了不少钱，光人工成本都有大几千万；接下来人工成本只会上升，不会下降！”

方沛然点了点头，她非常认同咕咚的说法。

“我们去拍卖会买藏品，总公司肯定会支持我们。但这个项目的运作成本，以后肯定要我们自己想办法。”

“嗯！”

方沛然哼了一声，这些也是让方沛然发愁的地方。

“我们现在没办法动公司的股权，也就是没有出卖公司控股权的权力，这个权力在总公司手上；我们只能在项目上想办法。”

方沛然和阿达默默听着咕咚的滔滔不绝。

“我觉得这个项目可以分成若干块，比如分成欧洲区，美洲区，亚洲区等，每个区都有一个代理团队；区下面就是国家，国家下面再分州或者省，这样一个3级代理制度进行推广，可以让这个项目很容易落地！”

“可是，一涉及到代理人制度，会不会和传销很像？国家对传销可是严厉打击的！”

方沛然脱口而出。

“我的傻姐姐，不，方总，代理人制度不一定都是传销，我们这种区域代理制，很多保险公司都是这样运行的。事实证明，这种方式对于落地项目，是有效的！”

虽然咕咚说得合情合理，可方沛然心中还是觉得有些忐忑，她需要多研究一些政策法规来规避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