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慕青云也干了一杯:
“是啊,这次回京行得匆忙没带,皇上知道我伤势一痊愈就会想喝,所有特意叫人去燕州取回来的。”
南宫明宪脸上闪过一丝寒意,自己斟满了一杯,一口喝尽,冷哼了一声:
“是啊,我父皇自幼对你好,好过我这个亲生子。”
说完把酒杯放在案上:
“行了,直接奔正题吧。我知道你是替父皇来审我。父皇让我自己写出罪行,我一直没写就是知道你会亲自来找我。”
龙慕青云不以为意,又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明宪,你我也有五年没见了,今日只聊天,喝酒。我不审你,至于你自己想不想说,这在于你。我只是一个侯府世子,在朝中也无挂职,于公于私我也没道理审你。”
说完举了举杯子,看着南宫明宪,南宫明宪盯着龙慕青云半天,而后也是斟满了一杯,碰了一下。二人同时一口饮尽。龙慕青云指了指菜:
“你也知道,我久不来京城,不知道哪里做得好,又知道你挑剔,索性直接让人随便买了。咱也算是随便的改改口味,”
南宫明宪夹了一口:
“枫肴居的菜,还是可以的,都是东海的厨子。”
二人推杯换盏,你说我言,很快就将桌子上的酒和菜都扫光。南宫明宪饮尽了最后一口酒,开口说道:
“行了,吃也吃完了,酒也足了。”
南宫明宪盯着龙慕青云看了半天随后开口说问道:
“围城那日,我手下的暗探传信说没拦住你们,我就知道此次是躲不过去了!我本可以逃走的,你真以为龙慕年和武楷拦得住我?”
龙慕青云面色不变,轻轻开口:
“是,你只是不想走了,或者是留在这里跟皇上,或是我,讲讲你为何要反。”
南宫明宪哈哈大笑:
“不枉你我相识十几年,知我者,青云也!”
而后收了笑容继续:
“青云,咱们今天就把话摊开了说,你镇北候门掌握着康阳的整个军队,负有保境安民之职,凡是都会从大局着眼。所以我现在问你,我大哥他真就担得起这储君之位?”
龙慕青云不发一言,自顾自的转着手指上的戒指。南宫明宪继续说道:
“五年前我等皇子回京,父皇就开始让我们着手管理六司和国事院的日常公务。父皇,在朝的所有大臣都是对大哥满口称赞,我却是做的再好也是无人问津!就因为他是长子嫡子,而我是个庶出?我大哥满口的仁义道德,对下时有放纵。导致赏罚不分明。你看看这几年,南边雨水多的地方常常发大水,为何?官员贪墨,朝廷下达治理河道,水渠的政令全都是空谈!北边天干之处几次发生旱灾,这又是为何?那是因为朝廷下令建造的水井,一百个变成一个!这些银钱全部被各级官员中饱私囊!我大哥从不细察!百姓死的不下几十万了!死的也就死了,人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任何痛苦都没了!那活着的呢?洪灾之中失去家园的百姓只能天涯为家,死出奔走,旱灾之中的百姓只能是易子而食,落草为寇!你本着公平而言!我大哥造成的罪孽,比我这次的叛乱轻吗?”
南宫明宪越说月亢奋,最后一句几乎是要吼出来!龙慕青云递了一杯茶给他,而后说道:
“是,你这么说无可厚非!可你有没有想过,康阳太祖起兵造反,建立康阳,之后几十年都是连年的征战,就以南疆和北戎为例,自前朝开始一直在打仗!一百五十年前的那场祸乱,更是让战火重新燃烧了这片土地六十余年!光复大帝复国后战争亦是不断!我们生在世家贵阀,自打生出来便是锦衣玉食,样样不缺。百姓们呢?战争靠的是兵马钱粮,其中以钱财最为重中之重!那么钱财何来?只能是百姓手中赋税而来!当今皇上自登基以来,不忍百姓赋税之上还要承受酷吏和严政。遂,一直以来是以仁治理天下。太子身为当朝储君亦是遵循了这仁政,过错不在于太子,在于一些举措和下面的官吏!你,我,还有那些皇子驸马,朝中大臣,都是皇上和太子的臣下!都有辅理之责。如果辅理劝告之后,依然不采纳,再作打算不迟!你为何连第一步都懒得做,直接走了第二条路?熟知,这是一条绝路!”
南宫明宪站起身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是啊!你说的都对,我便是走了这条绝路又如何?我就等着父皇和大哥来此了!我随他们斩杀!龙慕青云!你我自小打打闹闹,谁都不曾记恨过谁。为何你今日要以这种身份来替父皇审问我?好!你既然来了,我就全盘告知于你!韩通起兵造反是我的手笔!我本来想着控制都司衙门的所有兵力和他里应外合,可谁曾想,我二伯父先我于下手都司衙门!联系南疆皇室掣肘也是我出的计!因为我许诺他们,如果掣肘有功,待我荣登大位,会同他们订下万年友好誓约!联系北戎太子也是我做的,他带兵入驻山岳城,切断你们镇北侯门的讯息和通路,我则答应他事后逼迫戎帝退位,让他即位!姜武海也是我做的,他京中所有家眷我都是抓了起来,以此威胁他不得不答应入我麾下!你还有何疑问,一并问完!”
龙慕青云盯着他抓狂的样子许久,站起身:
“圣上口谕!七皇子南宫明宪,联合敌国,行此败德损性之事,因此导致国中百姓遭受战火,忠贞之士受摧残!时至今日仍是不知悔改,着即赐死!”
南宫明宪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抬起头:
“我认了!”
说完便要走出去,龙慕青云在身后又喊了一声:
“圣上第二道口谕!”
南宫明宪愣在当地,龙慕青云继续说道“
“七皇子南宫明宪,朕之爱子,自由跟在朕身旁,习文修武!此次事件是被南疆邪术,下了魇镇!因此,行的糊涂之事。奈何看在其受人控制,无知之下做下。着免去大罪。贬为庶人,禁足与阮才人身边!”
南宫明宪不敢相信听到的,转头愣愣的看着龙慕青云。龙慕青云起身走了出去,临出大堂的门时,停顿了一下,仰头看天:
“太子自听到此次事件是你所有后,每日在皇上身边为你解释,他至今不相信你会做下此事!皇上亦是为了父子之情想保你一命,不然不会让我来此与你谈。至于这旨意!第一道旨意,是赌你不肯招认知错,第二道是赌你全盘托出!明宪!有空我再去寻你吃酒!”
说完便走了出去。
在昏暗的灯笼的照亮下,南宫明宪留下了一滴清泪!
龙慕青云走到典狱司院门口,跟随而来的两个护卫正在门口等着,季德福也在那里站着,龙慕青云一招手,季德福颠颠儿的过来:
“世子?”
龙慕青云开口说道:
“我还有点事,先行离去了。你跟陈镇守使说一声,将供词送到皇宫乾德宫即可。”
说完翻身上马:
“记住!务必立刻送过去!”
季德福连忙答应:
“谨遵世子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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