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江颂真莫名回想起紫微山上的一切。
“罢了罢了,季家小子过几天就是你的生辰了吧,到时候我会送你一把比你爹的那把还厉害的剑”。
听到这话,季春生却是完全没有什么兴趣,毕竟再好的剑只能当做摆设又有什么用呢。
送走他们二人后,李无颉重新回味起那把剑在那一瞬间表现出的抵抗,他只感觉它好似有了生命一般,欧阳前辈,怕是只有你能有机会造出这样的“仙剑”了吧。
“封霄城,那少年不简单啊”
回到季家的时候,季连枝正坐在庭院里,石桌上放着的正是季春生拿了一路的那把剑,见两人回来了,他将剑从剑鞘抽出,‘果然,剑还是舞起来才好看’。
正午的阳光热烈的刺眼,剑身挥动树叶打着旋被带动到高处,又在放松时掉落下来,翩若游龙中夹杂着丝丝凛冽。
此刻季春生已经有些看呆了,他好似是头一次看到一般,迫不及待的想要去上前问清楚一切。
角落里有一个人影也跟着久久驻足。
季连枝将剑重新收入剑鞘,还未等做些什么,季春生已经一把将剑抢了过来然后再次抽了出来,看着那带闪着寒光的剑身,迫不及待的也比划了几下。
‘想学?’季连枝端起茶杯直接狂饮进去。
季春生点着头跟着坐了下来‘爹,你这一直都在藏拙呢,快说实话,你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的’。
季连枝呵呵笑道‘只是年岁大了,渐渐的也就不再愿意回想那些逝去的事情了’。
‘万落门正在招收弟子,如果你想去,我会支持你’。
季春生对此有些意外,自己学剑之事在家里从来都是明令禁止的,今日怎么会突然就松了口呢,还有母亲,她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娘呢,她怎么可能同意?’
‘她那里我去说’,说着,季连枝拍了拍季春生的肩膀,‘本是少年,应当是无憾的,肆意的,至少我当年是那么过来的’。
回到卧房,安静坐在床上的母亲倒是吓了季春生一跳‘娘,您怎么在这,我还以为您出去了呢’,或许是因为不久前自己跟父亲的交谈,他莫名的有些紧张起来。
却还未等他开口,季夫人先开口了‘我都快忘记你父亲年少时的模样了,今天托你的福,那些尘封多年的记忆像是突然复苏了一样,一桩桩一件件依次回溯,我才知道是我太过执拗了’说着,她看向自己‘生儿,你多像你的父亲啊,这么多年,你过的很不开心吧’。
意料之外的突然转变,大大咧咧习惯了的季春生突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我不愁吃不愁穿,在这盛州城内更是无人敢惹我,我已经算是过的很开心了’。
最后的最后,他们甚至还聊起了父亲年少时候的事情,这越发的让他对父亲感到好奇,没想到平时无所事事一切生意由母亲主事的季家主,原来竟有这么辉煌的过去啊。
黑夜,独自一人待着的江颂真走到略微偏僻的院落里,抽出咫言,剑指月光。
再一次以剑当歌。
横冲直撞的剑气自其中而出,周围的花草晃动个不停,却未伤及半分‘气要匀,剑才能正’,这句一直铭记于心底的话语,每当自己提剑之时,就会出现。
不知过了多久,直至他自己觉得有些倦意上头,他才停手收剑。
‘也不知道师兄在干嘛呢,是否还是一人处之’。
..........
两年前,十二岁的江颂真重新回到紫微山
‘颂真,既然心有所惑,那就听我的,在这山上待上两年,或许在此期间,你会想明白很多事情’。
青衫掌门指了指面前这块可称避世之地的地方,意味深长的说道。
自此以后,练剑,发呆成了江颂真每天的常事,将招式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引入春风,汇入剑身,最后刺出强有力的一剑,却未曾想师兄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差一点,就差一点........
‘今日,你便离开这里吧,以后我们也勿以师徒相称,相见也可不识’就在那一日,他的剑第一次见了红。
‘师兄’江颂真收起剑对着来人打起了招呼。
‘比试一下吧’说着,宋旭歌已经举起了剑,似是随时准备出招‘让我看看,我这师弟,如今成长到了什么地步’。
山顶的风越刮越烈,交缠着两柄剑,剑光四溢,似有窥天之势,却在关键处被人打落,只见江颂真剑锋所指其为某人命处,宋旭歌落了剑,算是认了输。
他走到崖边,看着那与云相接处‘若你以后真得当上了掌门,或许,悬尚一派又会迎来下一个百年’。
‘我会护你’
江颂真不知从这一刻那个念头在少年脑海中疯长,一个仿佛窥伺未来,一个却故作迷糊。
当落鸟掉下来砸了一下自己的头,他猛地从回忆中挣脱出来,他低头看了看那落在地上已经摔蒙的灰鸟,翅膀上有着伤口,看来也是勉强挣扎的飞到这里,就是不知道平静的夜晚又会是何人与自己一样如此的不安分。
衡阳府内,白衣男人撕了那一纸诉状,碎片散落在地上,站在高台的那人想要将它识起来,只听男人慢慢悠悠的说道,‘大人当真要在我面前低下这头,要知道,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那人一顿,似乎明白了什么,招呼人将它扫走,冲着他摆了摆手,便重新登上高台,直至渐渐隐没了身影。
‘多谢’,略微有些狼狈的洛遐龄向着白衣男人道谢。
‘这次遭奸人陷害你也该识清些局势了,先离开这里吧,还有,记得给你兄长报个平安,他很担心你’白衣男人看着他点头后转瞬隐匿踪迹,他也算终于放下心来,随后开始去追寻起江颂真的踪迹。
待人越走越远,衡阳府内走出来一个以黑为底用金线入样的长袍男人,望着背影,轻叹‘朴阳庭消失了两年,一出现便是直奔我衡阳府救人,倒也真是有趣,不过,一个游人剑客,又为什么能引的其亲自来来救呢,怪哉怪哉啊’。
昏暗的牢房内,一个身形与洛遐龄类似的犯人被烙铁烫花了脸,尖叫声撕心裂肺,等到真正的面目全非这才放过他,重新扔回牢房,夜晚,昏暗的烛火下,男人突然口吐鲜血长眠在这冰凉的地面上。
........
#39;后日就是我的生辰了,你必须得留下陪我庆生'季春生像是吃定了江颂真一般,坚决不让他走,索性他也无事,唯一想要求的剑鞘也已得到,留在这里再玩两天倒也不错。
不过生辰前的这两天,季春生总是让他寻不到踪迹,傍晚时分,江颂真看到端坐在明堂的季家主,本想直接避开,但却还是晚了一步,望着那看过来的目光,他只好径直走了过去。
‘今晚的月色真好啊’
江颂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两年间月亮似是自己的另一位挚友,他不禁想起紫微山上的那抹月色。
‘如若生儿没有去万落门,也请之后的日子你能够照拂他几分’。
江颂真无奈道‘他没有跟你说过我们是如何认识的?’
季连枝开始打量起他,似乎想要透过他来看出些什么‘虽说已是过了许久,不过你的样貌也算没有太大的变化,昔日我去拜访隋老时见过你’。
听到此人连自己昔日的师傅都见过,自己也没有必要再隐藏些什么。
‘想来你怕是不知道我已不是他的徒弟了’。
季连枝有些惊讶,他是了解眼前这个少年的资质的,久未收徒的隋老又怎会轻易放手。
江颂真与他对视道‘为何唯独选择万落门’
季连枝想了想,轻笑道,‘不是唯独选择它,说实话远在紫微山上的辛掌门更会是一个好师傅,如若他能收下生儿的话。
‘你觉得这江湖怎么样?’
江颂真久久说不出话来,他见过的事物太少,脑海中存在过的记忆也有些渐渐模糊了,所以他不敢轻易去评判些什么。
季连枝略微有些懊悔,似乎明白了少年久未出声的原因,不过还是个少年,又哪里会看到又知道些什么呢。
‘我是有私心的,王都的水太深了,我不想让他跟南兴王城里的那帮人扯上任何关系’。
男人的声音轻飘飘的,好似在追溯着什么。
与君同归,终不似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