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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平凡仗着一腔孤勇就冲到了门前,可旋即被阴冷的夜风吹醒,心中暗叫:妈的,草率了。

紧闭的院子大门实在是太过诡异,门内门外犹如两个世界。

门里面,还是皓月当空,院落里一片安详肃静,门外却是漆黑如墨犹如噬人深渊一片死寂。透过门缝隐约可见两点红光眨动。

提着油灯的郝平凡有些进退两难了,好在门外的风虽是阴冷却不寒人心,只是让他冷静了下来。

喜儿也是披上衣服,手里握着菜刀藏在胸前。毛孩蹲在她的肩膀上抓着她的脑袋瑟瑟发抖,狗娃则勇敢的站在主人的前面呲牙低吼。

郝平凡挡在喜儿身前,仗着胆子大声叱骂道:“哪来的兔崽子敢在你家郝爷门前撒野?信不信老子暴脾气上来出去拆了你的骨头扒了你的狗皮?”

门外那主显然没想到郝平凡会如此言辞激烈,甚至楞了好一会。

郝平凡见门外没有动静,本来悬着的心稍微放了下来。可突然大门发出巨响并剧烈的摇晃了起来。并不是拍门而是撞门。

突如其来的响声可是把郝平凡吓的不轻,即使浑身哆嗦也伸直了双臂把喜儿牢牢护在身后。

喜儿附到郝平凡耳边小声说道:“相公不必惊慌,大门之上刻着神仙,足以阻挡门外的鬼怪进不来作乱,可庇佑咱们一家今夜平安。”

果然,喜儿刚说完,就见门外一道金光闪过,如墨一般的黑夜也被一并驱散。

一声哎呦,外面听声音是一个年轻的男子。

郝平凡见外面的狠茬子受到了伤害,那顿时就来劲了,轻咳一声后笑道:“我劝你赶紧滚蛋!老子棍下从不死无名之辈!”说完还不忘回头对喜儿挤眉弄眼。

既然不敢出去正面刚一波,那么嘴炮上的精神攻击可不能少。

外面的年轻人冷冷的说道:“在下只是一漂泊路人,旅途不易一路苦寒饥旅,但求主人家行个方便给口吃食。适方才举止鲁莽冲撞了主人家,在下赔罪了。”

郝平凡仗着门神庇佑,现在可很是嚣张,眉毛高高挑起,语带不屑轻哼一声后说道:“原来是个臭要饭的,我当时哪路的牛鬼蛇神。本来老子心情好,是可以赏你一口热乎的。但是你小子太不规矩,给你机会是你不中用啊。现在吃的没有,消化过倒是有一坨你要不要尝尝?”

“……”

可恶!这个无知的人类!要不是老子刚刚化形法力不足,这小小的天兵门神怎么拦得住我?若不是天条律令非得逼我来人间化食以求圆满,你纵他横妈的就是求我,跪着求我,提金戴银八抬大轿的求我。老子都不带正眼瞧你一下!

喜儿却在郝平凡的肋下狠狠的掐了他一下,踮着脚仰着头说道:“既是漂泊者,定然不会嫌弃家里的粗茶淡饭。你于此地莫要走动,待我与你取些吃食。只求日后结个善缘。”

说罢就扭头转身朝厨房走去,准备把昨天吃剩的食物给门外的人。

郝平凡有些不解的跟上去问道:“他又进不来,你怕啥呀?还真给他吃的不成?”

喜儿小声说道:“相公怎生如此糊涂?这门神能挡他一时,可咱们总有要出去的时候吧?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就当是结善缘积阴德了吧。既然他吃了咱们的食物,总叫他日后不与咱们为难不是?”

郝平凡也没辙,毕竟这个世界他还不了解,只能一切听从老婆大人的吩咐。

到了厨房,喜儿一阵忙碌,把热好的饭菜盛满足足三大碗就要端出去给门外人。

郝平凡赶紧接过来说道:“交给我吧,你赶快回屋歇着,外面天凉别冻坏了身子。”

喜儿想了一下后点了点头吩咐道:“那便依相公了。只是你莫要再与他言语冲突,从门旁的狗洞递出去便好,门是万万开不得的。”

“知道了,你赶紧进屋吧。这天怪凉的,死冷死冷的。”

郝平凡点头应允,端着三个大碗就走到大门边,从门旁边的狗洞把三个碗一一递了出去。

门外人几乎是把碗从郝平凡手里抢过去似得,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咀嚼声传来。

郝平凡依着大门坐下,出言讥讽道:“哎哎哎,我说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我说你是什么玩意变的?饿死鬼么?说说你的来历给大爷听听,大爷解解闷。”

过了好一会,门外人才从牙缝里挤出六个字:“天机不可泄露!”

郝平凡笑道:“啥天机呀,还不可泄露。饭都吃不上咱能不能先不要这么高调?就踏踏实实的不好么?还是你们这些妖怪都这神秘兮兮的德行?真不是我说你,我活了二十多年,还是头一次见上门要饭有你这么蛮横的。脾气得改一改,你看看大爷我,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波澜不惊一派的从容。”

“不要脸!”

“握草!你……”

一阵无言……

“还有么?”门外人也不客气,把三只碗都给递了回来。

郝平凡一看,好家伙!每只碗都舔的干干净净跟新买回来的一样!心说:你这家伙该不会真是饿死鬼吧?!舌头上的功夫倒是不赖,富婆快乐器成精了?

一边笑着腹诽一边托着碗又回去盛满三大碗,再次递给了门外人笑着打趣道:“再吃就真没有了,你也别可着我们这一家祸祸。不远处就是村子,你去那里兴许还能要到更多。”

门外人冷哼一声说道:“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也是被逼无奈。这一饭的恩情我会报答你们的。”说完又递回三只崭新的大碗。

郝平凡笑着说道:“那倒不用,要谢就谢我家娘子心眼好。吃饱了就得,赶紧回家歇着吧。这三更半夜的,也是够折腾人的了。”

门外人嗯了一声,就走了。

郝平凡透过门缝望去,就见一个白花花的似是一个赤身露体的瘦高个步伐生硬像是才学会走路一般一摇三晃的朝河里走去。

握草!难道真是一个水鬼?

郝平凡眼睁睁地望着门前的怪人一步一步走进河里,河水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出片片银色的光芒,这个冷色调看着就让人遍体生寒牙关打颤。

寒冷的河水,逐渐淹没那个人的头顶,一想到河水冰凉刺骨郝平凡就忍不住打得哆嗦。

这得多他妈的凉啊!不怕凉水拔出痔疮么?

郝平凡一边腹诽,一边看着手里有三只犹如崭新的大碗有些为难。,一想到这些碗被那个怪人舔得这么干净,心里总觉得别扭。就想着把这些碗从墙头扔出去,干脆不要算了。可又一想,这个世界习俗的稀奇古怪,说不定这些碗留下来会有什么用途。自己也拿不定主意,就赶紧回了屋,准备去询问他的老婆大人。

随手将那三个碗放在门旁的狗洞前。郝平凡火急火燎地冲回屋子里,快速脱去衣物,钻进温暖的被窝,搂过喜儿小声地说道:“我了个去,娘子你知道吗,还真被你说中了!真的是水鬼上门来了。我看的真真儿的,那家伙吃完饭后就自己走回河里了,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喜儿一听来了精神,小脑袋钻出被窝,小声地说道:“这么说来,那兴许不是什么水鬼,而是水中的妖怪。我听我哥哥说过,有些妖怪成了气候要拦住路人讨封,也有的需要到别人家里讨些吃食。以求功德圆满。而且我也见过水鬼,绝不是那个样子的。”

郝平凡惊奇地问道:“你还见过水鬼呢?快跟我说说鬼鬼长什么样子?我还真挺好奇的呢。”

喜儿一边回忆一边回答道:“那时奴家尚且年少,那一日在家中闷得慌,便去衙门寻我哥哥。正好遇到阴司的大人们再查案件,其中有一人就是水鬼。那人身体肿胀,披头散发,更是有无根之水,不停地从体外冒出,即使是大中午,只看那水鬼一眼,便觉浑身发寒。吓人的紧。”

郝平凡听得着实大感新奇。心中暗暗思忖道:这世界还真是光怪陆离,不但可以审判人,还能审讯鬼怪。

小两口又说了一会儿悄悄话后便相拥而眠。

次日清晨,喜儿已经早早起来洗漱做饭。而咱们的郝大爷还在床上呼呼大睡,毕竟昨天夜里体力消耗甚巨又加上那门外怪人一番折腾。

他这正睡得美美的,却被喜儿一阵推搡叫醒。

喜儿催促道:“相公,王地保来了。你且快快穿衣出去相迎。”

郝平凡被强制开机,脑瓜子还是一团浆糊,完全不知道这个王地保是什么东西。

迷迷糊糊的一边穿衣一边询问道:“什么地保?那是干什么玩意儿呢?”

喜儿一边帮他穿衣服,一边耐心地解释道:“地保就是本地负责民间治安的小吏,虽然官职轻微,却身系民生,相公,万万莫要怠慢了。”

郝平凡点了点头,穿戴利索后出门相迎。

门外站着一名年约三十来岁的黑脸汉子,头上戴着竹子编织的斗笠,身后背着一口宝剑,手里还牵着一匹骏马,像是古代电影里侠客的造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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