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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血的搏斗演变成光天化日下抢人的戏码,陈渚清三人哪见过这样震撼且荒谬的场面,可眼下能帮到方桐的似乎只有他们了。

急得要哭出来的方若盈进屋搜寻着止血的物品,陈渚清虽是焦急但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能做什么呢,唯有庄尧取来了几根竹棍,将一根分给了陈渚清。

“菜刀就算了,拿这个吧。”

立在原地壮胆几秒后,庄尧打开门就朝范希的上半身打了过去,几棍子打得范希放开了对方桐的控制。

范希既然能得到此处的信息,自然也对庄尧的出现不感到意外,不过这几下又将他的恼怒激起,他硬扛着夺过庄尧的竹棍,几下狠狠地抽打在了他的腿上。

对方不知轻重的出手直把庄尧的泪花打了出来,护着腿嗷嗷地叫出声来。

“你别过来!”方桐叫住了懵在门前的陈渚清,自己还是连累到了他们,“对不起,你们几个先帮他止一下血然后叫人带他去医院,之后我会叫人把你们送回去。”

方桐显得很平静,她已经决定跟范希离开,由她,结束这场荒唐的闹剧。

起身瞥向道路的尽头,没有车辆和人的到来,断掉最后一丝念头,可如若她一走,恐怕她的背影将是留下的四人永远难以忘却的阴影。

陈宇最后的奋身竟是被方桐叫住,陈渚清双腿酸软,正握着竹棍呆愣着,拿着毛巾药品的方若盈哭泣着,定局似已成……

而就在陈渚清目送方桐离开之时,庄尧迅猛地抓起一根地上的竹棍,动啸生风,以惊人的速度击打在范希的小腿上。

“啊!”

仅一击,范希就蜷缩在地上哀嚎起来,他感受到自己的腿仿佛是断了般难以忍受的钻心的痛。

那男子见状,跃步至庄尧前方,而庄尧口中操持着国骂,如同一个发了疯的疯子,又几下打的他五官拧在一块,方才好不容易接到了竹棍的另一头。

男子于那端试图将竹棍从庄尧手中拉脱,可无论他使多大的气力,硬是无法使庄尧挪动半步。

难以想象的一幕出现了。

不松手吗?庄尧便连人带棍扫了一圈,到第二圈,这样一个高大壮汉的双脚已然悬提于地面之上,再有半圈,竟飞出去六七米远……

庄尧不依不饶,走到范希身旁时又给他来上了一棍,追上去将那男子手中掏出来的刀打落在地上,随后单手直落,弹簧小刀于连接处被砸至两段,竹棍的一端也随之爆裂散开。

散开的竹片继续鞭打在男子身上,每一次的鞭打都以血痕和求饶反应出来,方桐没想到,几分钟前自己还哀求着范希住手,现在自己竟要反过来制止庄尧。

男子毫不怀疑这样下去会被这个少年抽打致死,好在又十数下后,庄尧停下了他的报复,嘴中蹦出一个冰冷的“滚”字。

强撑着身体,男子识时务地搀扶着范希颤颤巍巍地回到了车内。

男子启动汽车,每一个动作都是如此艰难,他没有驱车撞人的胆气,不过即便他想也无法做到,因为此时车轮卷动着沙石原地转动,根本无法朝庄尧的方向前进,前方如有一层无形的屏障,他只得驱动车子一直后退,直至消失在拐角。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免松了一口气,众人怀抱着劫后余生的情绪,而庄尧,倒了下去。

围至身旁的陈渚清和方桐扶起庄尧瘫软的身躯,他看上去并无大碍,可已累的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陈渚清背起庄尧,步履维艰地走回竹楼,毫无贡献的他总得为背上的人出一份力,方若盈则在为陈宇清理伤口。

几分钟过去,久候不至的警察方才受村民指引来到现场,当务之急是将陈宇送到医院治疗,方桐想把庄尧也带上,但被他逞强拒绝了。

“谢谢。好好休息。”

一位母亲,为救孩子能以一己之力抬起卡车,母爱在危急紧绝之时乃会激发出超乎常人的力量,因而方桐更感叹于庄尧姑且是为了自己这样一个认识不到一周的人迸发出如此惊人的潜能,此前她还因为方若盈的描述而认为庄尧品行不佳,这一句谢谢,既是感激,也是歉疚。

她亏欠的,还有因她而伤的陈宇。

详加嘱咐,留下陈渚清三人后她陪同陈宇去往了医院,她盘算着回来后,这次旅程也该结束了。

事情发生后不久,发生在这远方的画面出现在了范希父亲的电脑上,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份范希没有签字的离婚协议连同一纸述情明况的打印信件,这人显然是要让他强逼范希离婚。

……

方桐等第一时间到了镇上的小医院,经过诊断,陈宇的右手应是伤到了肌腱,以当地的条件是无法完成这样精度的手术的,因而只得加急驱车至市医院。

两三个小时过去,方桐见到了右手打着石膏的陈宇,她的出现让后者精神了许多。

“医生怎么说?”方桐坐到病床边关切道。

“肌腱断裂,没几个月好不了。”陈宇说的倒是云淡风轻。

“谁让你看到别人有刀还冲过去的。”看着他的石膏以及其他的血痂瘀伤,方桐感到可笑可气又可怜。

“怎么说我也是为了方大老板受的伤,我这住院费应该不用我出吧?”

打趣至此,陈宇话锋一转,“你和范希……”

“别说他了,他就是个人渣,就当是我遇人不淑。”

陈宇看得出方桐并不想谈及与范希有关的一切,“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多问,今天真要多亏你带的那个男生,他现在怎么样了?”

“若盈说他睡了,应该没什么事。”

“你最好还是回去看着吧,镇上的路口我都叫人留意了,如果有问题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陈宇既然做了安排,她只要与方若盈保持联络就行,“你就老实躺着吧,我出去买点水果。”

“谢啦。”

“不是应该我说吗。”

出了病房的方桐心情复杂,她已经准备好陈宇会趁这个机会再度表明对自己的心意。

在来时她还怀抱着老友重逢的欣喜,他也一如从前那般富有朝气和热情,他的眼神里、语气里都是无法掩盖的兴奋,又至于当自己看到他为自己建造的竹楼和那两池莲花,方桐清楚陈宇对自己的爱从未褪却。

如若陈宇说出来,她真不知该如何回应,他为自己做了这么多,自己除了感激和怜悯,再没有别样的感情。

可他却只字未提,明明他的眼里全是自己,神情却是无比的释然……

陈宇又何尝不懂得察言观色,比起以伤与愧捆绑着来拥有一个人,他更害怕疏远,失去,有些人既然注定不会在一起,那就痛快地哭,开怀地笑。

“我并非没有从前坚定,我仍然是我,你也仍然是你,只不过,平行如初,终不交汇。

在分别时,让我抱一抱你吧,那时我的眼里一定不是遗憾,而是期待。

期待和老友的下一次见面,在阳光下无所顾忌,无所不谈。”

……

竹楼这边,方若盈简单地做了几份粗淡的菜,在方桐回来之前她不打算离开竹楼半步。

庄尧目前的情况比睡前好了些许,但还没到能自己动手吃饭的地步,这让陈渚清体验了一回给别人喂饭,只是一旁的方若盈让这场景一度异常尴尬。

“早上你……”方若盈也不知如何描述庄尧此前的壮举。

吞下嘴中的饭食,庄尧开始说道:“我不知道,那时候突然就觉得全身都很有力,打完之后又有种力气被抽走的感觉,我现在浑身难受,特别是虎口……”

“你这样上不了厕所,我不会还要照顾你的屎尿屁吧。”陈渚清说道。

“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什么东西,今天应该拉不出来,你给我准备一个瓶子就行。”

“哎!我在这啊,还在吃饭的时候说这些,恶心死了。”方若盈一脸的抱怨,端起碗出了房门。

当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庄尧身上,而现在大家都忙于平复心情。

在恐惧与庆幸过后,陈渚清已无法无视自己的懦弱与无能。

作为男人,既保护不了身边的人,也没有奋不顾身的勇气。

我为什么在发抖?

我为什么在害怕?

若盈肯定觉得我很没用吧……

我只是一个高中生,应付不了这样的场面也是很正常的不是吗……

一整晚,陈渚清都处于自我怀疑和自我安慰的漩涡中无法入眠,他从未如此地渴望获得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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