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太和殿内因为赈灾的人选,从朝会开到了御书房内。
“赈灾本是朝廷之责,也没有让你私库填补的道理,吴文宏,你奏折中呈报的户部所拨银两中,剪出三万,其余的分批出库,全部由太子处置,不得贻误灾情。”
吴文宏本想求情的,想让陛下改变主意。
“好啦,朕也累了。只是此次若是民乱……”
“儿臣保证绝对再无此事。”太子南旭迎向皇帝的眼神,立马保证道,嘴角微微上扬个弧度。
此事最着急的便是吴文宏了,沐玉安追上了神情黯然的他,“吴大人,赈灾几乎每次都有民乱吗,真有如此严重?”
“是的,每每赈灾之后的民乱几乎都是出兵平息收场,陛下自然从未操过什么心,也从未想过其民乱后的原因。”
“我查了历年赈灾的记录,几乎每次都有民乱,罪名皆是灾民贪得无厌,抢夺灾粮等。”
“这怎么可能呢?臣去灾地几次暗访过,灾民骨瘦如柴,百姓淳朴厚实,反倒是官府府衙的上行下效,贪污腐化,鱼肉百姓,若是没有靠山,这些人岂敢如此。”
吴文宏越说越发的激动,脸色气的的通红。
沐玉安此时才明白了,吴文宏为何在圣怒之下还如此据理力争,作为一国储君为己私力,置灾民生命于不顾,更可悲的是,一国之主的皇帝也是如此。
看着吴文宏落寞的身影,沐玉安也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朝宫门外走去。
……
万花楼
“解兄,许久不见,可有想我啊!”
尤青云回到尤府给二老请安后,便约了解枫来万花楼喝酒。
“你恐怕还不知道,今日朝会发生了什么。”
白衣束身的解枫,轻轻抿了抿茶水,脸色淡然的瞥了眼,一脸春风得意的尤青云,云淡风轻的说道。
“不就是说我逛花楼,不务正业吗。我又不入朝为官,那帮御史吃饱了撑得,管他们作甚。”
尤青云轻松随意的坐在已备好的酒席椅子上,端起酒杯就跟解枫手上的被子碰了个响。
“来,解兄,今日有酒今朝醉。”
“你干嘛?”
酒过三巡后,尤青云突然想起了解枫之前的伤势,便两步并作一步靠近解枫面前,抓住他的手腕。
就在两人极限的拉扯间,房门应声而来,青羽姑娘看到眼前两人的行为举止,捂嘴轻笑打趣道。
“二位公子,可是好雅兴啊,青羽没打扰二位吧!”
“青羽姑娘,你可别打趣我们了,这家伙有伤在身,我只是想探探他的脉象。”
“谁知这家伙,好像我要吃了他一般。”
尤青云探了探解枫脉象无碍后,便撤回了手,给青羽倒了一杯酒,且摇着头撇着嘴说道。
几日后
可真是没想到还真有一道雷降到了太子南旭的头上,闹得人人皆知,沸沸扬扬,甚至关系到了朝廷、皇帝的脸面。
御书房
“居然抢在朝廷前头到幽州去散银赈灾,散的什么银子呢?居然是底下送给你的礼银,州府下令围捕,连差役们都不愿意从命,百姓们更是齐聚府衙门前喊冤,万民书都递到了朕的案头上。”
“如今不仅是幽州,还有周边的一大片,甚至连京城都闹得沸沸扬扬,所有矛头都指向你!”皇帝对此时的太子,气的咬牙切齿。
咳咳…
皇帝越说越发的激动,最后竟然连连咳嗽了起来。
“陛下,保重龙体啊!”
站立一侧久久未有发出半点声响的大监王生,连忙端起茶水,递到了南天逸面前。
南天逸喝了一口茶水后,又一顿劈头盖脸的怒喝道:“你呀,真是给朕长脸!”
“父皇,儿臣冤枉啊,儿臣并不知道岳州知府为什么要送礼给儿臣,他往年没有送过的。”
沐玉安看着这一幕摇了摇头,本以为这次自己可以清闲些,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大早自己就被叫来了。
“臣倒听不懂了,按照殿下的说法,以往丰年的时候,这幽州知府从没有往京城送过礼,今年乃大灾之年,整个幽州几乎颗粒无收,怎么这位知府大人倒想起做这种事了,若真是如此,他这个人脑子可糊涂得紧哪,倒不知他当时是怎么当上这父母官的。”这吴文宏还真的是没想到这天上还真的有一道雷劈到了太子南旭头上,自然是不能放过这一个转机。
“玉安你来说!”
她简直就是一脸懵的看着梁帝,自己要说什么,说每年幽州知府给京城送的礼,这叫自己怎么开口。
“父皇在,这件事情都那么清楚了,何必要微臣说明白呀,呵呵。”这南旭再怎么瞪自己,她也没有办法,难道真的想让自己把这些年太子和二皇子收了多少礼说得明明白白吗?
”往年你收受些例礼,只要不过分,朕也就不管了,可是今年是个什么光景,怎么就不知道收敛点。”
“父皇京城这么些个皇子,单凭这几个劫匪的说辞,怎么就硬扣下来说这礼银是送给你们儿臣的呢?儿臣实在是不服啊。万一是其他什么人安排的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沐玉安觉得这句话就是冲自己来的,“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还真是很会顺着杆杆往上爬呀!”
“好啦,你们两个让吴卿来说!也不看看都什么时候了,还吵个不停!”
皇帝南天逸揉了揉疲惫的太阳穴,眉头紧锁,充满了无奈。若不是自己的儿子,自然容易解决,斩了便是。
“回禀陛下,臣也怕外界传言有不实之处,委屈了殿下,所以与吏部合计,发出紧急邸报,命河间巡抚立即赶往幽州查证,这是返回的奏报,请陛下过目。”吏部尚书吴文宏做事认真仔细,一本正经,毫不畏惧强权的风格,让沐玉安刮目相看。
“对了,吴大人我这里还有幽州知府留存的旧年礼单和请安书信,不知道大人需不需要?”谁叫你攀咬我,那也不要怪我玉安郡主不留情面了。
“儿臣这也有一份和公主说的是同样的东西,王兄您要不要亲自对比着吴大人带来的与儿臣的鉴别一下真伪啊?”
太子南旭看着南羽,沐玉安和吴文宏三人这一唱一和一助攻,脸色由白转黑,又由黑转的通红。
南旭只能焦急委屈的奢望着皇帝。
“父皇…”
“行了,别再说了。”南天逸直接打断道,“朕也并没想怎么样你。”
南天逸的这句话南羽并不感觉到意外,只是吴文宏觉得如此不行,还在据理力争说道:
“陛下……”这不单单关系到朝廷的脸面、朝廷法度,最重要的是关系到了上万人的性命,这难道还不是什么大事吗?竟然不加以严惩?”
皇帝听着户部尚书吴文宏的话,轻轻抬起手制止了他的话。
然后转头看向太子南旭,轻描淡写的说道:
“只是出了这样的事,民情民意都难以挽回,有损皇家威严,再让你主理赈灾已然不妥,这个差事,你就别管了。”
皇帝丝毫不在吴文宏说的惩罚太子的事,吴文宏只能强忍着怒气,无奈的暗自叹息。
“羽儿,这赈灾的事就交给你了,好好给朕办好这件事。”
太子南旭见皇帝将赈灾事宜交给了二皇子南羽,还想挣扎一下。
“父皇,儿臣只是想…”
皇帝直接打断了太子南旭无用的争辩,怒喝道:
“你还想怎样?这一整年都是乱糟糟的,朕就没有清净过,再有两个多月就是年底了,朕不想大动干戈,你就给朕安静些时日,不要再干些有损颜面的事,若是再这样,朕不会像今日般这么宽容你。”
“儿臣知道了。”
皇帝训斥完后,不耐烦的挥手赶走他们几人,应是急火攻心的原因,在几人走后,不断强忍的整个人又不住的咳嗽起来。
直至最后,南天逸最后看到自己捂着嘴的手指上,还留着刚咳嗽出来的血丝,而后便陷入了昏迷。
王生大惊失色,但是没有喊出来,皇帝病重昏迷,有关南诏国体稳定,只能悄悄请御医诊治,封锁消息。
沐玉安刚跨出御书房的大门,下到台阶后,就看见不远处的太子,自己就知道他会等着自己的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太子殿下有何指教?”
“玉安郡主,今日在父皇面前与南羽他们一起坑我,你是站在他们那边吗?”
南旭一脸愤懑的盯着沐玉安,咬牙切齿的说道。
沐玉安嘴角一笑,“太子还真是说笑了,我什么时候站在那一边过,只不过今日殿下过了。往日殿下所为之事,我可以看在你是储君的份上不去计较,但是今日殿下在皇上面前所说之事难道不是意有所指吗?还有微臣在忘川城的遭遇,太子殿下一定是很清楚吧。”
沐玉安收起笑容,神情阴沉的说道。
沐玉安走了几步突然停下了脚步,“还有殿下,此事到此为止,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出现下次了,我本无意站队,希望殿下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