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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留在这里,你带我逃出去好不好。”

巧彤扯着他的衣角,眼眶红红的,眼角有点湿润。

他问为什么,巧彤说,这里的人都好可怕。

“在这里老实待着说不定可以活下去。”说着他揉了揉巧彤淡绿色的头发,手腕上的锁链随着手掌的动作‘哗哗’乱响。

剩下的人越来越少了。

他也有点怕。

“砰!”

看守的士兵将食物丢在牢房门前,转身离开,没有说话,也没有正眼瞧过牢房里的两人。

......

人都死了,只剩下他和巧彤还活着。

他背靠着树干,看着满地的尸体,手里握着一把打空了弹夹的枪,这是从尸体身上翻到的。他的刀断了,拾起地上散落的弹夹往枪里塞,他的手在抖,嘴唇哆嗦得厉害,塞了几次才塞进去。

眼前一阵发黑。

天阴沉沉的,风里带着腥味。‘啪嗒,’豆大的雨滴落在他苍白的脸颊,下雨了?

他抬起头,密集的雨点从天空倾盆而下。

血色的雨幕,轰鸣之声在不断接近,一团巨大的阴影在缓缓逼近。

他吃力地站起身来。

一具残破的黑色人形兵器穿过雨幕,它的左肩到腰部彻底撕裂,露出与机械结合的内脏。金属包裹的心脏也只剩下半个,裸露在空气中。头发湿哒哒贴在脸上,鲜血蜿蜒流淌而下,就这么盯着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无声的笑。

地面的鲜血漫过他的脚踝,如同血海。

他没有一丝犹豫,飞快举起手中的枪械,闪电般的对准人形兵器的头颅,扣动扳机,火光一闪而逝。

心脏都砍下半截,为什么他还没有死......

他不明白。

轰隆轰隆,地面在震动。

一具又一具残破的人形兵器穿过雨幕,这些人形兵器他很熟悉。

左边那个是瘸子变得,瘸子嘴巴很臭,而且一直在暗地里想办法逃跑,被发现后改造成了没有意识的人形兵器。被他砍断了脖子。

拿枪的那个是本来的看守,脾气暴躁,受伤后没了价值。受伤部位是左侧手臂的骨头,整个左臂连带手掌都不太灵活,改造成人形兵器后依旧受到影响。被他砍断右臂顺便切开了肚子。

他觉得有点冷,是下雨的原因吗?

“你以为你杀死了我们,就能逃出去吗?”

轰隆轰隆,人形兵器大军缓缓逼近,雨声很大,冷漠的声音回荡不休。

“你逃不掉的,你们逃不掉的。”

他抿着嘴,脸色很苍白,一言不发。

没死,那就再杀一次。

忽然,他胸口剧痛,他低头看去,一只巨大的手掌穿透他的前胸,于背后破出一个大洞,抓着一个血淋淋的心脏。新鲜的心脏在噗噗跳动,黑色人形兵器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留下来,来陪我们吧。”

难以言喻的剧痛,仿佛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他痛得无法呼吸,强烈窒息感笼罩他。

眼前画面渐渐消散,他依旧背靠着树干,手里紧握着刚刚塞好弹夹的枪。

眼神却变得越来越涣散。

巧彤跪在他旁边,双手拼命的捂住他胸前的孔洞。

雨水混合着鲜血顺着树干流到地面。

淡绿色的头发被雨水打湿,贴着巧彤的脸颊,变成深绿色。

豆大的泪珠顺着下巴滴落在他身上。

“别怕,我们逃出来了。”

他告诉巧彤。

“嗯..巧彤不怕。”

巧彤没有发出一丝哭声,只是任凭泪珠不停的往下滑落。

他最终还是死了。

巧彤把头枕在他的胸口,趴在他逐渐冰冷的身体上无声的抽泣。

良久,巧彤拿起他的手掌放在自己湿漉漉的头发上蹭了蹭。

“巧彤不怕...”随即少女的身影慢慢变得虚幻,溃散成一大片绿色的光点,蜂拥进他的身体。

......

“哎,走开走开,不买别耽误老子做生意!”络腮胡摊主对蹲在摊位前的短发少年挥了挥手,一脸的嫌弃。

短发少年闻言便朝旁边挪了挪,把摊位正前方的位置让了出来,没走。

“你耳朵聋了?让你滚啊,别挡着老子做生意!”眼见这小孩依旧蹲在摊位旁边,络腮胡瞪着眼珠子冲他喊道。

短发少年好像没有听见一般,盯着络腮胡手里的饼子,不为所动。

“哎,我说你这个…”络腮胡把眼珠子都瞪酸了,看了看少年身上的血迹,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饼。

最终无奈一咬牙,把手中的饼子朝少年怀里一塞:“拿走拿走,赶紧滚!”

少年抓着这张薄薄的饼子挪到一旁,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络腮胡扫了两眼蹲在旁边吃饼子的少年,想到他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过,嘴里便开始了骂骂咧咧的嘀咕:“莫不是个哑巴?特娘的,今儿个又得饿肚子了…”

倒不是络腮胡只有一张饼子,而是因为前两张饼子被其它小乞儿讨去了,很明显络腮胡是个好人,虽然长的不好看。

少年也是见之前那几个孩子能从络腮胡手里讨到吃的,所以过来试试。

薄薄一张饼子,比手掌大不了几圈,不一会的功夫就被少年狼吞虎咽的吃进了肚子。

吃完饼子的少年也没走,就蹲在络腮胡摊位不远处看着,仿佛在等络腮胡拿出新的饼子来。

“你还蹲在这干嘛!滚蛋滚蛋,看着碍眼。”见少年还是赖着不走,络腮胡吹胡子瞪眼的再次挥手驱赶。

少年往远处挪了两步,便又停住不动了。

络腮胡瞪着眼珠子,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

少年盯着面前那条泥土和碎石铺就的路面。

偶尔抬头扫一眼路过的行人和与络腮胡一样摆摊卖东西的摊主,便继续垂头盯着路面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傍晚的风暖呼呼的,从少年脸庞吹过,头顶的发丝轻轻摇摆,或许它和少年的内心一样迷茫,不知道应该去哪。

络腮胡没有头发,他的头发许是去了它们想去的地方。

一大一小的两人就这么一个摆摊一个发呆。

直到天色渐晚。

“又特娘的白饿一天肚子!”络腮胡收拾起自己的摊位,东西一件都没有卖出去,路过的人大多扫一眼便失去了兴趣。

少年听见络腮胡的声音,转头盯着他看了一阵,又扭头盯着面前的路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哎~,小孩,你叫什么。”收拾好摊位,络腮胡看着陪了他一下午的少年,便走过去问他。

“不知道。”声音很轻。

“嘿,原来不是哑巴。”络腮胡听的一乐:“这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的见得多了,不知道自己叫啥名的还真是头一次见。”

“不愿意说就不说呗,还不知道,咋滴?你失忆了?”

“嗯。”

“真的假的啊”络腮胡把裹起来的摊子往地上一放。

蹲下来摸了摸自己在夕阳下反射着的金光的头顶,轻声问道:“那你还记不记得你家在哪?”

“不知道…”

络腮胡瞧着少年身上血迹斑斑的衣服,皱眉思索了一会,便对少年说道:“天快黑了,营地外面不安全,你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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